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雪衣脸上得意的神色立刻烟消云散,耷拉着肩膀,勉强说了一声:“天色不早了,将军早早休息,明日还要赶路,舟车劳顿,必定煎熬。”说完,转身离去。
雪衣离开后。樱恬也不敢说话,心想:从驿站出来,一路兰陵就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冷着一张俊脸,好像与人斗气她心里盘算着:看来这洞房花烛又得延期,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生出一个孩子啊。!
兰陵平板的语调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你在想什么?”
“啊……”被他忽然冒出的一句话打断思绪,樱恬吓得惊叫出声,然后又想到自己刚刚所想洞房花烛之事,霎时红了脸颊,刚想开口回答,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到摇晃。
樱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却感觉有一个温软的事物覆盖在自己的嘴唇上,她生平从未经过这样的事,惊骇地睁开眼睛,刚好看见了兰陵放大的面孔。
樱恬生平从未与一个人靠得如此之近,甚至连他脸上每一个毛孔都看得如此真切,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愣愣地睁大眼睛,任凭兰陵摆布。
兰陵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她那直愣愣的注视,他白皙的脸唰一下红到耳根,然后伸出舌头咬了她一下,随即伸出手掌,粗鲁地一把遮住她的眼睛,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揽住樱恬的腰,将她卡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樱恬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与窒息感,因为被兰陵坏心地咬了一下。她轻微地挣扎,却被他揽得更紧,随后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两人相拥着倒向锦绣芙蓉帐……
在两人倒向锦绣芙蓉帐的同时,樱恬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童子,正笑着向她挥手……
第二天一早。
初涉欢爱,身疲困乏。兰陵的体力格外的好,厮缠着她久久不停,直到樱恬体力不支,连连娇声求饶,他才不情不愿地放了她睡去。这一夜,樱恬睡得格外沉,一夜无梦。
直到白芍看日上三竿,樱恬还不见起来,才忍不住去敲门。这才吵醒了樱恬,娇声懒懒的让她进去。
白芍推开门,看见樱恬拥被坐起,小脸上荡漾着娇媚的春情,眼尖眉梢都是极尽宠爱后的娇慵气息。白芍掩嘴窃笑,然后挤眉弄眼地说:“不枉我昨日跑遍了淮化的大街小巷,这香是发挥了大大的功效!”
听她取笑,樱恬脸颊一红,然后将身边的一个软枕随手一扔,正好砸到白芍身上,嘴上娇嗔:“死丫头,你休要取笑!等你出阁那日,看我怎么去报仇!”
被软枕砸中,白芍捂着肚子装痛,然后装出一脸害怕的表情:“哎呦,哎呦,是小的错了!哎呦,哎呦,痛死小的了!”
她那搞怪的表情,让樱恬不由地笑出声来。只是低头,看见床铺上一摊凝固的红痕,她眸色变深,身边的锦被已经冷了,不知兰陵是何时离去?又不知他是否看见床铺上一片落红?
樱恬收拾妥当,刚与白芍从卧房里走出来。看见晴紫站在门口,看见她出来,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开口说:“将军清早赶往军营,临去时,特意嘱咐婢子,夫人昨夜劳累,今日毋须到膳食坊检查膳食了!”
闻言,樱恬的脸色一红,心里暗骂:兰陵,你这个登徒子,闺房之事都要大言不惭,真是好没有廉耻!再看旁边的几个小丫鬟,都低着头,嘴角带着笑。
白芍柳眉双皱,不满地嘟囔:“难道又让那个黑姑娘去了?哼……真是喧宾夺主,画蛇添足!”她读书不多,所以喜欢乱用成语。
樱恬轻笑:“黑姑娘!你是说司雪衣?”看来皮肤黑也不是好事,还要被人拿来取笑。
“是啊!真不知她自己是几斤几两!”白芍气呼呼地为樱恬鸣不平。
樱恬轻松地笑了一下,说:“你这丫头,真是天生劳碌命!有人天冷路滑地帮着做了,我正好落得清闲,这大冷的天,躲在被窝里多好!何苦早早起来去那冷冰冰的灶房!”
经她一说,白芍也觉得有理,傻呵呵地点头,一个劲儿说:“夫人所言极是,夫人所言极是!”
舒服的时日还没过多久,当日中午,忽然有一名副将赶回将军府,急匆匆地告之樱恬收拾贴身细软,随大军转移阵地,赶往京都。
樱恬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军队为什么要如此仓促地转移,甚至连兰陵的面都没见上,就急匆匆地被一架马车拉着出了淮阳城。
天将暮色,樱恬与白芍坐在马车中,马夫的鞭子抽得极快,鞭笞着马跑得飞快。摇晃中,樱恬撩开棉帘,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淮阳城。
六年前,一匹马车将她从京都带入了淮阳,如今,又是一架马车,匆匆地将她带走。
生活,就是如此的奇妙,你永远无法预计下一秒即将发生什么,只能像风雨中的一叶小舟,随风飘摇……
行进的军队在深山里扎营时,樱恬才见到兰陵。
深山里,冬日格外的冷,樱恬将带来的裘皮大衣披在身上,才勉强感觉到一点暖意。她随军队一路颠簸,头晕目眩,直到军队停止行进,才被一个副将指引去见兰陵。
山路漆黑,只有靠火把的微弱亮光才能勉强看到前面的道路。樱恬与白芍相互搀扶着,跟着走在前面的副将,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路上行走。
忽然,前方一片火光通明,将整座漆黑的山坳映照的亮如白昼。
那是无数火把放射出的明亮光芒,同时,樱恬也是第一次看见军队的威严浩荡阵势,猛如沧澜,浩如江海。无数身披铠甲的将士笔直地站立着,仿佛棵棵凌霜傲雪的松。他们队形整齐,井然有序,光靠士气,就震慑人心。
而此刻,火光中,所有的将士都仰头,屏息仰望着高处的将军,虔诚地听着将军的声音。兰陵身披战甲,虽然双肩上覆盖着白雪,但是,他激昂的声音,如隼的目光,笔直的身体,散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樱恬怔愣着看着高处的兰陵,感觉此刻的他是那么遥远。
这会是御花园里那个因为捉蝶而脸红的少年吗?这会是昨晚与自己抵死缠绵的男子吗?此刻,他的声音高昂激越,笔直的身体,仿佛蓄势待发的箭矢,充满了震慑人心的力量,浑然天成的霸气,令人俯首称臣。
看见樱恬对着兰陵愣神,白芍不禁轻笑出声,然后推了推樱恬,小声取笑:“哎呀,哎呦,这样直勾勾地看,怕将军也会不好意思呢!”
樱恬霎时感觉脸颊有火在烧,幸好天色尚暗,众人看不清。她自后狠狠拽了白芍一把,恶狠狠地威胁:“再要取笑,休怪我随便找个莽夫将你嫁了!”
白芍顿时吓得又腆着脸求饶。
走在前方的副将听见两人叽叽咕咕,好奇地转头,映着火光,浓眉大眼,颇有几分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