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爸,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柳翔宇跟着劝道,“至于姐夫的事,到时候我来劝劝他,争取让他早日改邪归正。”
“算了,由他去好了,我才不管这烧心事呢。”父亲叹气道。
“本来你就不用管这些事,只管好好养病就是了。”母亲语气温婉地说道,“你把病养好了,儿女们也放心了,多好啊。”
“是呀,爸。”女儿关心地问,“爸,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好吧。”父亲缓和神色说,“我这病就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啥,只管把自已的日子过好就行了。没空的话,也不用来看。”
“爸病了,做女儿就算再忙也得来看爸呀。”女儿面含忧色地说,“我想带爸到外面去看看,只是一时半会没凑到那么多钱。”
“姐,我昨晚也跟爸说过这事,可爸就是不肯去。”柳翔宇对姐姐说,“要不你再好好轻轻爸,让爸同意到大医院去治病。”
“你俩不用劝了,我是不会去的。”父亲态度坚决地说,“这病能不能好全看老天了,就算上再好的医院,那也只是浪费钱。”
“爸,这有病就得治,哪能不好好治呢!”女儿劝道。
“你们姐弟俩也知道你爸的脾气,这会儿再怎么劝也没用,反倒会惹他生气。”母亲含笑着说,“我看就别再劝了,以后再说。”
姐弟俩听母亲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劝父亲了,换了个话题聊了起来。他们说的都过年的事儿,心情自然相当不错,时不时发出阵欢快的笑声。虽说父亲身体不适,但见儿女们这么高兴,脸上也就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不时也说上句逗趣的话,逗大家开心。
吃过午饭,女儿坐在厅堂陪父母聊了阵,然后就起身朝对面的房间走过去。门半开着,她伸手轻轻推开,一脚迈了进去。
这会儿,柳翔宇正躺在被窝里午休,只是闭目养神,并没有进入梦乡。他听到了动静,就睁开两眼扭头往门口方向望去,见姐姐进来了,就赶紧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边穿鞋下床,一边笑眯眯地招呼姐姐坐。姐姐冲弟弟笑了笑,然后挪个匹凳子坐下。
柳翔宇在姐姐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语气亲切地跟她聊了起来。姐姐说话声音不大,语速也比较缓慢,却透出股浓浓的手足之情来。她先是问了番弟弟在外工作的情况,接着便问起自已最关心的事来,那就是弟弟有没有女朋友的事。柳翔宇猜到姐姐是为这事而来的,所以已经做好了准备,故意漫不经心地答道:
“姐,你是不是也像爸妈一样,替我的终身大事着急呀?”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成家了。”姐姐含笑着说,“你看村里跟你一般大的人,儿子都快上学了。当然,姐也知道你是读书的人,结婚不可能有他们早,但你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了,那就得抓紧时间找对象,把家成了,这样你也安心,大家都安心了。”
“我也是这么想呀,可这结婚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办好的,得有人跟我配合呀。”柳翔宇笑嘻嘻地说,“你说是吧,姐。”
“那倒也是。”姐姐说道,“不过,以你的条件,找个女孩子结婚,应该不难呀。你告诉姐,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没,没有。”柳翔宇撒谎道,“要是有女朋友的话,我肯定会先告诉姐你的,好让你替我参谋参谋,然后再告诉爸妈。”
“这怎么回事呀,你没跟姐说假话吧?”姐姐半信半疑地问。
“你看我像吗?”柳翔宇道,“姐,你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也是,我还真想不起,你什么时候骗过我哪。”姐姐笑着说,“这会儿我还真愿意让你骗呢,这样你就有女朋友了。”
“姐,你说话真有意思。”柳翔宇呵呵一笑道,“说真的,我也希望自已把女朋友带来家,这样爸妈和你都高兴了,多好啊!”
“是呀,现在爸妈最操心的就是你的婚事了。特别是爸,他身体不怎么好,就更想早点把你的婚事办了,这样爸就好放心了。”姐姐一本正经地说,“姐想,你也应该明白这一点吧。”
“明白。”柳翔宇简短地答道,“可这事急不来,得靠缘分。”
“说的也有道理。”姐姐问,“哎,你是不是眼光高了点呀?”
“没有。”柳翔宇答道,“我只想找个我喜欢的女孩子。”
“说的也是。”姐姐脸上绽出丝笑说,“这找对象就得找个自已喜欢的,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不要勉强结婚了,这没意思。”
“就是嘛。”柳翔宇顺着姐姐的话说,“所以我得慢慢找呀,直到遇上自已最喜欢的女孩子,才会把她带回来见爸妈和你的。”
“那倒也是。”姐姐说道,“不过,你也不能让爸妈等得太久了,要不他们二老会不高兴的。一句话,你得赶紧找老婆。”
“放心吧姐,我会努力的。”柳翔宇笑嘻嘻地说,“不瞒你说姐,我也想尽早收到你的结婚礼物呢。你说,我能不急吗?”
“虽说姐没啥钱,但你结婚的时候,姐一定会送你份厚礼,就算借,姐也要送你这份结婚礼,因为姐只有你这个弟弟呀。”姐姐动情地说,“翔宇,你是姐的好弟弟,就听姐的话快结婚吧。”
“就凭姐这句话,我也要加把劲谈恋爱,争取下次回来过年的时候把女朋友带来,然后再让爸妈高高兴兴替我办婚事,再收姐你那份结婚礼物。不过,姐,你可不要借钱给我买礼物哦。”
“姐刚才是说着玩,送你份礼物的钱,姐还是能挣到,用不着跟别人借。”姐姐笑着说,“现在,我就等你把女朋友带回家。”
“放心吧姐,总有一天我会把女朋友带给你看。”柳翔宇说了句,默然片刻又问道,“姐,姐夫新年有什么打算哪?”
“他会有什么打算呀,继续打他的牌赌他的博呗。”姐姐说。
“这怎么行呢,应该干正事才行呀。”柳翔宇着急地说,“姐,你应该好好劝劝姐夫才是,由他这样下去,那可不行哪。”
“劝了,可不管用,姐有啥办法呢,过一天算一天吧。”姐姐微蹙着眉头,叹口气说,“算了,大过年的,不说这烦心事了。”
从姐姐的表情中,柳翔宇知道姐姐心里有多难过,便话锋一转,安慰起她来了。姐姐听了弟弟的话,心里暖暖的,感受到了手足之情的温馨。过了会儿,她又同弟弟谈起父亲的病,就说:
“其实,我知道爸不肯到外地大医院治病,是因为钱的事。”
“是呀,就因为钱,爸才不肯答应我的请求呢。”柳翔宇自责地说道,“正因为这样,我才深深责怪自已呢,要是我有钱的话,爸就不会这样了。所以从现在起,我一定要拼命挣钱。”
“翔宇,你会这么想,姐很替你高兴。”姐姐欣慰地说道,“你这么孝顺爸,算爸没白疼你呀。虽说平日里爸不会说怎么喜欢你怎么爱你,还老板着张脸教训你,其实爸最疼爱的人是你。”
“姐,这我知道。”柳翔宇歉疚地说,“就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自已对不起爸,要是不能尽力给爸治病,我会愧疚一辈子。”
“其实愧疚的何止你一人哪,姐也觉得自已对不住爸呀。”姐姐叹着气说,“要是姐有钱的话,早就会带爸到大医院治病。”
“姐,你不用愧疚了,爸也清楚你家的情况,是不会怨你的。”柳翔宇安慰姐姐道,“一个人只能尽力,就可以问心无愧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姐没用啊。”姐姐难过地说,“姐要能挣大钱帮爸治病,或许爸的病早就好了,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
“姐,你已经尽心尽力了,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柳翔宇继续宽慰姐姐,“爸的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你有啥办法,能不能跟姐说说?”姐姐眼睛一亮,问道。
“现在还没想到,不过我会尽快把爸治病需要的钱解决掉。”柳翔宇很肯定地说,“就算到时自已挣不到,借也得借到这些钱。”
“这年头借啥都容易,就这钱难借呀。”姐姐感叹道,“再说了,就算借够了钱,爸恐怕也不会答应去治病,爸不想借钱治病。”
“这我知道,所以到时候我借钱,姐你别说给爸听,就说是我攒到的,这样爸就不会拒绝到大医院治病了。”柳翔宇交代道。
“姐不说,姐晓得你这样做全是为爸好。”姐姐答应下来,接着叹口气说,“其实你也清楚,爸这病实在是太难办了。”
“这我清楚。”柳翔宇面有忧色地说,“可不管怎样,我得想办法送爸进最好的医院治,要是不这样做,我会愧疚一辈子。”
“是呀,作为儿女我们得尽心尽力,才能无愧自已的良心。”姐姐说,“至于治病的结果怎样,那就得看爸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尽心尽力,我们都做到的就是这一点了。”柳翔宇沉声说。
说到这儿,姐弟俩都陷入到忧心忡忡之中,一时间沉默无语。
“时间不早了,姐得回去了。”过了半天,姐姐起身道。
“姐,再坐会儿吧,我还想跟你多聊聊哪。”柳翔宇挽留道。
“要不过两天你来姐家,姐再跟你拉拉话。”姐姐含笑道说,“这会儿时间不早,姐得回去,要不到时候做不完家里的事呢。”
“不是我不想去姐家,是怕到时忍不住气同姐夫吵起来,给姐你添麻烦。”柳翔宇解释道,“我打算回公司后,再给姐夫打电话,好好劝劝他改掉打算赌博的恶习,这样就不会当面吵架了。”
“我晓得你是为姐好,可也不要太上心了,你姐夫那人比驴还倔,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由他去就是了。”姐姐无奈地叹气道。
“劝总比不劝好,我应该替姐尽份心哪。”柳翔宇说道,“姐,我们现在见面了,也说了不少话,我就不去你家了,有什么事以后电话联系。姐,我不能常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已,别太累了。”
“姐晓得。”姐姐感动地说,“翔宇,我知道你关心姐,这让姐心里暖暖的。你一个人在外,也要好好照顾自已,不要为了挣钱太拼了,身体要紧哪。还有就是,尽快找个称心的人结婚吧。”
“我会好好照顾自已,姐,你不用担心我。”柳翔宇回答道。
“好。”姐姐含笑着说,“那就说到这儿吧,姐这就走了。”
“姐,我送送你吧。”柳翔宇说了句,就跟姐姐出了房门。
姐姐跟父母道过别,便拉着小儿子的手,跨出了大门槛。她一边同弟弟说着话儿,一边沿着那条通往马路的小路走着。一会儿后,他们就来到了村口。柳翔宇带着恋恋不舍之情跟姐姐话别,还抱着可爱的小外甥亲了亲,然后站在村口那棵柳树下,目送着姐姐和小外甥。直到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他才动身回家。
一脚跨进家门,他看见父母坐着厅堂一侧,面带忧色地交谈着。不用问,他也知道父母所谈与姐姐姐夫有关。本来他也很关心这件事,但为了不加重父母的担忧,非但不想谈,还有意把话题岔开,说些同过年有关的事儿。父母似乎也不想给儿子带来烦恼,更怕他一气之下去找姐夫算账,就顺着他的话儿聊了起来。
聊了阵后,母亲就把拜年的安排向儿子交代了遍。虽然这安排让柳翔宇没了自由活动的时间,但他还是欣然接受了。也是有些亲戚好几年都没去看看,再不借这拜年的机会去会会,那就说不过去了。况且他这次回家过年的目的,就是要串亲访友的。
第二天一早,柳翔宇就提着礼品,开始了为期四天的拜年活动。说真的,他并不怎么喜欢上亲戚家串门,但现在又不得不这么做,这是他作为晚辈应该尽的义务,是不可以说不做就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