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邵晨说,“那天我送她回去,路上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我们在一个学校,她比我大一届。那个意大利人是我的同学……”
说着柏邵晨慢慢露出了一种怀念的笑意。
那天,那个意大利人一直不相信他们是情侣,非要证明,那天她脸红色像个苹果,踮起脚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红唇在他脸颊上一点。
那时,他清楚的听见了她的心跳声,跳的快的吓人。
然后他们就开始假扮情侣,他假扮她的男朋友,她做他的女朋友,这个关系在那个意大利人再也没有出现之后也一直在延续。
江南问他,“你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嗯,听不见。”柏邵晨淡淡的说,“后来我们假情侣的关系结束,我才明白或许那天我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
“假情侣关系结束?”
“嗯。我们两个人从来没有谁说过要开始,从那一天开始就是假扮情侣,一直到最后。”柏邵晨说,“我们做了所有情侣会做的事,约会逛街看电影,她常常到我的那个只有一间房的小公寓里给我做饭。”
“你们接吻了吗?”
柏邵晨点头,“后来这种关系结束后,我有一段很消沉的时间,那个时候没人做饭了,也不想吃东西,就把胃给折腾坏了。”
“为什么会结束呢?”
柏邵晨站起来,笑笑,“好了,这次但故事就到这里了。欲知后事如何,下次吃药的时候再会。”
江南愤慨的瞪着他,严肃的警告他说话说一半的都是坏人。
柏邵晨附身笑看着她,一副脸皮厚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他深深的凝视她的眼睛,慢慢靠近她,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在她耳边响起,“有听到我的心跳声吗?”
江南迷茫的看着他,柏邵晨作出一个失望的样子,“看来我还得更努力才行呐。”
第二天早上,蓝沂陪着江南去做产检,看着超声波下面只有米粒大小的孩子,江南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既兴奋又彷徨,既紧张又害怕。
江南坐在椅子上休息,蓝沂去取药。
李凡然巧遇一般的对江南打招呼,“陆太太也过来做产检?”
江南淡淡一笑,“李医师是过来看病的吗?”
“我也是陪朋友。”李凡然问江南,“昨天吃药了吗?”
见江南点头,李凡然又努力展现自己专业的一面,“新药还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没有心慌的感觉了,不过晚上还是会做噩梦。”江南诚恳的说。
“多服用一阵子,以后会好的。”
这时一个三十岁左右,肚子微凸的孕妇走了过来,“小凡。”
李凡然微微一笑,“化验单出来了?”
“嗯。”孕妇有些无奈的叹气,不过我求了医生好久还是不肯告诉我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国家法律规定如此,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可是我真的想要个女儿嘛。”孕妇有些激动的说。
江南听着,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好像妈妈都比较喜欢女孩,那么她呢?她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孕妇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家那小子,生下来就像他老爸,现在五岁了,脾气秉性长相全都像她老爸,一点也不像我。每次看他们父子两联合起来玩耍,我都有种被排挤打感觉。这一胎要是女儿就好了,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
坐在一旁的江南脸色微微煞白,脾气秉性长相全部都像他爸?
她突然想起那个梦,那条连接着陆瑾年和她的脐带,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会成为陆瑾年第二吗?
李凡然满意的将江南的表情收入眼底,装作不经意的安慰孕妇几句然后和她慢慢离开。
蓝沂拿着刚出来的检查报告回来,只见江南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紧紧的抓在金属椅子的边沿,指关节泛白而发抖。
“南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江南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车上,江南忍不住试探性地问蓝沂,“蓝蓝,如果我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会支持我吗?”
蓝沂紧紧的盯着江南的眼睛,江南回避性的扭头看向窗外。
蓝沂认真的说,“如果你真的是深思熟虑的想好了,南南,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蓝蓝,我从来不认为人的一生有什么必须的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南南,无论什么样的决定,你首先得自己想清楚,要有彻底的心里准备去承担做了决定之后将来所发生的一切。”蓝沂将江南的手紧紧的抓在手里,“南南,我只希望你无论做什么,不会有遗憾。”
江南心中一股暖流流过,蓝沂总是能给她带来最深的感动和最深的思考。
甚至有些时候,蓝沂想的比她自己还要深,还要透彻。
对这个孩子,还有那个噩梦,她真的很害怕,她无数次的暗示自己这个孩子是她的,和陆瑾年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每当她这样不断劝说自己,让自己信服的时候,她总能在别人眼中看到另一个想法。
不,她必须让自己确信,她相信这个孩子是她的,将来,未来,以后的每一天都不可能和陆瑾年扯上任何关系。
商业街新世界百货商场,江南陪着蓝沂去挑衣服,蓝沂拿了件特别良家妇女,特别保守型的衣服问江南,“这件这么样?你说像莫子溪这么保守多男人,他爸爸妈妈会不会也是特别古板的人?”
“依照正常人的角度来说,莫子溪一点也不保守。我想你耶不用穿的跟带发修行似的,就比平常稍微保守一点点就好了。”江南坐在沙发上一边说一边翻着大腿上的杂志。
蓝沂以前穿衣服,玩的时候怎么性感怎么来,运动的时候怎么舒服怎么来,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改变过自己的穿衣风格,这次这么大费周章的买衣服,看来蓝沂比她自己认为的还要在乎莫子溪呐。
蓝沂问,“真的?你真的不认为莫子溪既保守又传统?”
“莫子溪是有一点传统男人的感觉,不过保守倒还不至于,听外界传说她父亲也是cb的首席珠宝设计师,母亲是世界顶级模特,两位都是走在时尚前列的人。”
“那我放心了。”蓝沂拍了拍胸口,“服务员,把刚才包起来的衣服全部退掉,给我换那件海军风的外套,还有那件朋克风的牛仔皮衣。”
啪!
江南合上膝盖上的杂志,“蓝沂,纵然莫子溪的父母走在时尚前列,但是他们毕竟是上一辈的人了,莫子溪的母亲经常出席名流晚宴,可能会更追求名媛风一点。”
“你看我浑身上下有半点名媛的气质吗?”
江南诚实的摇头,“不过还是可以伪装一下下。”
“好吧。”蓝沂认命的开始挑名媛风的衣服。
试了无数套衣服,蓝沂总算是找到一件穿起来不那么别扭,看来温顺一点的衣服,刷了卡,出门打车和江南回去。
回去,没休息多久,蓝沂的冲进去洗澡吹头发,化妆。
“南南,我第一次发现化妆特么的这么费劲!”蓝沂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抓狂。
江南看了看,用眉笔重新帮她勾勒,“好了,你太心急了。”
等江南搞定蓝沂的妆容,蓝沂匆匆忙忙的边穿鞋子边出门。
柏邵晨给江南到了被温开水,“你们女人出门都是这么乱七八糟多吗?”
江南摊摊手,柏邵晨将药递给她,江南斜睨着他,“都吊胃口吊了这么多次,今天该告诉我了吧?”
柏邵晨笑笑,碰了碰她的手背,“干杯。”
江南无奈只好跟他一起把药吞进去,柏邵晨看着窗外安静的风景,淡淡的说,“我跟她分手是她提出来的。那天我托人买了她最喜欢的歌迷会点票,本来是想作为生日礼物。她突然对我说厌烦了,倦了,说我们既然是假的,现在也到了该回归现实的时候。”
“她是有什么原因吗?”
“那天她说虚伪应该结束了,我问她,既然虚假的结束了,那么我们可不可以真实的开始。”柏邵晨淡淡的说。
然而回忆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止,他看着远方,想起那天她坚定说分手的样子,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绝然。
她说,我们是阴差阳错开始,我从来不认识你,你也未必了解我,这么久以来够了。
“我不明白。”江南说。
柏邵晨淡淡的苦笑,“其实她不爱我,我只是她追求梦想中的一次修行。那天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跟我说,她从来没爱过我~”
那天,她那么冷大看着他,对他说,“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吗?我从来没爱过你,我只是不满意导师说我没经历过爱情,所以画不出充满感情的人体画像拿你做实验而已。”
“我给你洗衣服,为你做饭,你以为真的是为你做的吗?我只是觉得女朋友应该那么做而已,现在这个游戏我玩腻了,当然要跟你分手。”
“以后我会在意大利的艺术界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我已经见识过男女之间所谓的爱情了,这种东西以后也不会成为我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凭这一点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江南愕然的看着他,那个女孩是这么说的?说的这么绝情,这么伤人?
江南突然很想抱抱他,类似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那种拥抱,一个都受过伤的拥抱而她也真的那么做了,她抱着柏邵晨,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柏邵晨将下巴搁在她的长长的秀发上,“我承认这之后我确实有一段消沉的日子,在那一段日子之后再也没有画过画,不过我还是很感激她。至少在我刚到意大利的那段最艰苦的日子里,纵然是欺骗,也是她陪我走过的,那段日子,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无法支撑到家族对我让步的那一天。”
他记得他画的最后一幅画是在喝醉之后画的,是她的样子,那幅画最后他没有带回来,而是永远留在了那间出租屋内,也将她所有狠毒的话留在了那个阴暗的小空间里,只带走他对她的温柔相待的感激。
那晚喝醉之后,他摔倒在破碎的玻璃瓶渣子上,缝了十七针,出院之后,他的手也好,心也好,都不可能再拿起画笔了。
然而,这世界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只要是曾今温柔相待过彼此,他都不愿意在这样的温柔里添加任何的难堪。
柏邵晨想,比之实际都帮助,他可能能带给她的只有理解二字,他愿意与她共情。
这也是李凡然给他的建议,共情代表着他们是彼此可以理解的,他告诉她他的过去,告诉她他也曾有过类似的遭遇,让她可以更加坦然的接受自己此刻的心情,也接受他的理解和帮助。
pub内,李凡然和苏然常规性的见面,苏然也十分关心进程。
“让那个孕妇说那些话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