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年冷冷的扫了江南一眼,捻了捻西装上的灰尘,再瞥向战战兢兢的莫子溪,阔步流星的摔门而去。
莫子溪紧随其后,经过江南的时候低喃了一句,“自求多福。”
很快,两个男人的身影便隐没在了浓浓夜色当中。
江南颓然的瘫软在地,将腿埋进蜷缩的双腿之间,如墨般铺洒开来的长发顺着轻轻颤栗的蝴蝶骨垂到腰际。
丝丝冰凉自脚底蔓延至每一根血管,冷彻骨髓。
“太太,按先生的叮嘱,给您做了莲子羹,趁热喝吧?”突然一声沙哑的女声扰去了满室冷清。
江南撩开眼帘,循声望过去,水波漾漾的眼底闪过一丝对‘太太’二字的痛恨,无力的张了张唇,“不用了,我没胃口。”
“好的,太太。”
又是太太!
这个她避之不及的称呼,如同蘸了硫酸的刺腐蚀着她的心脏。
迟早有一日,她会让这个杀人凶手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要亲眼目睹他锒铛入狱的那一刻!
江南紧咬着红唇,扫视了一眼别墅中富丽堂皇的装饰,以及忙忙碌碌的下人,不禁眉稍挑起一丝苦涩。
在他们眼里,只以为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虽然陆瑾年人前对她冷酷无情,可是人后,这个所谓的太太该有的,她一样也不会少。
只有她清楚,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更残忍的折磨。
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又虚情假意的送一颗糖。
一个靠着吸蚀他人痛苦过活的阎罗,对你施舍,不过是在践踏你的尊严!
想看她对这个嗜血恶魔感激涕零?可笑至极!
就算对陆瑾年恨入骨髓,江南却也不是个恨屋及乌的人。
与面对陆瑾年的咬牙切齿想比,她对待别墅中的佣人却是极好的。
这浠韵别苑,常常只留她孤身一人,好比一处金碧辉煌却又凄凄凉凉的一处陵园,只待她日渐凋零,化作泥土随乱花飞去。
暮色四合的天空,黯蓝如同难以治愈的疾病。
陆瑾年整整一夜未归,在s市,他又何止一处像浠韵别苑这样的别墅?
几年前,舜天大刀阔斧的开阔腹地,而陆瑾年借机购下了不少景致宜人的地皮,一举发展成s市最繁华的黄金娱乐场所,而一些剩下来的便被他打造成私人别墅区。
一边坐享其成,一边又多出了几处雅致的房产。
无奸不商,陆瑾年可谓是诠释得淋漓尽致。
江南从地上坐起来,悠悠然走向卫生间,雕花镜中的自己,本该是明艳照人的年纪,却憔悴的不成样子,抬起手,轻轻抚上颈项处那抹碍眼的红痕。
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向了卧室。
柔软的丝绒大床,她一双明眸瞪圆,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约摸午夜两点的时候,才开始意识模糊,浅浅的陷入睡梦中。
可怕的不是失眠,而是失眠后那痛彻淋漓的梦魇。
梦里那个她心心念念,浅笑温然的男人在她的面前倒下,血染衣衫。
在她伸出手想去触及的时候,画面陡然调转--男人冷酷嗜血,墨色的发,以及阴暗沉浮的眼。
他唇畔勾着邪肆的笑,如地狱深处的古登,细长的手狠狠将她的衣服撕得粉碎,连同她的自尊也七零八碎,犹记得当他倾身而入的时候,那种痛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撕心裂肺!
江南尖叫着从这场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垂眸,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苍白的脸。
她惶恐不定的紧攥着手心,良久,那些悲愤屈辱的记忆才悉数散去,从床头坐起,踉踉跄跄的洗漱穿衣。
今天又是新一天的上班,她早已习以为常,英皇是s市数不容小觑的珠宝公司,虽然专业不对口,但迫于无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马上任。
说来也可笑,如果不起陆瑾年的争锋相对,她哪能像今天这样泰然自若,学识面广?
她面试的是销售总监,很普通的职位,却是必不可少的。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专业,英皇却录用了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一定是对她之前在其他企业的业绩有所耳闻。
能在短短几个月就身居高位,必然是能谋善断之才。
一身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高高束起的长发更显得干净利落,十足是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女精英范,不过浅蓝色的水晶耳坠却是泄露了她芳华年纪。
脖子处系了米色绸巾,遮掩住未消散的於痕,江南收拾完,便出了门去。
这处浠韵别苑虽然豪华,江南却不喜欢住在这,看守得太严,进出颇为不便,出租车是不允许入内的,而它又不愿意开陆瑾年的车。
尽管别苑的停车场,各式各样的豪华轿车琳琅满目,甚至还有她颇为青睐的兰博基尼爱马仕。
徒步走了三十几分钟才出了浠韵别苑,门口的保安都有些怀疑太太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可却是他没资格管的。
一路过来,腰酸腿疼,江南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