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觉得柏邵晨这个人就有一种魔力,他对她就像是她的镇定剂一样,李凡然给她开的药她每次吃了都不会觉得有好转,可是他的笑容总能让她心安。
过了一会儿,蓝沂办完出院回来,推门而入看到江南和柏邵晨手牵着手,安静的站在那里,柏邵晨很高,身姿挺拔,低着头,完美的侧颜柔美,目光柔情似水的凝视着江南。
江南抬头望着她,水润的目光清澈明净,嘴角一丝浅笑,安静而美好。
那一刻,她有一种希望,如果岁月停留在这一刻,会有多好?
即使时间会向前,那么以后南南的身边如果有柏邵晨该多好?
她甚至在想,如果当时她拼命的去阻止南南和陆瑾年,如果当时南南选择的是柏邵晨,这一切会不会一直如此刻这般岁月静好?
蓝沂没有去,她想多给江南和柏邵晨一些相处的空间,柏邵晨陪着江南来到了天然居。
天然居一所比较老派的休闲会所,是专业为陆鹏涛这样身份和年龄的人定制的。
天然居二楼陆鹏涛所在是一个优雅闲适的房间,房间内摆放着水墨山水画和泼墨草书。
陆鹏涛隔着屏风坐着,见到江南和柏邵晨一前一后走过来,柏邵晨虚揽着江南的腰身,这样的动作从陆鹏涛的角度看未免太过亲密了。他沉稳的眸光有些细微的情绪流动。
有些话外人在就不那么好说了。
江南和柏邵晨坐下,服务员上了两杯茶,陆鹏涛微笑着问江南,“你刚从医院出来,有什么想吃的?”
江南激动的拿着菜单,一心想着麻辣兔头,柏邵晨随即一个警告的眼神飘过来,江南低头,假装看不见。她细致的从第一个菜名浏览到最后一个菜名,然后汗颜,天然居果然纯天然的清淡吶。
江南淡淡的笑笑,“随便勾了几个正要交给服务员,柏邵晨将手自然的搁在菜单上,如沐春风的笑着,“我也看看。”
柏邵晨拿着菜单仔细确认江南点的菜,将稍稍带辣的小菜删掉,重新换了一份清单一些的这才交给服务员。
江南斜眸,不满的瞪着他,柏邵晨笑笑,优雅而缓慢的端起自己的菜,淡定从容完全没看见。
陆鹏涛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对着江南说,“身体还好吗?”
江南淡淡的说,“还好。”
“最近吃的如何?”
江南淡淡的看了柏邵晨一眼,踢了他一脚,“很清淡。”
陆鹏涛见到江南和柏邵晨小动作愈发亲密,脸色有些暗了下来,在他看来江南和柏邵晨这样亲密的举动已经说明了很多,江南和柏邵晨已经是出于亲密关系了。
陆鹏涛看着江南和柏邵晨的一举一动,想到宋思恩的那句别让小年走他们的老路。
到最后,瑾年还是要走他们的老路吗?
他记得,当年他放她离开,当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的眼里心里都是那个男人。
她可以对那个男人撒娇,对那个男人使小性子,也可以温柔的看着那个男人,放下自尊为那个男人做所有的一切。
当他看到她望着那个男人那种柔情似水的眼神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和她再回不到当初了。
即便是让她再去恨他都不可能了,因为那个男人给了她所有她想要的幸福,在那样的幸福中,她的心充满了柔情,不可能再去恨另一个人。
有柏邵晨在,陆鹏涛很多话不方便说,三个人各怀心事的吃着饭,最后假意笑着互道离别。
临别之时,陆鹏涛坐在黑色的宾利内,隔着窗户将宋思恩当初给他的心放到江南手里,“她的话,我不会不听,如果你真的和瑾年走不下去,我会劝瑾年放你走,不过,江南,孩子你不能带走。就跟思恩一样,孩子得在陆家。”
陆鹏涛的一番话说的坦然直接,江南清冷的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不,孩子是我的,不是陆家的。”
“江南,伯父作为过来人如今是认认真真的在劝你。”陆鹏涛说,“瑾年是很执拗的人,他爱你,跟当年我爱思恩一样,我了解我到儿子,他不能同时失去你和孩子,在你们之间总得要留下一个,才会有另一个人的自由。”
“那么伯父,您觉得宋伯母狠心吗?您口口声声爱她,可曾想过在失去自己儿子的最初那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江南有些激动大说,“在法国,她看着陆瑾年的眼神,我能清楚的看到其中的愧疚和思念,甚至还有悲伤。”
“您在她心里刻下了最深的悲伤,您说您爱她,会听她的话不让我走和她一样的路,可是,伯父,您现在做的所有提议和当初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陆鹏涛愕然,脑海中闪过那天签字离婚宋思恩的脸,她脸色苍白一如此刻的江南,她签字的手都在发抖,她在他面前发抖。
孩子和自由之间选择一个,选了之后就不准在回中国,除非今年去法国否则她永远不能见他。
他一直认为她是义无反顾,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懂选了自己和自由。
而她在离开之后活得那么精彩,和那个男人时常出现在法国的报纸上,笑的那么幸福和甜蜜,他一度以为因为瑾年有一半他的骨血,思恩她是没有后悔过,也不会有愧疚的,甚至她根本没有多在乎陆家,在乎瑾年。
可是,如果思恩不在乎瑾年,那么为什么每一年都会寄回来她亲手做的生日礼物?
为什么每次瑾年去法国她都会在知道消息之后用各种理由去见瑾年?
思恩,如果像江南所说你有这么深多悲伤,那么为什么你什么也不说?
你明明知道你我离婚时的约定我早就不在乎了,甚至在期盼着你回国。
陆鹏涛眼神中荡起一阵涟漪,他沉了沉心中突然涌起的波澜,关上窗,让司机开车。
江南看着那辆黑色的宾利在灯火阑珊中越来越模糊,心中的恐惧也就越来越深。
陆鹏涛说的没错,经过这次的事,她更能感受到陆瑾年对这个孩子的在乎,那么他真的会让她带着孩子和他离婚吗?
柏邵晨担忧的走到江南身边,“风太大了,上车吧。”
江南点点头,沉默的跟着他上车,车上的暖气很充足,站在夜风中太久她的手早已经冰凉,可是她的心却更冷。
柏邵晨将江南送陆鹏涛时他在路边买的一罐热咖啡放到江南手上,也将自己对手覆盖在她的手上。
江南怕冷,他不舍得她冻着自己个儿,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暖她的心半分,那么就让他暂时能给她的身子多一分温暖吧。
“谢谢。”
“我谢谢你。”柏邵晨淡淡的笑着,“现在咖啡的温度太高了,我没法喝,你捂着一会儿,等凉了一些给我。”
江南又是无奈,这个人就是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江南清润的目光慢慢向下,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我是说谢谢你陪我演这样一场戏。”
当时她拜托柏邵晨陪她演一场戏,一场她和他亲密无间的戏,她借用了他背后柏家的家势和华沃的地位,也利用了他去告诉陆鹏涛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陆瑾年的身边。
她在明知道可能将他拉入这种无休止的战争中,伤害他伤害华沃的时候还是做了这样请求。
“江南。”柏邵晨轻轻将江南唤醒。
“嗯?”她茫然的看着他,柏邵晨温柔的看着她,“以后你可以对我多一点请求都没关系,我喜欢你依靠我。”
江南,只有你开始相信我,开始依靠我,那才代表着我在慢慢走进你的心。
江南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有片刻的失神,那种眼神她太熟熟悉也太畏惧了,那是陆瑾年常看着她的眼神,她每次心惶失措时,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江南慌张的低下头,留给柏邵晨一个后脑勺,她承认她是胆小鬼,她害怕,她懦弱。
柏邵晨眼中闪过几丝失落,慢慢坐会驾驶座,拉上保险带,缓缓的开车前进。
是他太心急了,是他因为她对他的依靠太得意忘形了,她的身体上,心里都有那么多多伤,他怎么能要求她在此刻对他的感情做出回应?
另一边,和江南分别之后,蓝沂随便找了家餐馆坐在路边吃饭,她咬着筷子看着桌子上莫子溪的电话号码,手指一直在通讯录上滑动,莫子溪三个字上上下下,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要打电话吗?可是虽然她从彩排现在跑了,可是她也是有急事啊。
她明明都在跟他解释了,是他不让她把话说明白的,怎么就变成她觉得心里有点那么小愧疚呢?
礼宾名单可以明天再商量嘛,酒店流程也可以改天再确定啊,爷爷不理解,下次解释不就好了吗?
但是南南一旦做了手术,南南未来一旦后悔,那可就再没有机会挽回了。
她更着急南南不是很正常的吗?
事情难道不能分个轻重缓急吗?南南不也算他的朋友吗?他干嘛一定要在这个上面和她怄气?
有必要吗?
蓝沂有些赌气,手指上的动作就大了几分,眼瞅着莫子溪的电话就拨了出去,她慌张的抓起电话,面碗却被碰倒在身上,电话还没挂断,对面传来莫子溪富磁性和诱惑力的声音,“蓝沂?”
蓝沂拿着纸巾一边擦身上掉面汤,一边惊慌的将电话挂掉。
可是挂掉之后,她不理解了,她干嘛挂电话?!
她是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了吗?她究竟在心虚个什么鬼啊?
蓝沂忿忿的拿起电话又打过去,第一句话就是,“莫子溪不准笑我。”
电话那头的莫子溪沉默,然后爆笑,光是想象,他都能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多尴尬有多纠结,不过她总归是打电话给他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