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愈坐在位置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修长的手指无端的敲击着桌面。这一刻,看着花满楼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很烦闷,最烦闷的是,他这么费心要来保护那个女人,她竟然就对他了说了一句话,就不再理睬。
这个样子,半年之后,他能娶到她么?
“皇上,茶水凉了。”
“朕知道。”睨了白衣一眼,燕子愈心里似乎更加烦闷,“白衣,你说那个女人怎么就急匆匆的走了呢?”
“微臣不知!”
“不知?”手指敲得更加急促了,“在朕来之前,你可有见过木莲姑娘?她可有告诉过你什么?”
“没……没!”白衣慌忙答道,苍白的脸上又是白又是绿,及其难看。这个时候,他特别不愿意想起那个女人,甚至刚才听到她的声音,他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子里不听的闪现她那晚逼迫他发誓成为她小妾的情景,心里既是愤恨又是委屈。
可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那最好,你可知道,莲姑娘已经答应进宫之事!那晚你不在!”说到这里,燕子愈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调。今晚木莲对他如此冷淡,他已经归咎于白衣的出现了。
看白衣一副窘迫的摸样,燕子愈叹了一口气,起身道,“命人将这里看好,还有,此时要盯紧燕子轩,决不允许他踏出京城!”
一直以来,他将燕子轩扣留在京城就是为了怕他谋反,如今,快了,但是,要在京城,他先要将他扼杀。
远远望去,那偏远已经灯火通明,红光摇曳,这是三日来,燕子轩觉得那间屋人的灯光竟有一种让人惬意且温馨的感觉,虽然三日之前,他就命人将等点上并保证不熄灭。
而从王府门口到偏远,他第一次发现路途遥远。
“明日,将她的东西搬到正院来。”偏院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石阶路旁的紫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那么一刻,燕子轩的步子渐渐的缓了下来。
虽然,里面亮着灯,但是,他很害怕,那里面什么也没有,谁都不在,就如那三日一样。
“王爷,进去么?”见燕子轩站在门口不动,展青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没有想到,王爷真的信了那莲姑娘的话,带人赶了回来。
“展青,你们都下去吧!”他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却也没有推开门走进去,而是背着手,在屋子外走来走去。
如果舒景不在里面,他该怎么办?如果在里面,他又该怎么办?责骂她?还是质问她?还是……脑子里再次闪过舒饶的话,‘轩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她了。’这个问题,这几日好似梦魇一样缠着他,他却不敢深究,也不敢面对。
若真的喜欢她,那他喜欢她哪里?
冷漠的神情,倔强的眼神,讥讽带刺的语言,还有她举手投足间的不吭不卑,甚至是藐视一切的高傲。
踏雪寻梅,那一日,她寻的不是梅,而是一种骨气。
是的,当她漠视他的时候,他会失落。当她含着泪控诉的时候,他会心痛。当她消失的时候,他就好似失了魂魄一样,甚至当听到他死的时候,心竟然像裂开一样,脑中一片空白,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理智,然后像发疯了一样去找她。
这,算不算是喜欢?
如果不算,那是不是算是爱了!
手覆盖在门框上,燕子轩觉得没有力气推开,想那日,她将他煎好的药泼了出来,怒骂他娶她就是为了羞辱她,折磨她。
那个时候,他的确是这样的。可是,如果她回来了,他还会这么做吗?
手腕一用力,门无声的推开,屋子里琉璃光灿烂的光线刺得他双眼生疼,微眯着眼,他走近一步,随手将门带上,目光在屋子里寻找。
那里,依躺着一个人,头发黑如瀑布,在榻上散开,苍白无色的脸上,那一双秀丽的眉轻轻的拧起,紧闭的双眸那修长的睫毛好似安静的蝴蝶,小巧的鼻翼下,薄唇惨白无色。而那几道疤痕,在这番光景之下,不但不狰狞,反而让人心疼。
“舒景。”他怔怔的看着她,脸上不由的浮起一抹欣喜的笑意。
只是,那人动也没动,连眼皮都没有掀开,好像死过去一样。
不是木莲不理他,而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纠缠了,刚才若不是侥幸发现后院的门开着,她根本就进不了王府,说不定此时已经晕死了过去。
之所以躺在床榻上还用毯子将自己遮住,是因为胸口还有一抹刺眼的鲜血。当今世界上,能跑步跑的吐血三升的也就只有她了。
“舒景!”他几步走了上来。
“不要过来!”感觉他要贴过来,木莲忙厉声呵斥道。
“真是你?”刚才他还以为是梦,可如今这口气,也只有她才有的。
“王爷,我累了,想休息。”她声音有气无力的,刚才那一吼,不知道又耗了多少精力。
“你这三日去了哪里?”口气变得冷淡起来,一开口,燕子轩便后悔了。他本来是想说,那就休息吧,可是心里又那么一丝不甘心,他担心了三日,痛心了三日,还险些因为她和燕子愈发生了冲突,难道就被她一句话打发了。
“明日我再回答你,好么?”今日,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应对他。
“不行,三日之前,本王命令你不得离开王府半步,你非但不听,反而偷跑出去,甚至三日不归!你将本王的话当做什么了?你置本王于何处!”说着说着,他的口气,仍旧回到了以前,好似,现在他还没有心里准备对她好。
伤口的疼痛再度袭便她全身,一口腥味在胸口翻滚,藏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拽着被子,她咬着牙,吃力的说道,“如果王爷您今晚想来和我吵架,那小女子恕不奉陪!如果王爷想知道几个答案,那明日一大早你便可来问我,我定将一一作答!”
“你的脸色很难看?你怎么了舒景!”他俯身,想要去扶她。
“不要碰我!”
“颜门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痛苦。”看着她苍白的唇色不自主的发颤,燕子轩心里顿时涌起一丝不安。三日之前,那个女人说她死了,可是,她没死。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哼!王爷您就别假情假意了。”捂着胸口,她终于睁开眼睛,的看着他担忧的表情,不觉得笑了起来。这个男人还真是搞笑,她之所以现在要死不活都是拜他那一掌所赐,还险些送她去见阎王,如今,还有脸说是颜门。
目光落在他胸口,她不禁冷问,“你怎么还没死!”
“你说什么?”他一愣,心口一疼,“我怎么没死?你希望我死吗?”
“是啊。我非常希望你死,可是,你命大,竟然……咳咳。”那在胸口翻腾的铁锈味,呛满了她整个口腔,“你给我滚啊!”不能让他发现。
“好!那本王明日便来问你,你若今晚在敢耍什么花招,本王定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他起身,掀开袍子,朝院子外走去,脸上又一种难以名状的挫败感。
为何每次都要吵架结束,为何,失忆后的她,这么厌恶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可是……步子猛的一停,他转身飞奔进屋。
那个蒙面女人亲口说的,说舒景喜欢他,说要他替她陪葬!
走进屋子,他立刻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本来安稳躺在榻上的她不知何时竟然跌在了地上,洁白的衣衫是血迹斑驳,而她发青的唇角,竟然有一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