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电梯门就开了。柳翔宇像得到了一个逃避的机会似的,赶紧抬脚迈进了电梯。紧跟着,江秘书也进了电梯,她本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见身边的人很多,就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很快,柳翔宇和江秘书就出了电梯,彼此沉默无语地朝大厅外走去。出了人头攒动嘈杂不堪的大厅,江秘书一指几米远处那辆银灰色宝马车,对柳翔宇说句这车是徐经理的专车,接着便脚步轻盈地朝那辆豪车走过去。柳翔宇点了点头,跟着往前走。
来到车前,柳翔宇先恭敬有加地向徐经理问了声好,然后殷勤地拉开车门,请江秘书上车。江秘书客气地道了声谢,一弯细腰钻进了车子,挨着徐经理坐在后排车座。柳翔宇不习惯坐副驾位,认为这样做有些喧宾夺主了,但又不好意思打搅徐经理和江秘书,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在副驾位上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丝尴尬。
不过,徐经理对柳翔宇的识趣很满意,觉得这年轻人很懂得看情形行事,是个可塑之才呀。当然,他不能拿这事来夸奖柳翔宇,只能找工作方面的事表扬了他一番,然后就一门心思跟身边的女秘书聊了起来。虽然他说话的神情很庄重,但言词和语气中隐隐透出几分别样的意味来,似乎在试探身边的美女一般。
江秘书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子,当然知道该怎么应付上司对她的企图了。她脸上始终凝着甜甜的笑,还有意无意地显出几分矜持来,话虽不多,但说得相当巧妙,既给人一种端庄大方的淑女形象,又不惹讨厌的上司不高兴,相反时不时让他发出串欢快的笑声,那样子好像鱼儿已经上勾了,就等着他随手去抓住呢。
柳翔宇听着徐经理与女秘书说笑,心里不由自主地泛出股怪怪的味儿来,在心里鄙视徐经理的人品。这会儿,他又想起了周若曦的话,再次确定她离开这个人渣是明智的选择,同时也打心里佩服她的洁身自好了。回过神后,他又替江秘书担忧,不知道她能不能抵挡住外在的迷惑,能不能不成为徐经理手下的猎物。
正寻思着,车子突然就刹住了。柳翔宇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到了酒店大门前。于是,他赶紧推开车门跳了下来,上前一步替徐经理开门,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徐经理面带笑容地向柳翔宇道了声谢,然后就下了车。紧跟着,江秘书也从车里跳下来。
徐经理一边背抄着双手,不紧不慢地往灯火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大厅走过去,一边继续跟江秘书闲聊着,脸上的表情显出特别愉快惬意。柳翔宇不想打扰徐经理的雅兴,一如既往地不说话,只紧跟着他往酒店里面走去,脸上凝着的笑有些儿不自在。
进了酒店,门旁站着的礼仪生就赶紧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向尊贵的顾客鞠躬致意,甜甜地说声欢迎光临。不过,尊贵的徐经理似乎没有看到眼前的情景,只顾着同女秘书聊天,毫无反应地继续往电梯处走去,更别说回礼之类的事了。柳翔宇也知道这只是礼仪生的职责,其实用不着回礼,但还是对她们点头致意。
不一会儿,柳翔宇就跟着徐经理和江秘书坐电梯来到了包厢。说实话,柳翔宇也不是没见过场面的土包子,但一见眼前的豪华和气派,不由得暗暗吃了惊。不过,他毕竟是个相当有涵养的人,并没有把这种表情流露出来,好让别人看自已的笑话。
这会儿,包厢里已经坐了七八位西装革履的客人,他们都是公司业务管理部的头面人物,也就是各科室的负责人,其中就有封科长和吴科长他们。这些人见徐经理进来了,就不约而同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恭敬而又热情地与徐经理握手寒暄。徐经理一脸谦和地回礼,时不时还加上两句玩笑话。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柳翔宇完成了自已该尽的礼节,然后就跟吴科长聊了起来,有种他乡遇故人的亲切感。吴科长见柳翔宇这般热忱地对待自已,心里头格外高兴,就乐呵呵地聊了起来。
封科长见吴科长跟柳翔宇聊得那么欢畅,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似的,就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没话找话要同他聊。柳翔宇不想得罪封科长,就只好停止跟吴科长的畅谈,转过来与封科长搭话。
虽说在场的其他同僚不怎么喜欢柳翔宇,或者说是打心里就瞧不起他,但碍于徐经理的颜面,他们还是逐一上前跟柳翔宇搭了几句话。柳翔宇知道他们只是例行公务,但还是很诚恳很热情地搭理他们。这不仅仅是一个礼节问题,还体现了他的为人处世。
徐经理有意无意地瞟了眼女服务员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接着就以主人的身份请部下入席。于是,大家便停止了谈笑,朝包厢中央那张豪华漂亮的大圆桌走了过去,然后依次就座。
徐经理理所当然地坐于首席,柳翔宇坐在他的左边,因为他是今晚的主客,至于江秘书嘛,以她的职位理应坐未位,但徐经理请点她坐他右边,她也就只好照他说的做了。在入座之前,她也向徐经理推让了番,似乎是为了堵住别人的铄金之口,因为她压根就没不接受之意,而是想借机向在座各位显示自已的地位。
待顾客坐定之后,传菜生也把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十分丰盛。柳翔宇看着桌上的美酒佳肴,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不仅仅惊诧于酒菜的名贵和丰盛,更惊诧于徐经理会这么高规格地为他接风。他在心里感激徐经理的同时,也清楚他想借机进一步拉拢自已。
在柳翔宇发怔之际,那位年轻貌美的女服务生已经把所有杯子里的酒都斟满了,笑盈盈地说了句请慢用,就退后两步站着。
过了会儿,徐经理举起酒杯,面带微笑地说了句大家一起碰杯,祝贺柳翔宇加入到我们的团队中来。在座诸位听了,纷纷举起酒杯伸过去,跟徐经理碰了碰,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待服务生重新把酒杯倒满后,柳翔宇便举酒敬徐经理。徐经理很少跟敬他酒的部下碰杯,但这回竟出人意料地跟柳翔宇碰了杯,还笑眯眯地道了声谢,然后干了半杯酒。这举动在柳翔宇看来,好像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在座的同僚们却一个个眼里放出惊讶和羡慕的光,因为他们觉得徐经理太看重这位新上任的助理。
敬过徐经理的酒,接下来柳翔宇就依次敬在座各位的酒。
封科长酒量一般,平时很少主动挑起斗酒之事,但这会儿他一反常态,居然要柳翔宇满杯干,自已也乐意奉陪。桌上其他人本就想趁机灌醉柳翔宇,好让他出丑,甚至是酒后乱言,从而让徐经理对他产生不满,甚至是冷落他。因此,他们听封科长这么一说,就赶紧跟着起哄要柳翔宇满杯敬酒,以示全心全意。
柳翔宇看到封科长等人这么逼自已喝酒,起初还感到有些高兴,认为他们愿意把他当自己人了,可仔细一看他们那眼神,就觉察到他们有些不怀好意了。当然,他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这样会得罪这些大人物,会严重影响自已的工作和前途。因此,他只好装着什么也不知道,想了想就乐呵呵接受了他们的建议。
把该说的话说完,柳翔宇就举杯跟封科长碰了碰,微微一仰头,咕咚声把满满一杯酒全干了。接着,他就用这种方式敬起在座各位的酒来,轮到吴科长时,出现了新情况,那就是吴科长不想要他满杯干,随意就行了。柳翔宇当然明白吴科长怕他喝醉出丑,是为了他好,因此他心里很感激,但还是一口气把酒全干了。
最后柳翔宇把酒杯举向江秘书,要敬她的酒了。江秘书见柳翔宇敬自已的酒,心头一喜,却故意装出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
“不敢当,不敢当,你可是助理,我哪敢让你敬我酒呀。”
“客气了,江秘书,你可是我的前辈呢,我当然得敬你的酒呀!”几杯酒下肚,柳翔宇有点面红耳热,但说话还是很有分寸。
“什么前辈呀,我就比来早来公司半年呢。”江秘书笑道。
“别说早来半年了,就算是早来半天,那也是我的前辈呀。”柳翔宇正儿八经地说道,“来,江秘书,我诚心诚意敬你,干!”
“还是我敬你吧。”江秘书妩媚笑道,“你职位在我之上呢。”
“我是把你当前辈敬,江秘书,你就别推让了。”柳翔宇说。
徐经理见江秘书同柳翔宇拉扯个没完,心里不痛快,就说句:
“小柳说的没错,早半天也可以称前辈,何况你比小柳早来公司半年多呢,所以有资格做小柳的前辈,可以受他这杯酒。”
“你看徐经理都这么说了,你不应该再推让吧。”柳翔宇道。
“恭敬不如从命,这酒我干了。”江秘书嫣然一笑,把杯子举了过去,同柳翔宇轻轻碰了碰杯,脆生生地说句,“干杯!”
说完,江秘书把杯沿贴在红润的嘴唇上,一口气把酒全喝了,还有意向柳翔宇亮了亮杯,那么娇媚一笑,把酒搁在桌上。
虽然江秘书笑得很可掬很迷人,但柳翔宇并没被她的迷住,甚至可以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徐经理看着她那张动人的笑脸发痴。直到江秘书举杯敬徐经理时,他才从沉迷中缓了过来。
尽管徐经理陷入痴迷状态中的时间很短,还不到半分钟呢,但还是被柳翔宇捕捉到了。从中他看出了徐经理对江秘书的企图,还有那种志在必得的决心,便知道这个女孩是不能随便打交道的,哪怕是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也会给自已招惹麻烦。因此,他便决定尽量少瞅她,尽量不跟她说话,好不引起徐经理的猜忌。
不过,江秘书好像对柳翔宇颇感兴趣,一边喝酒,一边没话找话同他聊,似乎全然不把徐经理放在眼里。为了避免徐经理心生不满,柳翔宇不想跟江秘书搭话,可又觉得这么不礼貌,会让在座的人对他有看法,所以不得已只好搭几句,而且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尽管如此,徐经理脸色还是慢慢地沉了下来,有股杀气。
柳翔宇见徐经理变了脸色,灵机一动就赶紧举酒敬他,嘴里不停地说着赐教关照之类的话,一副恭顺无比的样子。徐经理见状,这才脸上绽出丝笑来,举起酒杯呷了一口酒。他瞅见江秘书别有意味,要找柳翔宇说话,就故意把酒杯伸过她面前,笑着说:
“小江,你平日工作辛苦,我就借此机会敬你酒,以示感谢。”
“不敢当,不敢当。”江秘书赶紧陪笑道,“徐经理,我是你的秘书,为你效劳是应该的,而且我真心为此感到荣幸和高兴。”
“小江,你这张嘴真会说话呀!”徐经理呵呵一笑道,“说真的,有你做我的秘书,我感到轻松了许多。来,我敬你酒。”
“这……”江秘书迟疑下,媚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江秘书举杯与徐经理碰了碰,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好酒量。”徐经理夸了句女秘书,也把酒干了。
接着,封科长他们依次敬起徐经理的酒来,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徐经理面带笑容地说着谢谢大家支持之类的话,酒却喝得比较少,只跟封科长喝了半杯,至于其他人只是随意地抿了口酒。
末了,柳翔宇再次敬徐经理的酒,以表示对他的尊重。不过,徐经理没有马上举杯,只笑眯眯地指着江秘书,让他敬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