听了这句话,杨丽菁脸上的欢喜之色倏地就消失了,眼里流露出极其失望的神色。沉默了好半晌,她才问薛经理道:
“经理,你打算把他调到哪个科室去呢?”
薛经理瞅着杨丽菁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想这小丫头比我还讨厌那个该死的家伙,巴不得他早早滚蛋。她突然想起杨丽菁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也就理解了她为什么会这样了。不过,她没办法让她如愿以偿,只好摇头笑笑,答句:
“我反复考虑过了,认为把他调到综合管理科比较合适。”
“虽说综合管理科不怎么好,也干不出什么成绩来,但比较清闲自在,没什么脏活累活要干,比起做保洁工作好多了。”杨丽菁面色不悦地说,“经理,你这样做,不是太便宜了这家伙吗?”
“说便宜,其实也没便宜,人家毕竟是重点大学出来的研究生嘛,就算让他做这种清闲自在的工作,他心里也会非常压抑非常难过的,这不也是对他的一种惩罚吗?”薛经理微笑着说。
“虽说是一种惩罚,但这种惩罚也太轻了吧。”杨丽菁应声。
“你的意思是不把他赶出公司,就不能心满意足了?”薛经理明知故问句,紧接着又劝道,“丽菁,你不要这么恨之入骨嘛。”
“我,经理,我……”杨丽菁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薛经理拍了板,抿了口茶又说,“虽说柳翔宇不再做保洁工作了,但这综合管理科也是由我们人事部直管,所以他还是没有逃出我的手掌心。”
杨丽菁听薛经理这么一说,心情立马就好转了许多,绷紧的俏脸一松,露出丝浅浅的笑容。
她知道薛经理并没有因之而放过柳翔宇,只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来折磨他,先前是身体上的折磨,现在就是要从精神上来折磨他,最后迫使他主动离开公司。
如此既达到了目的,也不会招人非议,这实在是太高明了。因此,她打心里就佩服面前这位年轻女经理,用讨好的口气说道:
“珊珊姐,你这招真是太高明了,到时他肯定会主动滚蛋。”
“这倒不一定!”薛经理若有所思地说,“丽菁,你也应该知道柳翔宇这人还是想在薛氏扎根,要不得知做保洁员就走人了。”
“也许是吧,不过我想他是在等待时来运转,如果他发现自己迟迟不能得到公司重用,到时就会卷起铺盖走人了。”杨丽菁脸上掠过丝失望,却依旧强笑着说,“这一点,我几乎可以肯定。”
“就怕你会失望的。”薛经理看着女秘书说,“柳翔宇这人非同一般,很有韧性,认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除非逼不得已。”
听过最后这句话,杨丽菁脑子里突然就闪出个念头来,想到时他不想滚蛋,我也会想办法让他滚蛋,让他尝尝逼不得已的滋味。想到这儿,她一向柔和的脸上闪过丝冷酷的笑,接着点头道:
“对,经理说的对,我也觉得他很倔,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
“既然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再针对他了。”薛经理低声说。
“珊珊姐,你这样说,是不是要原谅他,或者说是向他妥协了?”杨丽菁心头一凛,默然会儿,又有意激将似的问句。
“妥协?丽菁,你说我像会妥协的人吗,何况对方还是个小职员呢!”薛经理黛眉一扬,既露出不屑的神情,又有几分霸气。
“是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杨丽菁赶紧附和句,美目一转,又疑惑不解地问道,“珊珊姐,你为什么不让他继续做保洁?”
“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还会不明白我的用意吗?”薛经理当然不会把实话说出来,因为这会让她丢面子失威风。于是,她沉吟了会儿,然后另辟蹊径地说道,“丽菁,你也知道柳翔宇毕竟是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如果我再让他继续做保洁工作,就会招来别人对我的非议,说我不会用人,甚至怀疑我故意打击新员工。”
“还是经理你考虑得周到,我现在明白你的心思了。”杨丽菁半信半疑地说句,接着又问,“经理,什么时候下调令呢?”
“再让他干两天吧,也好消磨消磨他身上的锐气。”薛经理考虑了会儿,然后抬眼看着女秘书说,“调令,麻烦你先准备好。”
“好,经理,我马上就去准备。”杨丽菁高声答了句,随即又压低声音问道,“经理,写什么理由好呢?请你明示!”
“嗯,就说他工作积极,表现出色,适合调到更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去发挥更大的作用。”薛经理说完,自嘲似的笑了一笑。
杨丽菁听了先是一怔,紧接着就露出个怪笑,郑重地点头道:
“好,经理,我一定按你吩咐的做,拟好后,再请你过目。”
“就这样吧,丽菁,你忙你的去好。”薛经理淡然一笑道。
“经理,那就不再打扰你,我走了。”杨丽菁客套了句。
薛经理轻轻点了点头,就把眼光移向了摊在桌上的文件,不过此时她压根儿就没有心思看这些东西,思绪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到了堂妹那儿去了。她心里清楚自己这样处理柳翔宇的事,是不会让她感到满意的,到时她肯定会怒气冲冲地来质问自己。
那么,该怎么应付她呢?她伸手从桌上抓过那杯凉咖啡,一边慢慢地啜饮着,一边寻思着对策,脸上显出沉思状。毕竟她是个顶顶聪明的女人,不多久就寻得了一条妙计,自以为可以轻松应付她。薛菲菲,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看我到时怎么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哼!她从若悬胆般的鼻里重重哼了声,接着又兀自哈哈一笑。
这会儿,薛菲菲正坐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心神不宁地盯着电脑发呆。她想起了昨晚跟柳翔宇共进晚餐的情景,心里不由自主地涌出股愉悦之情来,颇有几分怀春的意味。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要不我怎么会主动替他安排晚宴,争着替他埋单呢?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却又觉得一切是如此真切,就算要否定也无法从心里面把它彻底否定掉。
是呀,为了帮他,都快要同堂姐翻脸了,这难道不是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吗?可是我真会喜欢上这个来自农村的一无所有的男孩吗,也许只是一时间被他的帅气迷住了吧?
她心情复杂地思考着属于自己的问题,很纠结的时候,她忽然甩了甩一头飘逸的长发,兀自那么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或者说是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