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科长见服务员离开了,就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举起紫砂茶杯,放在鼻子边吸了吸,一股清香使他不由得连声赞道好茶。
秦科长看到封科长那副沉醉的样子,就呵呵一笑,感慨道:
“老封,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钟情于西湖龙井,真是难得啊!”
“对别人来说也许是这样,但对我来说,这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封科长啜了口茶,笑眯眯地说,“老秦,你也知道我是个讲究专一的人,真心喜欢上了一样东西,就会一辈子喜欢的。对东西是这样,对人就更是这样,只要我真心把他当朋友,这辈子就会真诚相待,永远也不会改变。我跟你的交情,就是这样。”
“听你这么一说,我打心里感动呀。”秦科长由衷地说,“在当今这个金钱至上人情冷淡的年头,能够得到你老兄这么一份真挚而又持久的友情,实在是让我深感欣慰呀。老封,谢谢你了!”
“客气了,老弟。”封科长摆摆手,接着又一脸真诚地说,“应该我感谢你才对呀,是你不介意我身份低微,不在乎我性格孤傲,才有了你我之间的交往,才有了这份真挚而又持久的友情。到现在你我都人生半百,两鬓花白,友情却依然还在,难得啊!”
“难得啊,的确是难得啊!”秦科长感慨句,紧跟着又举杯笑道,“来,老兄,我们以茶代酒,祝贺我们的友情常青吧。”
“好好好。”封科长不无感动地说,“是应该祝贺祝贺了。”
说着,封科长就把茶杯举了过去,跟秦科长碰了碰,抿了口茶。秦科长跟着呷了口茶,放下茶杯,哈哈一笑,对封科长说:
“难得有这么清闲哪,今晚上我们好好谈一谈,怎么样?”
“请老弟来喝茶,就是为了能跟你畅谈一番,以慰情怀啊。”封科长笑看着秦科长,悦声答道,“只是不知老弟你想谈点什么。”
“那还用问,当然是我们之间的友情哪。”秦科长脱口而出,“老兄,多少年过去了,多少事依旧萦绕在我脑海里,总想好好跟你一块回忆回忆,从中找回我们已逝岁月的美好和快乐呀。”
“是呀,岁月容易把人抛。转眼间二十多年就过去了。这期间经历过多少人,又经历过多少事;有多少让人开心,又有多少令人忧伤。不管是开心的,还是忧伤的,现在回味起来,都是件令人高兴又令人感慨的事呀。”封科长用抒情的语调笑道。
“没错,的确像你老兄说得这样,经历过的一切都会令人高兴令人感慨,尤其是到了我们这把年纪,就更是这样了。”秦科长抿了口茶,感叹道,“有人说过,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过去,就喜欢品味那些快乐和痛苦的时光,就喜欢活在已逝的岁月里。年过半百了,算是老了,自然也就得靠回忆打发时间了。”
“老弟,你这话倒是说得实在,说出了我们这个年龄层人的心声呀。”封科长笑中带涩地说,“有人说,人到中年万事休,现在我们正向老年迈进呀,心中哪能没有这种感觉呢?不过,我知道你老弟是不会这么消沉的,胸中一定有股老当益壮的精神呀。”
“我?”秦科长摇摇头说,“不瞒你说老兄,我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就等着退休,好回家抱孙子,享受番晚年的清闲和快乐哪。”顿了一顿,他又盯着封科长说道,“以我对老兄你的了解,你应该依旧意气风发,想干一番大事,以希图更大的发展吧。”
“说笑了,我都这把年纪了,哪有这个心气呀。”封科长假装苦苦一笑道,“倒是你老弟才刚过半百,又深得董事长信任和器重,甚至可以说是依仗,自然有大干一番的雄心壮志了。”
“什么雄心壮志呀,老兄,你就别吹捧我了。”秦科长呵呵一笑道,“不瞒你说,我现在就想维持现状,一直到退休哪。”
“是呀,能这样当然好呀,只可惜……”封科长欲言又止。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科长眉毛微微一挑,吃惊地问。
“没什么意思,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封科长以退为进道。
“老封,你我是多年的朋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秦科长从对方眼神里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就若有所思地说句。
“老秦,你真的不知道吗?”封科长故作诧异地问秦科长。
“知道什么呀?”秦科长疑惑地问封科长,“你说说吧。”
“就是公司改革的事呀。”封科长答道,“具体地说,就是柳助理的改革方案已经得到了董事长的赞同和支持,明天恐怕就要召开会议来讨论和表决了。按理你应该知道呀,董事长他……”
听了这话,秦科长心头不由得一咯噔,暗想这么大的事,董事长怎么会不告诉我呢,这在之前从未有过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此,他心里顿生出一个大大的疑窦,脸上露出茫然不知的神情。不过,他并不想把这份疑惑说出来,就假装无所谓地笑道:
“哦,原来是这事呀。公司要改革嘛,那就改好了。”
“是呀,董事长说要改革,那就得改革。”封科长故作平淡地说,“只要改革有利于公司的发展,我们就没理由不高兴嘛。”
“对,你说的对。”秦科长一本正经地说,“你我都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当然希望公司越发展越好呀,所以没理由不支持呀。”
“嗯,应该是这样。”封科长点头道,“只是这方案……”
“你知道改革方案的内容了?”秦科长不假思索地问。
“老秦,你是真不知道呀?”封科长不信地说,“怎么可能!”
“要是我知道的话,不用这样问你吗?”秦科长笑道,“当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反正到时候我也会知道的。”
“就怕到时候一切都晚了,想挽救也挽救不了。”封科长说。
“什么叫一切都晚了呀?”秦科长心头一震,佯装平静地说,“哎,老封,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好像还特意针对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