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柳翔宇就冲完澡换好西装来到了厨房。这会儿,韩晓婉已经把面条煮好了,见柳翔宇进来,就拿起筷子往碗里挑面条。很快她就把两碗面条盛好,把那个荷包蛋放在柳翔宇碗里。
柳翔宇一手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边与韩晓婉搭话,边往小餐厅走过去。来到饭桌前,他把面条多的那碗放在自己位置上,把面条少的那碗搁在对面的位置上,然后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韩晓婉跟着在柳翔宇面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两人一边慢慢地吃着早餐,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说的都是有关去医院看望父亲的事儿。韩晓婉表现得很主动很热情,一副吃了饭就要上医院的迫不及待的模样,这让柳翔宇很高兴。
一刻钟过后,早餐就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柳翔宇主动收拾碗筷进厨房洗刷刷去了,韩晓婉笑嘻嘻地说了声有劳老公了,就扭腰往客厅走去。来到电视机前,她开了电视,接着转身走向沙发。在沙发上坐下,她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换频道。直到一曲优美动听的音乐响起,她才放下遥控器,听起音乐来。
不多时,柳翔宇出了厨房,来到韩晓婉身边。韩晓婉见柳翔宇高高立在自己面前,就拿手拍了拍沙发,假装客气地说句老公请坐。柳翔宇也礼尚往来地客气了句,然后挨着她坐了下来。
他们一边看电视听音乐,一边闲聊着,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是呀,不用上班,不用紧张地工作,的确是件很轻松很愉快的事。聊了阵后,柳翔宇就提醒韩晓婉该去医院了。韩晓婉懒洋洋地应了声,一副不想立即动身的样子,因为她想看完这个音乐节目。
柳翔宇见韩晓婉这副样子,也就不再催她了,一声不吭地陪着她继续看电视。韩晓婉见柳翔宇没做出任何反应,觉得奇怪,就转眼盯着他看。默然片刻,她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拉起他的手,说现在就上医院看他父亲去。柳翔宇愣了下,便跟着站起身。
走上前把电视关掉,韩晓婉把包挎在肩上,一手拎着昨晚买的两包奶粉,一手勾住柳翔宇的手往门口走去。很快他们俩就出了门,噔噔噔地踩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楼梯,往楼下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穿过那条笔直的小径出了小区,沿着那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往前走去,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走了一段路后,柳翔宇抬眼瞧见一辆红色出租车迎面驶了过来,就举起手臂准备招手。谁知韩晓婉赶紧制止他,说要步行去医院。
柳翔宇怔了下,就把举到头顶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对韩晓婉那么笑了笑,然后问她怎么就想到步行去医院。韩晓婉脑袋一歪,俏皮地笑了一笑,说早上睡过头忘了晨练,这会儿得补上。柳翔宇心里清楚韩晓婉是要让他陪她逛街,却不挑明了说,只开玩笑说难得有这兴致,接着就迈开脚步继续往前不紧不慢地走着。
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春风和畅,吹在人脸上感觉非常舒服。韩晓婉心情很好,再加上天气这么好,就越发畅快了。她挽着柳翔宇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没了,脸上始终漾着灿烂的笑容。柳翔宇见韩晓婉情绪这么高涨,像被她感染了似的陪着聊个不停。
虽然路途比较远,但由于心情舒畅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而且彼此都不觉得累。柳翔宇看了看韩晓婉,见她脸色红润,煞是好看,就不由自主地夸了句,眼里流露喜爱之色。韩晓婉颇为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就拉起柳翔宇的手往医院大厅走去。
正值医院高峰期,偌大的厅里人头攒动,喧闹不已,经久不息地回响着一片嗡嗡声。柳翔宇环顾了圈大厅,拉着韩晓婉挤进拥挤的人群,往斜对面的电梯处走去。来到电梯口一瞧,电梯前已经站满了,他俩只好站在最后面等着电梯门开,然后挤进电梯。
约莫两分钟过后,电梯门才缓缓移开了,从里面走出一群男女。等电梯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候在外面的人就挤挤搡搡往电梯内挤进去。柳翔宇平日就喜欢礼让,加上排在最后,自然就得看着别人往电梯走去。原以为没什么关系,谁知等他抬脚往里跨时,才发现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于是他只好往后撤了步等下一站了。
韩晓婉抢先挤进了电梯,可一见柳翔宇立在电梯外,就赶紧从电梯内挤了出来。她站在柳翔宇面前,冲着他嫣然一笑,却什么也不说。柳翔宇看着韩晓婉微微一笑,问她为什么要出来。韩晓婉一歪脑袋,风趣地说怎么好意思把你一个人丢下,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柳翔宇呵呵一笑,开玩笑说你是不敢独自见我爸吧。
这只是句玩笑话,韩晓婉也就假惺惺地点头说是,接着又格格一笑。柳翔宇觉得再往下说这种话没意思,就换了个话题同韩晓婉继续聊。韩晓婉也不想纠结刚才的话题,就顺着柳翔宇的话儿聊了起来。正说着,电梯门就开了。虽然电梯前也站满了人,但柳翔宇认为自己排在最前面,也就当仁不让地往电梯里迈进去。
韩晓婉见柳翔宇进了电梯,也跟着抬脚走了进去,紧紧靠在他宽厚坚实的胸前,显出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柳翔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想推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却又怕伤了她的自尊,也就只好由她去,心想反正也就半分钟的时间而已,忍忍吧。
韩晓婉似乎只顾着享受自己美好的感觉,压根就没有考虑到对方的感受,或许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正在体会爱的滋味,享受爱的美好感觉呢。于是,她仰起脸,冲着他嫣然一笑,一脸柔情。
半分钟过后,电梯就停了下来。柳翔宇轻轻推了推依旧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提醒她该出电梯了。韩晓婉猛地回过神,对柳翔宇那么讪讪地笑了笑,就跟着他出了电梯,一转身往病房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俩就来到了那间病房。这会儿,父亲正跟他的病友们聊得火热,不过一眼瞧见韩晓婉,就赶紧打住话头,走上前招呼她,自己儿子倒是没看见似的。韩晓婉热情地向未来公公问好,接着又关心地问这问那,只是只字不提那两包奶粉。
柳翔宇见时机成熟了,就把一直提在手里的奶粉举到父亲眼前,含笑着说是韩晓婉特意为他买的。父亲听了不免有点激动,一连声地向韩晓婉表示感谢,末了再三叮嘱她以后不要再送他东西。韩晓婉说了番应该之类的话,然后就换了话题跟他聊了起来。
聊了阵后,父亲就向儿子询问起出院的事,笑呵呵地说道:
“宇儿,你看爸现在跟没生病一样,明天可以出院了吧?”
“爸,你看上去是好多了,气色不错,精神也挺好的。”柳翔宇笑望着父亲说,“看到爸你这样子,我也好高兴,好放心哪。”
“你都这么说了,那明天你就给我办出院手续吧。”父亲说。
“这可不行。”柳翔宇说,“医生说了,你得再过十天出院。”
“医生当然会这么说,想留着我挣钱哪。”父亲直白地说道。
“话可不这么说,医生这样说也是为爸你好嘛。”柳翔宇一本正经地说,“虽说爸恢复得不错,但还需要留院观察治疗。等你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健康,医生自然会让你出院,现在别急了。”
“听你这么说,是不想帮我办出院手续了?”父亲沉着脸问。
“爸,这不是我不想帮你的问题,是你还不能出院。”柳翔宇解释道,“爸,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就安心再住这十天院好了。”
“先别说这花钱如流水的事,就光住在这病房里,也是难受得要命。”父亲苦着脸说,“宇儿,爸这是花钱买苦受嘞,晓得不!”
“这我知道。”柳翔宇理解地说,“爸,我心里清楚你住在医院很难受,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要等你病好了,你才可以出院。”
“我都说过病好了,还闷在这医院里干嘛呢!”父亲有点不耐烦地说,“宇儿,爸不想跟你多说了,你就跟我说愿不愿意替爸办出院手续。你也不要再跟我讲道理,干脆利索回答我好了。”
“不是我不帮你办出院,是根本就办不到,因为你还没达到可以出院的程度,医院是不会允许你出院的。”柳翔宇笑着说。
“你的意思是不给我办出院手续,对不对?”父亲沉声问道。
“对。”柳翔宇肯定地说,“爸,你就安心再住十天院吧。”
父亲绷着张脸什么也不说,沉默了会儿,他笑着问韩晓婉:
“晓婉,你愿意帮大伯办出院吗?”
“大伯,我觉得你应该听柳翔宇的话,因为他说得很有道理。”韩晓婉温婉地笑道,“虽说大伯身体恢复得好,但还没有完全康复,还得继续住院治疗,等可以出院了,医生自然会让你出院的。”
“你也这么说。”父亲心里有点不高兴,但依旧面带微笑地说,“我算明白了,你跟他是一个鼻孔出气,是不会帮我忙的了。”
“其实大伯你也明白,柳翔宇这样做全是为你好,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韩晓婉婉转地说,“大伯,你就安心住院治病吧。”
“你看晓婉都这么劝你,你就不要再闹出院了,安安心心住院治疗,这样才对得起晓婉这片心意嘛。”柳翔宇笑眯眯地说。
“是呀,大伯,你就给我点面子吧。”韩晓婉笑嘻嘻地说,“大伯你要不给我这个面子,我心里会很难过。真的,不骗你!”
“晓婉,其实我也知道,你和宇儿都是为我好,只是……”父亲叹了一口气说,“唉,这多住一天院,就要多花一天的钱呀。”
“爸,这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只管住院好了。”柳翔宇说。
“爸哪能不操心呢!”父亲皱着眉头说,“呆在这医院里,啥事也做不成,啥钱也挣不到,还得天天付住院看病的钱,这……”
“该花的钱就得花,没什么好心疼的。”柳翔宇劝慰道,“爸,只要你病好了,就算花再多的钱也值,再说现在花的钱也不多。”
“啥不多呀!”父亲心痛地说,“在这呆一天的花销,抵得我干三天挣的钱呢。这钱花得像流水一样,你说我哪能不心疼呀。”
“大伯,这身体要紧嘛。”韩晓婉帮着劝道,“只要病好了,这钱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再说现在柳翔宇在大公司上班,又当上了科长,加了不少薪水,以后还能挣更多钱,你就不用操心钱了。”
“晓婉,你也知道欠下的可不是个小数目,那可足足三十万哪。”父亲忧心忡忡地说,“你说这么大笔钱,该啥时能还清呀。”
“放心吧,爸,我很快就能还清的,你真的不用担心了。”柳翔宇笑眯眯地说,“爸,现在你什么也别想,安心养病好了。”
“唉,说来说去都是给这病闹的。”父亲懊恼地叹了口气,“要是没这病,就不用欠这么大笔钱了,不用麻烦你,该多好呀!”
“别这样,大伯,这病也不是你想要的,是没办法的事。”韩晓婉宽慰道,“现在病快好了,大伯你该高兴才对哪。”
“那倒也是。”父亲布满皱纹的脸上忽然闪出丝笑,换了口气说,“这身子骨倒是比之前好多了,看来这笔钱也花得值呀。”
“爸,你能这么想,那就对了。”柳翔宇高兴地说,“身体是最重要的,只要病好了,花再多的钱也值。再说了,钱可以挣来。”
“话是这么说,可这么大笔钱,爸是挣不来还的,这担子得压在你身上呀。”父亲愧疚地说,“你也晓得,爸就是个只会刨地的人。这地再怎么刨,那也刨出金砖来,刨不出这三十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