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喧嚣的集市映入眼帘,艾浅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了逃避的心思。
这京都哟,兜兜转转还是转了回来。
曾几何时,她是真的以为这繁华的街景是为了自己而存在。
曾几何时,她是真的以为那一夜通天的火焰可以封印过往。
“怎么了?丫头?发什么呆呢?”红娘的烟锅毫不客气的敲了敲少女饱满的额头。
“你又敲我的头!”艾浅抗议。但显然,抗议无效。
“小浅要去哪里呢?”张善此时也跟了上来。
“找个客栈落脚呗。”艾浅象征性的笑了笑。
“笨。”红娘给了他一个眼角的鄙视。
张善摸摸鼻子,厚脸皮的跟上了前面留给他背影的二人。唉,这两个人啊,最善良不过,也最别扭不过了。
“老板,要两间上房。”艾浅豪气干云的拍在柜台上一个金元宝。嗯,有杜元耀在后面撑着,这种出手就是土豪的感觉真爽啊!
“诶诶,好嘞。二位客官……”
“老板,是三间上房!”
“……诶诶,好嘞。三位客官可有什么想吃的?”被张善凶恶的刀疤震的有片刻失去了思维,但老板就是老板,下一刻就找回了丢失的语言。
“给我捡贵的挨个儿上一遍!不用担心钱,我有的是钱!”艾浅小手一挥带来一片暴发户的风采。
“唔……王捕快!”艾浅吃完了珍馐佳肴,遛食儿的时候就碰见了有着重大意义的王东先生。瞬间河东狮吼。
王东一脸黑线都可以具象化下面条儿了。
“呵呵,这不是艾浅嘛。好久不见呐。”
“王捕快真是好记性!真是好久不见分外想念……”艾浅很显然的开启了信口开河模式。
“不敢当哈不敢当……”
“看王捕快这样步履匆匆,不知所为何事?如果有我可以帮的上忙的小女子一定义不容辞!”
“啊……艾浅姑娘还真是……古道热肠……”
“唉,王捕快这是见外了哈,当初在四皇子府可是您帮我脱的险呢!”
“……”王东最讨厌的就是提起付庆的那个案子,简直是他公正清明人生中的重大败笔。他一脸便秘的样子看着触了地雷犹不自知的艾浅。
“小姐,你看,那个姑娘,不就是当初来看过你的那个?”碧珠眼尖,拉住了往前行走的碧莲说道。
“啊,还真的是……”碧莲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捏着帕子踌躇不前。
她早就猜到,小浅一直不露面一定是有什么麻烦了。可是,这样,怎么办呢……
就在犹豫不定间,艾浅的身影已经在人群中隐去。
“我们走吧。”算了,一切皆有定数,小浅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哟,杜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冷清的府邸串门啊?”陈白虎躺在摇椅上阴阳怪气儿的说道。
“大忙人大忙人”一旁站在鸟笼子上的八哥也用尖细的小声音阴阳怪气地学着。
“你这里可有什么稀世的草药?”杜元耀单刀直入,跟熟识的人他从不拐弯抹角。
“喝,杜大将军可还识字?我这门外的牌匾写的是‘聚宝阁’,不是‘神农司’。要找什么稀世的草药,不去找那阴阳怪气的欧老头,怎么还找到我头上来了?”
“是交易,那欧业要稀世的物件儿吧?人家给之章治病,总不可能白白的给咱们保守秘密。”
“嗯,你跟我说说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显然被杜元耀的‘咱们’二字给愉悦到了,陈白虎坐了起来问道。
杜元耀于是就毫无保留的说了一遍当时的情景。他对行军布阵很是有天赋,可是对于这人与人之间的小暗示就闹不太明白了。跟人精儿似的陈白虎说说总是没错的。
“唔,你是说他看到了艾浅?那个之章后收到身边的小丫头?”
“嗯。”杜元耀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噗,那老头要的是艾浅。”陈白虎笃定的说道。
为啥?艾浅不是那艾曲直的独生女吗?没听说是跟性欧的扯上过关系啊。
“你听没听过欧老头的外号?”
“什么外号?我从未听闻。”我只对边关的异族的外号有印象好吗?
“叫‘医痴’,”陈白虎也知道杜元耀肯定是不晓得的,“说他年轻时候为了试药,把自己的妻子儿女都用做了药人。从此,‘医痴’之名不胫而走,当然,更多的是叫他老疯子。”
杜元耀想到了那个总是笑的阳光明媚的少女,心中突然的就升起了那么一点点不忍心。
“可他为什么要艾浅?”
“记得付庆吗?”
“……那个总给你送信的!”
“哦,有印象。”
“说是付庆死的时候艾浅是嫌疑人,听说还闹了一出畏罪潜逃什么的,然后被四殿下找回来的时候就失忆了。”
“失忆?”
“是啊,从破庙找回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就找的欧老头看病,好像是个特别奇特的病吧?反正也就不了了之了。我猜当时老头就想要艾浅去研究,但四皇子府的人他不敢造次,随后艾浅又好命的被之章收留,自然也就无从下手。你知道,他一向是把之章当作徒弟看的。”
陈白虎摊摊手,“于是,有这么个机会他自然要把握啦。”
“……”杜元耀想说什么,但最终他也没想到要说什么。
“哎呀,我的银子哟!”张妈妈扭着水桶腰好不心疼的看着地上已经碎裂的玉镯子。然后气呼呼的拧住了跪着的女子的耳朵,“你个不省心的小蹄子!人家陈二公子不就抱了你一下嘛!你挣什么挣啊?啊!”
“呀,张妈妈,张妈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那陈二公子手也太不老实了呀……诶哟,别别,妈妈,妈妈,好妈妈,我这就去玉器坊把镯子给修好了还不成吗?我掏钱……”
“张妈妈,好大的火气。”碧莲从被赎出去第一次踏足这个她呆了好久好久的地方。环视周围,依然是一样的花红柳绿,一样的醉生梦死。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攀了高枝儿的金凤凰啊。”水桶腰扭了扭。“我这污秽之地若是污了姑娘的眼可就不好了。老身可担待不起!”
“妈妈说的哪里的话,碧莲走的再远飞的再高,不也还是扎根于这天香楼吗。”碧莲捏着粉帕轻轻走上前拉住张妈妈的手,“张妈妈总是照顾我,碧莲是知道的。这是碧莲的一点心意,还望张妈妈收下。”
水桶腰扭的欢实,“哟,真是好姑娘!多么招人儿疼哟!”涂着大红指甲的肥手一下子就合上了,暗暗掂量着手中东西的重量。
“张妈妈,我的婢女还在外面等着,我就不久留了。”碧莲柔声说道。
“唉,这多少姑娘才出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哟,真是……”待碧莲走后,张妈妈又回过头去,“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们一个个的野蹄子!不省心的东西!还不快去干活!今晚客人来了再敢出差错扒了你的皮!”
水桶腰妖娆的拧回了自己的房间,肥硕的手心中是一枚比翼双飞的蝶型发簪。白玉为底银线勾纹。
稍稍在玛瑙石的地方按了几下,双蝶弹开,露出一张细细卷好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