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也姓郑,对我还不错!”猴子看着关锦璘说:“可是他们很穷没钱供我念书,十一二岁就让我来十家楼白胖子家做长工;白胖子是好人,给我吃饱肚子;还把那辆马车交给我跑运输!”
关锦璘长叹一声说:“你是个苦孩子,从今往后关某不光要教你武功,还要教你认字做人!”
关锦璘说着,便从衣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见时钟已经指向午夜12点,便就说道:“猴子我们得加快速度!”
高剑利和猴子走完有路灯照明的中山南大街,便就看见黑黢黢的三皇庙街。
128号大院在三皇街的最西头,但倭寇飞机下午来这里轰炸过一次;不少房屋受损严重。
关锦璘心情沉重地向里面走着,只见道路两边的墙壁倾倒,房屋塌陷;横七竖八的房椽砖瓦砸得满地都是;三皇街一试面目全非。
关锦璘和猴子走到128号大院门口,地面上还有烟雾徐徐冒升——屋子被敌机轰炸后燃起大火,大火将院落里的建筑物全都烧毁。
关锦璘惶恐地睁大眼睛凝视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神经质地喊了一声:“猴子,容诗棉是不是……”
“师傅不要胡思乱想!”猴子打断关锦璘的话:“师母是贵人咋能遭遇小鬼子的轰炸——猴子拜关锦璘为师后自然便称呼容诗棉为师母了!”
关锦璘见猴子这么来说,也就镇定下来:“但愿如此,可能是容容还没来到宝鼎;因此也就没有一场灾难!”
关锦璘和猴子站在残垣断壁前思绪万千,便见两只媾和的野猫在残垣颓壁中发出瘆人的求偶声。
猴子骂了一声“野杂种”捡起一块土坷垃向野猫撇去,野猫闪电一般从关锦璘和猴子面前消失。
消失了的野猫不禁有勾起关锦璘的联想,他十分沮丧地对猴子说了声:“我们回医院去吧!”
话音一落,便听刺耳的警报声陡然响起来;警报声中又传来一阵高似一阵的喝喊声:“日本飞机又来轰炸,大家赶快找地方躲避!”
寂静的宝鼎街头顿时慌乱起来。人们奔跑着,吆喝着向西边的那座小树林涌去。
关锦璘拉起猴子说:“跑,跟着人群逃跑!”
两人加入奔跑的人群之中,向一座树林跑去。
敌机出现在空中,还是两架双翼轰炸机;频繁闪烁的灯光像暗夜中的幽灵在空中来去晃动,突然羊拉屎一样投下炸弹。
关锦璘很得咬牙切齿,怒冲冲对猴子道:“看样子这两架鬼魂就是我们在公路上碰到劳什子,一架撞山头烧毁了,两架赶到宝鼎城里来寻仇!”
关锦璘的话音很快被剧烈的爆炸声淹没了。
爆炸声中,孩子的哭声;猪羊牛马的嚎叫声和人们无序的诅骂声连续不断。
可在这时,却听丛林树间响起连珠炮般的枪声,有人竟然向双翼轰炸机打出愤怒的枪弹……
关锦璘没想到有人会向敌机射击,振奋之中拽了猴子一把道:“猴子,我们过去看看是哪路英雄有如此的胆略;向小鬼子的飞机开火!”
话音一落,便听丛林树间的枪声比此前更加密集;更加热烈。
密集热烈的枪弹声中,一架双翼轰炸机轰斜歪脑袋向小树林前面的地面栽去,屁股上扯起一道长长的白烟。
尽管是黑夜,但长长的烟雾在飞机翼灯的映照下,仿佛魔鬼的尾巴依稀可见。
关锦璘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便就兴奋地喝喊:“猴子,敌机好像被击中要坠地!”
关锦璘的“坠”字刚一出口,便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雷霆万钧般震响起来;响声中一道火光冲天而起腾上云端,将宝鼎城的天空映照得通明。
“打中啦!打中啦!小鬼子的飞机被我们打中啦!”一阵同样震耳欲聋的吼喊声将关锦璘从懵懂中喝唤醒来;关锦璘定了定神,判断出欢快畅利的喝喊声是来之小树林的北边方位便就诧异吃惊地寻思道:果真是小鬼子的飞机被人打落下来坠地起火?难道不是吗?刚才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的爆炸声和冲天而起的火光足以证明,飞机遭遇了异物袭击;而丛林树间响起的喝喊声,更就坐实是那些喝喊的人把飞机打下来的……
关锦璘心中想过,便就高兴得不能自己,把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一圈,判断出欢声笑语是在自己的左手方向;那里是一片更为密集的树丛。
关锦璘跷起脚尖向树丛那边看去,只见敌机坠地的地方就在丛林树间的前方不远,而燃烧亮起的火光,竟然将本该黑乌乌的丛林树间映照得一片明亮。
关锦璘心情激动了,拽了一把猴子道:“猴子快,我们过去看看,是哪路英雄把小鬼子的飞机从天上揍下来的!”
关锦璘和猴子一路欢笑着朝枪声响起的丛林树间赶将过去。
关锦璘和猴子距离枪声响起的丛林树间越来越近。
关锦璘和猴子终于来到枪声响起的丛林树间了。
展现关锦璘和猴子眼前的是十几个汉子,十几个汉子手中全都拎着步枪,每人还都依靠着一棵大树。
夜色尽管深沉黑暗,可是起火飞机燃烧时泛起的光亮,使关锦璘将那些汉子看看清清楚楚;只见他们一个个腰粗膀圆,倘若和小鬼子对阵,一个汉子击搏三四个倭寇最后将其干死不在话下。
汉子们欢呼着,跳跃着,庆幸自己用步枪将敌机打落下来。
就在这时,却听一个雄壮的声音亮亮地喝喊起来:“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打落了一架敌机,不是还有第二架吗?弟兄们各就各位继续射击,要是能打下第二架敌机,那是对大当家的最好的献礼!”
关锦璘心头一怔,默默说道:汉子说的大当家一定很牛皮,手下人竟然要打落两架敌机给他献礼?
关锦璘心中正想,却见十几个汉子已将手中的步枪架在身边的大树干上,瞄准空中盘旋的第二架敌机“啪啪啪”连珠炮似地又打起枪来!
密集的枪弹向低空射去,第二架飞机的飞行员似乎感觉到抑或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立即将飞机拉起升高,尔后迅速调转机头;惶惶似丧家之犬向北逃窜去了。
打枪的汉子见飞机夹着尾巴逃跑了,便就停止射击,依旧哈哈哈……呵呵呵……嘻嘻嘻……讪笑起来。
关锦璘凝视着惶惶逃窜的敌机,心中腾起激动的潮波:傍晚时辰,一架敌机撞山坠毁,另外两家惶惶逃窜;现在一架被好汉打落下来,剩下的一架果然不敢久留,急急如漏网之鱼逃之夭夭了。
这真是大快人心事呀,不可一世的敌机自以为所向披靡,哪料到几杆步枪就将它打得屁滚尿流!
关锦璘翻江倒海地寻思一阵,情不自禁地喝喊起来:“奇迹!奇迹!简直是个奇迹!”
一边喝喊,一边把拳头紧紧握起来在眼前晃动着“啊哈哈”笑道:“没想到步枪也能打飞机,真是一个神话嘛!”
步枪打飞机也不是什么神话,自从飞机问世以来,被步枪击落的已经不是一架两架;这种空中的巨无霸其实也是纸老虎,一只大鸟冲撞过去,控制不好也有失重坠毁的危险。
关锦璘兴奋不已地和猴子谈论着步枪打飞机的神奇,却听丛林树间响起叽叽喳喳的叫好声。
这是一帮人对十几个汉子用步枪打下飞机的赞扬声,然而关锦璘却能听出来,赞扬声是标准的女音,高、中、低音混合;仿佛一章优美的古琴曲!
关锦璘眉头一蹙,心中想道:汉子们使枪弄棒的地方哪里女人,听她们那种亲切的语气,好像是一起的。
关锦璘心中想过,便就想探查个究竟,于是大步流星,向女人声音响起的地方赶去。
高、中、低融合一起的女音越来越清晰,关锦璘脑门“嗡”的一响,听出混杂的女音中好像有容诗棉的声腔,便就一下惊呆了!
容容的笑声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响起?真是奇了怪了见鬼了……关锦璘急剧地寻思片刻,便就按捺不住地喝喊起来:“是容诗棉吗?容诗棉!容容;我是关子!”
“关子!关子!”关锦璘的喊声立即得到回应,是一阵圆润清丽的声音。
圆润清丽的声音仿佛麦收季节的黄鹂鸟,从丛林深处飞扬出来:“关子!关子!你是关子?”
随着黄鹂鸟的叫声越来越响,关锦璘终于看清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这边奔跑过来——果然是容容!关锦璘在心中说着,便就扯开嗓子喝喊起来:“容容!容容!果然就是容容!”
关锦璘喝喊着迎着容诗棉而去,容诗棉已经看清楚向她而来的是自己的夫君关锦璘,便就就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一趟天南地北,使容诗棉抱定主意要和关锦璘住一起的。
在这之前,两人都还循规蹈矩地遵循着传统的观念——体体面面办一场婚礼再住一起!
可眼下小鬼子打进来了,婚礼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远景;为了照顾关锦璘的生活,或者说让关锦璘照顾自己的生活;容诗棉拿点主意要和关锦璘住一起的;这个主意她父亲容天尊也同意。
容天尊当时就对容诗棉说:“爸爸让你放弃外科医生的职业去英国学种棉花已经亏待了;婚事绝不干涉!”
爸爸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你和关子早就应该结婚,住一起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至于婚礼仪式那只是一种形式,举办不举办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