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中年女子冷哼一声,心知仙盟来得如此迅速,必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而能可如此迅速报信者,也唯有那神水剑楼之人。不过眼下既然已经确定,玄祖残魂未灭,倒也算是不虚此行。
眼下不必急于一时,待到日后再找上楚宁月,一探当日之究竟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南玄仙盟于天海道庭而言,也未必便是阻力,只需依照君上之计行事,也许便能收货一番。
“看来天海道庭的两位小道友,是不大愿意与我们两个老家伙交涉,只可惜我们此来匆忙,倒是没有带着年轻人一同,不免是要怠慢一番了。”
天空之上,两名老者说话之间便已消失在原地,而下一刻则同时现身残阳宫大殿之前,与那名昭儿仅有数步之隔。而两名老者之中,从始至终开口的,皆都是那名其貌不扬,身穿破旧道袍的老者。
至于另一名衣着华贵,慈眉善目的老者,却是始终跟在此人身后,面上则始终带着一丝微笑。如此作态,倒与平日里的丹松真人有几分神似。
而两名老者之间的关系,正可谓印证了那句人不可貌相,仿佛身穿华服的老者,反而要比其貌不扬的老者身份低上一些。
“这小道友三字,两位恐怕太过自重了。”
昭儿并非生性懦弱,而是因为觉得对残阳宫有愧,才会一直有所保留。然而此刻面对的两名老者,虽然修为皆高于如今的自己,但她却反而觉得十分自在,比起面对那些修为不如自己的昔日同门,要舒服许多。
而她这言下之意,自然便是两名老者倚老卖老,同时也算是宣示主权。她如今的修为虽只是虚丹,但其身份却是不凡,可谓有恃无恐,根本不担心眼前两人会就此出手。
“便不知道友二字,两位可承担得起?”
就在此时,一旁慈眉善目的老者,忽然间眼中寒芒忽现,随即一股无形气刃,便朝昭儿眉心攻去。这并非是实质的攻击手段,而是神识冲击之法,可是比起直接出手,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显然更为阴险许多。
因为以术法出手攻击对方有迹可循,可是这种神识化刃之法,一旦将低阶修士眉心的精神本源摧毁,可谓毁人道基于无形。届时更可以托词一句,对方心性太差,未见过分海老祖,所以当场吓成痴儿。
然而这道神识化刃,尚未触及昭儿眉心之时,便被殿内一阵莫名劲风吹散,朝着两侧扩散而去。而下一刻,殿内的中年女子,则是闪身出现在了昭儿身侧,一手将其拉在身后,同时冷声道:
“这便是南玄仙盟的待客之道么?”
“呵呵,不知这位小友如何称呼啊?”
道袍老者再度开口,却是自动忽略了方才的一幕,虽然他也觉得同行之人这般做法,太过突兀了一些,不过也算是一种试探。更何况,他亦知晓,身旁之人之所以这样做,为得其实还是讨好自己,而且他虽出手,也未必动用了全力。
不过虽然没有动用全力,也不该是玄丹修士能可轻易抵挡的,也就是说,天海道庭此行而来的,绝非只是两个玄丹境左右的小丫头。只是不知,暗中藏身之人究竟是什么修为,又为何迟迟没有现身。
究竟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够格见他,还是说此次南玄之行的主导,实则是这两名小丫头?
“看来仙盟待客之道不过如此,小妹方才也没有说错。如今看来,若你们两人便能代表南玄仙盟,那我天海道庭此行,便是要无功而返了。”
眼见此女如此不给面子,那名慈眉善目的老者,此刻面上重新挂起微笑,只是熟悉他的人便会知道,他越是笑得开心,便越是动了杀心,因为他已在脑海之中,预演如何动手。
却不想还未及其发作,一旁的仙盟老者,便先一步开口,语气却是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老夫,南玄仙盟长史,司空晋,不知两位道友,如何称呼?”
五洲仙盟初始之时,虽是五洲宗门联盟,但经无数岁月洗礼,早已自成一股庞大势力。而势力之中,虽无宗主、君上一类,能可一人决定全局的存在,却设有仙盟大会,由五洲十宗之中至强之人,担任长老。
故而仙盟之内,亦自成许多派系,而经历数千年发展,五洲十宗后代参差不齐,其中实力高深者,自然不愿再与实力平庸者平起平坐,于是仙盟之内,便也有了职务之分。
五洲仙盟,除云顶之上的问心峰与世独立,每隔甲子现世一次之外,五洲之上皆独有一仙城,为仙盟根据地所在。仙城之中,并无城主,却同样设有议会,如遇事不决,则以会相商。
但与仙盟大会不同,议会参加之人并非尽是仙盟之人,亦会有一州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或是修为至强的一方强者。而这些人,往往是背后的宗门属于仙盟在册,却并未真正加入仙盟,所以一般会在仙盟挂着一个客卿的名号。
只是客卿众多,总有桀骜不驯之人,容易生出事端,所以仙盟之内,也会吸收自愿脱离原本宗门,彻底加入仙盟的修士。而这些修士之中,只有极少数精英,可以获取名额,前往云州参加考核。
成功通过者,便由云州仙盟指派其余四洲,担任长史,统领新晋仙盟修士,而当代魁首则留任云州。而每隔一甲子,五洲仙盟长史,便会齐聚云顶问心峰,参加丹青宴。
虽名为宴席,实则却是一场仙盟大比,一旦通过,便有机会填补五洲仙盟长老的空缺,更有可能被问心峰看中,从此加入问心峰,一步登天。
当然,仙盟从不强迫仙盟之人行事,若不想成为仙盟长老或是拜入问心峰,便会在丹青宴结束之后,被赐下一枚演道果。
而绝大多数时候,一旦成功通过考核,成为仙盟长史,便不会再被安排回原本所在仙城。
但眼下这位司空长史,却是仙盟长史之中,极为特殊的存在,因为他正是由南玄州而出,最后仍回到南玄州担任长史。
不过此事,唯有仙盟内部之人,方才知晓,这并非是什么荣光,而是无奈。因为南玄州自千年之前,便地气受损,外来的陨天境修士一旦来到南玄州,修为都会被极大限制,若长时间居住于南玄州,更有堕境之危。
而即便是分海境修士,长时间居住于南玄州,也几乎一生无望大道,或可能勉励维持境界,但须一生辛劳。
唯有在南玄州地气受损之后,凭借自身之力破入分海境者,方能于南玄州继续修行,而且修为不减。不过比起其余四洲,修炼速度自然是极为缓慢,可以说穷尽一生,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成功破镜。
但也正因如此,南玄州于五洲之间颇为特殊,因为其余四大仙城之中,各有长史百人,长老十人,可是南玄州如今,却只有两名长史,一名长老,而且这位长老,更是常年不在南玄州。
这就意味着,这位仙盟长史可谓位高权重,虽然可能一生止步于分海之境,但在南玄州,他的权力便与仙盟长老,没有什么不同。
“原来是两位长史,难怪如此自信。”
中年女子闻言眉头轻佻,目光却是落在方才暗中出手的另外一名老者身上,她可是十分清楚,若无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祭出的一张为数不多的护神符,自己的小妹如今即便不会神志消散,亦会受到重创。
而司空晋却像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一般,忽然笑着开口道:
“道友倒是说错了一点,我这位老友,如今现在还不是我仙盟长史,而是岩印宗的宗主。”
一旁慈眉善目的老者闻言,此刻面上微笑依旧,心中却是苦乐参半。因为他清楚,司空晋这是要将自己拉下水,但同时也给了自己一颗定心丸。
因为他说,自己如今还不是仙盟长史,意思便是日后自己可能会成为仙盟长史。届时自己虽然要脱离岩印宗,但南玄仙盟一共就只有两名长史和一名长老,而那位长老更是....
只要自己成为第三名长史,与司空晋联手之下,自然可以压过另一名长史,如此一来,自己便是要偏护岩印宗,又有何人敢说一个不字?至于司空晋,他入仙盟之前便是一介散修,并无宗门,自也不会拦着自己。
更何况这些年来,岩印宗逐渐成为南玄州第一宗门,司空晋在背后没少助力,如今自己也破入分海之境,与他有了平起平坐的资格,这自然是二者继续合作的契机。
只是下一刻,还未及这位岩印宗宗主预想太多未来之事,便被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三流上,也是三流。既是下流,我倒也不必对其有什么期望。”
中年女子开口之间,可谓丝毫不留情面,而她口中搞得三流上,正是岩印宗在仙盟之中的品阶,乃是三品上。不过如今他以破入分海,待到南玄剑试一过,便会晋级为二品宗门。
岩印宗主闻言,面上的笑容忽然一僵,可就在此时,其耳中却忽然响起司空晋的传音:
“陆道友且息怒,此女刻意激怒你我,怕是别有所图。若你我就此动手,只怕会给其身后暗藏之人出手的理由。你我虽不惧外来分海修士,但却也不必招惹麻烦。更何况,天海道庭,你我....”
司空晋的传音并非吞吞吐吐,而是刻意点到即止,岩印宗主心中也是心知肚明。此刻双方皆有忌惮,皆不敢贸然出手,可是自己这岩印宗,却得罪不起天海道庭,同样得罪不起南玄仙盟。
若自己今日当真出手,司空晋也未必会助自己,因为一旦相助,便是选择了立场,使得仙盟理亏。而站在仙盟的立场上,唯有坐视自己出手,甚至被天海道庭斩杀,如此仙盟才有理由占据高点。
岩印宗主细思之下,心中立时对司空晋生出了不少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