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宫一如平日的安静,并没有因为今日是德妃的生辰,而有所不同。
在湖中心的凉亭里,德妃娘娘跟耶律君轩正坐在里头喝茶。
夜幕降临,连着凉亭的九曲桥的两边,都点燃了灯笼。
隐隐绰绰的灯笼倒映在湖水中,波光粼粼下,把湖面都映衬的由其梦幻漂亮。
凉亭内,德妃娘娘微微蹙眉,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母妃,今日是你的生辰,可惜小东西去了外地,错过了跟母妃贺寿的好日子,等她回来,儿臣必定带她来给母妃贺寿。”耶律君轩此时并没有装作病弱的模样。
凉亭处在湖中心,湖畔就算有宫女太监经过,因为已经是傍晚,视线昏暗,距离又太过遥远,他们是绝对看不清凉亭内的情景的,而德妃娘娘并没有让人在凉亭内伺候,除了她的心腹云姑姑之外,因此耶律君轩也就毫无顾虑的没装病弱。
“轩儿,你明知母妃对生辰早已经看淡,都说这生辰日也就是母难日,你的外婆如果尚在世,尚能让我们娘俩敬孝道,然而……”德妃娘娘美丽的脸上闪过一抹忧伤,“每年生辰,母妃都会特别思念你已故的外公外婆。”
“逝者已矣,母妃不要忧伤,倘若外公外婆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在这个充满喜乐的日子里郁郁寡欢的。”耶律君轩劝道,他眉心微蹙,他从记事以来,便从未看到母妃发自内心的欢颜。
“好了,不说这些事,这语儿去外地了什么时候回来?也去了一段时间了吧?”德妃娘娘温婉的一笑,把郁郁寡欢的神情扫去,想起花解语,脸上便带着满意的笑容。
“也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要找一件东西,估计到处各地找去了。”耶律君轩未免德妃担心,便一直没告诉德妃她是去了轩辕城。
“是找什么东西需要她自己去找,轩儿,你也派人去找找语儿要的东西,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不安全。”德妃皱了皱眉道。
“我也一直在寻找,对了,母妃,你可曾听说过有那什么龙凤杯?”耶律君轩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问德妃,但现在这小东西一日不找到龙凤杯就不会王府的模样,看来他得加把劲把龙凤杯找出来才行。
“龙凤杯?没听说过。”德妃娘娘疑惑,继而摇了摇头,“语儿要找的就是龙凤杯?她要找这杯子做什么?”
“兴许是在什么书籍上看到这龙凤杯,所以极喜欢,就想着去找找看。”耶律君轩听到德妃娘娘不知道龙凤杯是什么,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深思。
“这孩子,你不是收藏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么,让语儿挑几样喜欢的去,或许她就不会想着去寻找那什么龙凤杯了。”德妃娘娘好笑的道。
“那小东西要是想要我的东西,我可以全部奉上,无奈小东西是完全看不上我收藏的那些宝物,那小东西不是一个爱财爱珠宝的女子,她要的东西很特别,或许那龙凤杯不是稀罕之物,只不过是她看上了喜欢上了,就想要去找到。”耶律君轩谈起花解语,脸上便闪过一抹宠溺的满满深情的笑容。
“呵呵,语儿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人家。”德妃娘娘轻笑,看到自己儿子脸上那神情,心里漾开了一抹满足,只要轩儿能找到幸福,她再苦,也愿意。
耶律君轩点了点头,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礼盒,递给德妃娘娘,笑着道,“娘,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你看看可喜欢。”
德妃娘娘结果耶律君轩手中的礼盒,打开一看,一支几可乱真的白玉梅花簪子躺在铺着锦缎的盒子内,那簪子顶端的那几朵梅花,洁白似雪,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有种梅花香味扑鼻而来的错觉,这个白玉极为透明通透,一看便知道是上品。
“这簪子挺好看。”德妃娘娘眼睛一亮,那个女人不爱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就连德妃也不例外,只不过她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爱那些俗气的东西,她爱的,适合她的极具特色的小饰品,而耶律君轩送来的这玉簪,正是她喜欢的。
梅花白玉簪,低调中韵着光华,淡雅中带着雍容华贵。
“真漂亮,娘娘,奴婢替你插上。”云姑姑也欢喜这个玉簪,开口笑着道。“正好配娘娘身上这雪白的霓裳。”
德妃娘娘头上并没有任何的头饰,只是用极为简单的小簪子簪住了头发,云姑姑把梅花白玉簪插到德妃娘娘的乌黑的发髻上,顿时感觉德妃娘娘更添淡雅雍容。
“嗯,挺适合母妃的。”耶律君轩满意的看着德妃娘娘头上的玉簪,想起那小东西头上也一直不喜欢用珠钗头饰,看来也给那小东西做几根玉簪才行,堂堂一个三王妃,岂能一点饰品都没有,他可以确定,那小东西也必定喜欢这类雅致的玉簪。
“对了,娘,儿臣……”耶律君轩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九曲桥的尽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打断了耶律君轩正在说的话,德妃娘娘跟耶律君轩看向声音来源处,那九曲桥的尽头,皇上的辇车正停了下来。
辇车上,下来了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
皇上踏上了九曲桥,而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手捧着礼物的太监。
德妃娘娘跟耶律君轩看到皇上,脸上本来浓厚的笑容淡了去,染上了一抹冷淡。
“臣妾,恭迎皇上。”
“儿臣,恭迎皇上。”
德妃跟耶律君轩站起身,朝已经走到凉亭里的皇上行了个礼。
“快快起身,只有我们在,就无须拘礼。”皇上快步走上前,把德妃扶了起来,温和的道,他视线看向德妃头发上的梅花玉簪,笑着道,“这玉簪真是别致,以前从未见过德妃戴过这类簪子,是轩儿今日送的生辰礼物吧?”
石桌上那空着的盒子一看便知,这玉簪便是从那盒子里拿出来的。
“是儿臣送给母妃的。”耶律君轩已经是一副病弱模样,他伸手掩嘴咳了咳,起色并不太好。
“轩儿,怎么今日你看起来起色更是不佳,这前段时间看你还有些好转的。”皇上一看那耶律君轩比平时更虚弱的模样,脸上涌起了担忧的神色。
“儿臣只是感染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只要在府中多修养便成了。”耶律君轩在皇上的示意下,双腿无力的在石椅上坐了下来,喘了口气等气顺了,才回道。
“那可得多多在府中休息,要不要父皇给你请几个御医看看?”皇上听到只是受了风寒,这才稍稍放心,继而又不放心的问道。
耶律君轩又咳了几声,他顺了口气虚弱的摇了摇头。
“不必了,已经给龚神医看过了,也吃了药,他说让我在家喝他调的药,修养个把月,就好有所好转了,这身子太弱,所以一旦风寒,就比较难好,不过龚神医说也无大碍,父皇不用担忧。”耶律君轩说完一大段话,便好像要喘不过气来似的,猛咳了几声。
“三王爷,来喝口水。”云姑姑看到耶律君轩咳得厉害,连忙走过来,给耶律君轩倒了一杯清茶。
“也罢,轩儿你受了风寒怎么还在这凉亭里吹风,快快回殿内去。”这里湖中凉亭,风自然是大了些的,皇上立刻叫两个太监过来,让他们扶着耶律君轩去殿内。
本来德妃娘娘跟耶律君轩选择这里,便是因为这个地方够隐秘,谈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听到,别人更别想躲在凉亭下面偷听,因为这凉亭的下半部分是直接浸在水底的,没有人水性好到可以在水里面呆那么长时间。
眼看皇上来了,自然在这里的优势也便没有了,于是德妃娘娘也站起身,附和道,“估计是刚才吹风吹多了,让轩儿的风寒越加的严重,回殿内去吧。”
云姑姑连忙过来扶着德妃娘娘,跟在了皇上身后,走出了凉亭,走下了九曲桥。
到了殿内,在皇上的示意下,太监忙把耶律君轩扶到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那几个捧着礼物的太监,一直都跟在皇上身后,等着他吩咐。
“德妃,今儿个是你生辰,朕备了几件礼物,也不知德妃是否喜欢。”皇上朝那几个太监招了招手,笑着朝德妃娘娘道。
“多谢皇上,皇上有此心意,臣妾感激不尽。”德妃娘娘也没起来谢恩,只是客套的道谢,脸上的表情依然温婉,却淡淡的带着一丝疏离。
而皇上对德妃娘娘的这种完全藐视皇恩的行径,换成其他妃子那估计会引起皇上的怒意,但对她,皇上却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或许从德妃娘娘进宫到现在,都是如此,这么多年来,也便默许甚至习惯了德妃的这种不恭不敬的行为。
几个太监把手中的礼物悉数放到德妃娘娘身旁的圆桌上,便退了下去。
而德妃娘娘,却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桌上摆的礼物,并没有动手去打开盒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德妃,不打开看看是什么吗?或许是你喜欢的也不一定。”皇上看德妃并无动静,于是便开口道,以前无论赏任何稀世宝贝,都引不起她的一丝半点的兴趣,反而不屑一顾,这让他实在泄气,他多想可以博伊人一笑,可惜从从未成功过。
“云儿,拆开看看。”德妃娘娘本无意拆开,但皇上都开了口,如果不拆的话也是太藐视皇上了,以免落人口实,只好吩咐云姑姑去拆,而她自己,却动都不动那些精致而华丽的盒子。
云姑姑拆开其中一个盒子,一打开盒子盖,在烛光照耀下,折射出流光璀璨的光芒。
“娘娘,是很美的步摇。”云姑姑直觉眼前一亮,定睛一看,看清盒子里面的金步摇后,不禁一脸惊艳,如此美丽的金步摇,只怕连皇后都未必有。
“德妃,可喜欢?这是朕特意叫人打造的,你不喜欢太过华丽奢侈的金步摇,所以让人用琉璃玛瑙加和田玉为材料打造出这个步摇,朕觉得,十分适合德妃的淡雅温婉的气质。”皇上视线直直看向德妃,脸上带着一些期待,期待能在德妃脸上看到一丝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