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进去!”一声怒吼,一个推搡。
病中的白冬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在地,手触凉地,她才慌忙的扭头看去,只见将她带来的两个人手脚麻利,已是用铁链将牢门锁好。
“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白冬祭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叫道。
回应她的也只是两人回头一眼便无其他,就此无情离去。
“老臣是冤枉的呀!我要见皇上!”
“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
“我要出去……”
两人所到之处,皆是漫天叫囔,以这样的送迎方式,两人离去,回宫复命。
在两人离去后,大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该坐着,就坐着,该躺着就躺着,似乎这样的生活已是家常便饭般,让人习以为常。
白冬祭平生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大家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明亮的双目四处环视。
这里的光线不好,显得四周很是昏暗,流动的空气带着凉意,不禁忍不出咳嗽了两声,要知她还的身体是受不了这样阴冷潮湿。
一个人或者两个,或者多个被用铜铁铸成的牢房,关在一起,他们或是蓬头垢面,颊骨消瘦,面色蜡黄,又者衣衫褴褛,甚至有人还被套上锁链,等等。
在这里人生百态各见,白冬祭眉头一蹙,为何她一觉醒来,就是被关了起来呢?
就在疑惑间,白冬祭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是哪家小姐?”是一个女子的询问声。
白冬祭闻声,转身看去,这时她才注意,这个牢房里还有一人,头发稀疏散乱,面容消瘦,大眼已是凹陷,想必是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见她乌黑有神的眼睛看着自己,白冬祭犹豫了会,摇了摇头,现在白家已是不在,算不上是小姐了。
见白冬祭否定后,女子点头肯定的说道:“那就是宫女了。”
听对方肯定的语气,白冬祭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过来坐。”女子见白冬祭脸色不是很好,便出于好心的用手拍了拍,自己坐的地方,邀请白冬祭。
于是白冬祭走向牢房里唯一有坐的地方,那是用稻草铺垫成的床铺,在稻草下是冰冷的石头。
“你在宫里犯什么错了?”见白冬祭在自己身旁坐下,女子侧头看去,低声询问。
这里的大牢,关押的都是些皇亲贵族,还有些宫里犯了错的太监和宫女们。
想来这个女子这样询问,怕也是宫里犯了错的宫女,才会被关押在此了。
听女子说道,白冬祭无言以对,只好垂帘,感受这稻草下的冷意。
犯错吗?她是犯错了吧,若当初柳云不让自己住进凉雨院,若是当初不在御膳房闹事,若是不在太后面前说那番话,现在的柳云定不会被打进死牢,要知道,她可是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造成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私心,自己死了没事,可是要柳云和杏儿要因她而死,这是多大的错!
怎么办?现在被关在这个地方,她该怎么办?一种无力感涌上白冬祭的心头,大颗大颗的眼泪,不禁滴落下。
“姑娘你怎么了?”见状,在旁的女子抬手放在白冬祭的肩头,关心的问道。
这一问切,白冬祭便哭的更加厉害起来,整个身体颤抖着,让女子看了也是心生怜悯,不由柔声宽慰道:“也别想太坏,若不是在宫里犯了大错,在这里待上五年,便是可以出去了。”
“什么!”白冬祭一听,惊慌抬眼看向女子,五年!这是安慰吗?
“怎么?难道你犯了很大的错?”见白冬祭吃惊的看着自己,眼泪还挂在脸颊上,俊俏的模子惹人怜忧,女子皱眉问道。
白冬祭摇头,这事她不好说,见白冬祭不说,在宫里见惯了大事小事的,外加刚刚白冬祭的叫喊,这个女子便是心理知晓了一二。
于是女子略带惆怅的收回自己的手,眼睛看向了别处,淡淡的开口说道:“我在这里已是七年了。”
“七年?”白冬祭大惊道,这里七年?白冬祭眼神扫过四周,不禁缩了缩脖子,心生惧意。
想来白冬祭是自己第一个可以絮叨的人,女子也不顾白冬祭的疑惑,出了神似的,说道自己的事情来,从她入宫,进宫,一步一步从宫女成为掌事姑姑的事情,这让白冬祭听起来向是说书先生在说书一般,不禁心生趣意,为她强增了几分精神。
“本以为是最好的姐妹,却不曾想竟为了掌事姑姑的位置,竟然如此陷害我。”说道这时,女子眼底滑过一丝暗伤。
起初每每想起这事时,她都是带着恨意的,可是随着时间久了,她也看开了很多,或者也是认了命,现在她只需在这里再待上三年,便是可以出去了,虽失了曾经的十八岁,但如今能离开这里就是好的了。
在旁的白冬祭抿了抿嘴角,不说话,继续听着女子说道。
“居然陷害我与侍卫有染,一入深牢就是十年。”女子语气满是哀伤。
“唉,这后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女子长叹道。
白冬祭抬眼看向女子,唇瓣微微张,但终究一字未出,如今自己也是这般了,她哪里还有心情去安慰着别人。
女子似乎沉浸了回忆中,不再说话,没有人在旁说话,白冬祭的意识很快就坍塌了,病重的她能睁眼撑到现在已是不错,就在女子转眼欲看向白冬祭时,只见一个脑袋向她肩头砸来。
“来人呀!有人晕倒了!”女子双手扶住软弱无力的白冬祭,朝外大叫道。
回应的是一片寂静,其实她在这里多年,这样的事情也是见惯了,她之所以心存希翼的叫喊,皆因多年以来唯有白冬祭一人默默的听她絮叨着自己的事情,也算是同命了。
叫喊片刻,见无人前来,女子起身,将白冬祭平放在这巴掌大的床铺上,冰冷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白冬祭的额头,女子心一惊,连忙收回手。
好烫!是发烧了!女子急忙转身跑到牢房门口,手抓铁柱,大叫道:“来人呀!有人发烧了,快来人呀!”
“有没有人呀!”
“叫什么叫!”一个不耐烦的身影响起,随后便见一个身影从有亮光的地方晃动过来。
“狱卒大哥,她生病了,快去请个大夫来吧!”见有人过来,女子眼生希翼的说道。
过来的狱卒没有看向女子,倒是一眼瞥向在里面躺着的白冬祭,语气冷冷的问道:“死了没?”
“没有,没有。”女子连忙答道。
“还没死,请什么大夫,去去,给我老实呆着。”狱卒听到女子回答后,脸生鄙夷之意,转身离去。
见状,女子的心瞬间凉下,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转身向白冬祭走去。
看着白冬祭毫无颜色的唇,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她再宫里过年,在这牢中多年,生死也是看的透彻,想着这年轻的女子就要如此这般听天由命,女子心生痛楚,犹如当年自己被陷害一般。
“唉。”女子重叹,再无思绪。
牢中漫着死亡的气息,凤祥宫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两个将白冬祭带入的人,已是回到了凤祥宫,与仲艳汇报着。
“下去吧!”听言后,仲艳挥袖道。
“是。”二人俯首,退下。
“看那小妖精,如今还怎么勾引皇上。”仲艳脸生怒气,狠狠的道。
要说她拿莱岚没办法,可是这没名没分的白冬祭还不好办吗?
“娘娘,这事若是皇上知道了……”在殿内伺候的明公公面露担忧,看向仲艳低声说道。
这个明公公是个眼明的人,关于白冬祭这一事,他也打听了清楚,事实上并非仲艳所想,可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又不好说主子做错了事情,思来想去便是把皇上给搬了出来。
“你觉得皇上会和本宫计较一个已死之人吗?”仲艳冷眼看向明公公说道。
“可是,这白姑娘她是为皇上看病的,这……”明公公还是努力的劝说着,毕竟身为皇后的人,他可不想看着自己主子出了事情。
“看病,本宫看她是信口雌黄,不过是踩着自己主子想要上位的贱婢。”
回想之前种种,仲艳不禁庆幸自己发现白冬祭的阴谋及时,可以就此扼杀住。不然真等白冬祭在这后宫有了一席之地,她这后位只怕是不保了。
一想到这里,仲艳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要在皇上还没回宫之前,秘密处理掉白冬祭。
“明公公,带上御赐的美酒,去大牢慰问一下狱卒,接下来怎么做,就不需要本宫说了吧?”仲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
“是。”明公公点头道,再无异议,受命退下。
明公公离去,仲艳收回目光,至于自己白皙的玉指上,回想当年,皇上便是执于她手,以这江山为诺,允她这一生的白首。
虽说现在情况不如当年,但是为这区区一个贱婢,皇上怎会迁怒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