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镇魂正在舞台上和山口美黛子攀谈时,小林家二却大模大样地行走在大礼堂中。
日本驻沪领事馆这个大礼堂也真是大礼堂,要是把楼上楼下整个座位坐满,容纳2万人不成问题。
而被小山镇魂用请柬邀请来的上海工商界翘楚们也就两三千,只占了礼堂前面三分之一的位置,关锦璘打坐在工商人士的最后面,身后的座位全是空闲的。
小林家二在大礼堂中行走着,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查看观众席上的动静。
其实小林家二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要向关锦璘请示下一步的任务。
关锦璘这时候把日军军服罩在一件大白套衫下面,坐在后面一声不吭,只把目光观察着台上小山镇魂的动静。
由于关锦璘坐的位置偏后,大礼堂后面又是空荡荡一片,坐在舞台上的小山镇魂根本就没想到他的死对头关锦璘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关锦璘之所以这样来做,是对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村理念的实践。
这时候,关锦璘见小林家二走到自己跟前来了,便就示意他坐在后面的空位子上。
小林家二坐下来了,关锦璘便和他脸贴脸地说话。
小林家二说:“猴子的母亲小山智利就在领事馆内,猴子是和母亲相认去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关锦璘一怔:“原来这样呀?要是这样的话猴子就没性命危险!”
关锦璘说着便就郑重其事道:“小林家二你和山口美黛子干得好,接下来小山镇魂可能要对现场的工商界人士采取措施;小林君和山口美黛子一定要想办法拖住他;等容诗棉和王国伦赶来,我们想办法营救工商企业家!”
小林家二又说:“容诗棉和郭大勇他们已经赶到领事馆的围墙外面,银子可能和他们联系上了!”
关锦璘心中一喜:“银子这么快就和容容联系上哪?”
小林家二道:“小林和美黛子赶回容府时收留了一个乞丐叫尒达,那小子机灵,和美黛子约定了联系的暗号;美黛子将暗号告诉银子,因此很快就能接上头的!”
关锦璘兴奋不已,最后对小林家二道:“卑职的老泰山刚才大义凛然讲了一通振奋人心的话,小山镇魂本想杀他但被猴子冲断;台下的人趁机将老泰山从舞台上抢下来在前面坐着,小林君顺便过去安慰几句;就说关某在他身后让他不要惊慌!”
小林家二和关锦璘交谈后便就走到前面去了,果然见容天尊端端正正坐在那里。
小林家二向容天尊点头打招呼,舞台上的副领事****晋二却走到小山镇魂跟前说了声:“领事将军,台下的人坐了大半天了,一场虚惊已过,我们的程序应该继续进行才是!”
小山镇魂点点头:“继续继续!”
****晋二便就走到前台向下面挥挥手道:“大家肃静,刚才我们虚惊一场;不过拿枪指着大事将军的是他的外孙,他们爷俩有点小误会;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就不再提起!”
****晋二说着,便就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下面欢迎领事将军继续发表演讲!”
小山镇魂见****晋二说完,便就重新走上讲台向台下撇去一眼扫视一圈,道:“刚才容老先生在台上即兴演讲,说出自己企业要迁出上海的谬论!告诉你们,那只是白日做梦;大日本皇军已将上海围得水泄不通,就是飞出一只苍蝇也很困难;凡在上海的企业那一个也休想移出去!”
小山镇魂说着,重新把目光扫向台下观察大家的情绪,台下竟是鸦雀无声。
小山镇魂受到鼓舞,离开讲台站在台口扯开嗓门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来到大日本帝国驻沪领事馆,不答应留在上海的条件;皇军是不会放你们走的!”
台下又开始“嗡嗡”有一个声音在问:“哪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问得好!”小山镇魂振振有词道:“大日本皇军的条件就是让你们这些企业家把自己的企业留在上海,但必须在协议书上签名画押!”
小山镇魂说着便向里面看了一眼道:“****君,请将打印好的签字书展示一番!”
****晋二慌忙从一个工作人员手中拽了一份协议书拿在手中展开来,在台前边展示边走动;嘴里嘟嘟囔囔道:“协议其实很简单,只要大家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墨宝,就可以走人!”
台下重新响起纷纷攘攘的吵杂声,小山镇魂这一次没有打枪阻止;而是讪笑一声道:“大家不要吵嚷,不签字也行,只要交足10万块现大洋,大日本皇军也允许向外迁移!记住,想迁移的企业必须交足10万块现大洋!”
关锦璘听小山镇魂这么来讲,心中便就“咯噔”一下:这是明火执仗的强盗口吻!签字画押?强行阻留?阻留不住勒索10万块现大洋?豺狼的面目暴露无遗!
关锦璘忧心忡忡地遐想如何应对小山镇魂的鬼魅伎俩,那个叫****晋二的副领事又在吆喝了:“领事将军决定,那个企业家签字画押就走人……”
关锦璘听日本驻沪领事馆副领事滔滔不绝地讲着:“领事将军决定,那个企业家签字画押就走人;不签字画押上缴10万块大洋也准!不照上述两条办事的就老老实实呆在大礼堂里面吧!”
****晋二说着奸佞地一笑:“大礼堂外面有人给你们站岗,每人每天还能吃到四两面糊糊不会饿死;直到答应大日本皇军的条件为止!听见没有?听见了就过来签字画押!”
****晋二这么说完,扬扬手臂向舞台上喊了一声:“把签字画押的桌子摆在西边的大门口,动作要快!”
两个工作人员见****晋二这么来讲,立即扛着一张桌子,拎着一条凳子,忽悠忽悠赶到西边的大门那里。
两个工作人员将桌子摆在西边的大门口,给桌子跟前放了一张长条凳子;两个人坐下去把一本上海企业花名册摆在桌子上面;花名册旁边放着一支笔。
两个工作人员把准备工作做好后,便正经危坐地把目光瞅着观众席上的工商业人士。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即便掉下一苗针也会听见响声。
关锦璘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愤愤骂道:“土匪行径,强盗作派,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实施抢劫吗?扣押人质,威逼签字,强征大洋,只有豺狼才能想出这样的毒计!”
关锦璘心中骂了一阵,便就有点按捺不住;心中正想对策,却听身后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响动声好像来自底下,但方位距离关锦璘打坐的地方很近;确切地说就在关锦璘踩脚的地方跨出两三步之远。
关锦璘心中一惊,又是一喜;默默说道:“这不是上苍开眼吗?响动的地方一定就是秘密通道;秘密通道里有响动那就说明有人进去了,响动的声音就是人闹出来的!”
关锦璘兴奋不已地在心中说着,又道:“难道是银子他们?一定是银子联系上容容后发现一条地下暗道正在里面观察哩!有了一条地下暗道,营救这些困在大礼堂中的工商精英还不是易如反掌?”
关锦璘神情亢奋地在心中说着,却又担心起来:响声太大,这样捣鼓下去要是被小鬼子发现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关锦璘紧张地寻思一阵,便就迅速将罩在身上的大布衫子脱掉,亮出日军大佐的服装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刚才闹出声音的方位走去。
关锦璘打坐的位置后面本身就无人,而这时候大礼堂里面的日本兵已经有上百个;关锦璘身着日本大佐军服,又会讲日语,哪个不认为他就是日本军官?因此,鱼目混珠便就很有把握。
关锦璘走到刚才异动的地方去看,果然发现一块地板不同寻常。
日本驻沪领事馆的大礼堂地面是木地板铺筑的,有异动的那一块地方如果不注意观察什么也看不出来。
关锦璘观察的是那块地板的四条线凸显得很明显,便就断定这个一方盖子;盖子下面就是洞口。
关锦璘小心谨慎地把眼睛向四处看看,见台上台下的人都在面面相觑考虑着副领事****晋二刚才说的话,没有人注意后面的动静,便就把脚踩在上面,重重踏了两下。
关锦璘体味到自己踩踏的地板有一种空虚的感觉,便就断定这是地洞的出口无疑;心中便就激动的难能自抑,难能自抑也要控制情绪;因为这个被初步确认的地道将是大礼堂内上海工商业主逃生的唯一通道。
关锦璘心中想着,便就把脚踩在上面走了几个来回,地板下面响动的声音消失了,关锦璘便就乐哉悠哉地在礼堂后面宽敞的地面上走来走去,那样子仿佛是在监视坐在前面的工商业主。
一队十几个日本军兵从关锦璘身边走过,他们看见的是大佐服装,便就很庄正地向关锦璘经理示好。
关锦璘给这些日本兵士还过礼,便想走出礼堂去。
可在这时,现场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几个身着长袍马褂的工商业主突然站起身子,向坐在舞台上的小山镇魂和副领事****晋二喊了一声:“太君,我们签字画押;同时向太君保证不离开上海!”
几个长袍马褂嘴里说着,便就一个跟着一个挤出坐席向设在大门口的签字台走去。
关锦璘惊得瞠目结舌,心想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些工商业主中 鱼龙混杂;还真有不少软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