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先将她放下!”翡翠将银针握在手中,劝慰道。
“不放,快看看,她到底怎么了?”他坚持不将她松开,反而还将她抱的更紧,“咳咳咳……”话没有说完,一丝血迹沿着他唇角落下,滴落在她白色的衣服上。新月,该死的新月……他低声骂道。
手里的银针颤抖了一下,翡翠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极力的稳住,将针精准飞快的插入木莲的脑门,随即,轻轻的拔出。在琉璃光下,银白色的针,泛着让他恐惧的颜色……紫黑色。
“殿下,几日之前,我就说过,京城气候不适合她养病,只会让她的病情恶化,这几日天气继续下降,在加上大雪,体内的润血珠,已经很难抑制毒素,毒素再次,慢慢扩展,而且,直逼天身的几穴位。”
“你……撒谎!咳咳咳……”他咬着唇,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却被嘴里的腥咸给湮没下去。
“殿下,若是在继续下去,那润血珠就会完全失去作用,到时候,轻者,她将永远昏迷,重则,毒发一日将死!”翡翠将针收好,退到一边。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那好似蝶翼一样的睫毛轻轻颤抖在她苍白的脸上投出让人心疼的倒影,看着她这个样子,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都是他照成的。
“那该怎么办?”他问,声音低若蚊吟,带着一丝不安和恐慌。
“离开京城去江南!”翡翠冷冷的说道。
“只有去江南么?”五日后他将带着大军千万骊山,而他早就准备好带她去,可是,骊山气候更加恶劣,而且,那里是阴气最重的山脉,山脚下,埋着百年前的死人骨骸,冤魂都聚集在一切,让骊山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得不到丝毫的光照,常年掩藏在浓雾之下。
而要杀燕子轩,必先过那里。
而她,就像翡翠说的那样,身体不能受到任何的颠簸,若是再到那种极寒,极阴之地,润血珠,再也不能抑制她体内的毒素,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
修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掩饰着他眼中的犹豫。几日之后,他将血洗燕氏,这是他成魔的目的,也是他的血性,他一生的目标。
而他们中,他必须舍弃一个!因为,之前他说过,不让她离开他,而现在,他需要做一个选择!
白玉般的手指,轻轻的了好她湿漉漉的发丝,流连在她脸颊上,划过脸颊,落至唇边。
“殿下,您若是不放心,可以和她一同前往江南?”翡翠脸上露出隐隐的笑意,这样艰难的选择,她自然知道。
“去江南?”
“是的,放弃杀死燕子轩的计划!”她笑意浓烈,声音婉转温柔,却故意将燕子轩三字加重的脸音,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放弃。
她曾那个人打赌,在颜绯色的心里,没有任何东西胜过复仇。
“哼!”他抬起头,眉间流出轻蔑,冷声呵斥道,“燕子轩必死,难道你忘了吗?即日起程,艳儿,花妈妈,你们三人和她一起前去江南!”
手指,突然触及到温热的液体,低头一看,她已经睁开眼,正直直的望着他,眼角的泪水已经悄然漫过他的手指。
“不要和他们走,要和你走!”苍白颤抖的唇,吐出几个虚弱的字。
“娘子,乖,为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里不适合你去。”他笑,唇瓣娆如初,斜挑的眸,有说出人的魅惑。
“那,和我一起走!”滚烫的手指,无力的抓住他的衣服,她坚定的说道。
“为夫说了,有很重要的事情!等一切好生做完好,为夫会来找你的。”
“呵呵呵……”突然,她笑了,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没有在和他说什么,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绝美的脸,像是在悄悄描绘着他的轮廓,又像是在打量,只是眼神不再似以前的痴呆,而是带着意味的复杂。专注的,失望的,绝望的,疼痛的。总之,他看不懂。
虚弱的手,无力的松开他红色的袍子,慢慢的伸向自己的衣兜,去摸向那个东西,抓在手里,有些温柔,却最终放开,收了回来。
翡翠收好药箱,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的灿烂起来,她就知道,一开始她可以赢,无论,期间经历什么。
大红色的狐裘映衬着她的脸,有一种异样的苍白,在他再次决定,选择复仇的时候,她脸上就一直保持着痴傻的笑容,清澈的眼中印着漂亮的雪花,可眼神却是茫然空洞,即便此刻,她仰着头了,望着天空,瞳孔的焦距却是涣散是,像是看着很远的地方。
被关在笼子里的雪鸾不停的哀叫,脚不停的抓扯着将它缚住的带子。
双手套在兔毛手拢里,却依旧寒冷如冰,没有丝毫温度,如同一颗早就冷冻的心。
他上前,伸进拢子,握住她的手,道,“娘子,等为夫!”
笑,没有任何改变。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和涟漪,始终望着飘雪的天空,没有落在他脸上。心口,猛的一疼,他下意识的将她的手握紧,却摸到一个扎手的东西。
低头,看着她手腕处的那一只赤色的镯子,他放心的点了点头,知道许是她生气了,这些日子,她时刻不离他,而上午,他决绝的说,要让她一个人离开,因为他不会因为她放弃燕子轩。
天平,始终都倾向了复仇。他也明白,谁更重要!
“殿下,我们要离开了!”艳儿低声道。
“恩!”他点了点头,松开她的手,随即珍珠帘子合上,将他们两人隔开!
也在那一瞬,隔着珍珠帘子,他看见她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马溅起的冰渣落在他红色的袍子上,茫茫雪原,他容颜绝艳,红袍飘飘,眼神凄哀的看着那远行的棕红色的马车。
马车慢慢远去,空中响起一声声马鞭的声音,不知为何,每次落下都像是落在了他的胸口,越发的紧,和疼痛,甚至,呼吸都难以承受。
“唔……”身旁的人,忙上去将他扶住,却见他,挣扎着推开,踉跄的去追那马车。
他有一种直觉,他的决定是错误的,是错误的……
马车在风雪中,奔驰前进,已经前行了一天一夜,期间,没有任何停留,除了换掉累死的汗血马,这样的速度,谁也追不上。
翡翠冷眼的看着对面身着红色狐裘,面色冷漠的女子,嘴角不由的勾起一丝讥笑。
“到了!”马车缓缓停止,门口传来艳儿的声音。
“哦,这么快吗?”翡翠笑道,推开马车门,将珍珠帘子掀起来,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前面的路,两处深不见底的悬崖,中间一架木质吊桥,在风中轻微的晃荡。
而桥入口处,早就已经栓着另一匹马,不停的用蹄子刨着地面的积雪。
见此,翡翠满意的点了点头,跳下马车,抬起下颚看着里面那个冰雕般一动不动的女子,道,“下来!”
马车里的人仍旧没有动,眼神痴呆的看着外面,红色的狐裘印着她的脸,格外的苍白,左脸颊的疤痕若不仔细看去,也难以辨清楚。
“怎么?你还想他追上来?”翡翠环抱着双臂,斜睨着木莲,语气毫不掩饰对她的讥讽。
眸子突然一闪,那女子动了一下,套在袖笼里的手紧紧的拽着什么。木莲低头,将手伸出来,随即慢慢摊开,苍白的手心,是一副缀着玉佩的双同心结,寒风袭来,那红色的惠子轻轻的摇摆,不时的扫过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