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头痛稍微缓解了一点,陆瑾年慢慢睁开眼,走进梳洗室,用冷水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打开门让仆人带一套干净的衣服进来,他曾经在这里住过,应该会有衣服备着。
陆瑾年拖着沉重的脚步,打开书房保险箱存放的位置,输入密码,打开之后,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只有一些股份债券,都是当初他和江南斗气时所收购的,而其实这些公司的受益人写的是江南的名字。
江南敲了敲门,走进来,“怎么了?头又疼了吗?刚才孙姨说你这里要一套干净的衣服。”
江南将衣服手机的西服套装放下,目光落在陆瑾年已经浸透的衬衫上,深深的担忧。
“老毛病了。”陆瑾年将保险箱里的东西放回去,重新锁起来。
“是什么老毛病?到底为什么会头疼,真的没有办法治疗吗?”江南有些急了,他总是无缘无故的头疼,每一次疼起来就脸色乌青,像会立刻没命似的,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江南走到陆瑾年身边,慢慢的抱着他,她害怕,万一哪天他发病的时候很严重,身边又没有人,昏倒了怎么办?
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微润,江南强迫自己将眼泪收起来,她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而让他担心。
陆瑾年淡淡的说,“我要换衣服了。”说话的同时,陆瑾年将保险箱内单独存放在盒子里的一把钥匙收好。
这么珍而重之存放的东西,或许跟那个真相有关吧。
“对了,你的车存放在这里吧?”江南一边帮陆瑾年整理领带一边说,“我想试试。”
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因为那场车祸,她撞坏了他一辆好车,又进了医院,所以他根本不允许她开车。
可是除了他这里,她到哪里去开那么好的车?
这次,一定要开过瘾。
江南走到车库,伸手要钥匙,陆瑾年让人将门打开,江南愉快的开车,调戏他,“这位帅哥,要一起去兜风吗?”
陆瑾年无语的看了一下现在阴冷的天气,兜风?这么冷的秋天兜风?
江南不满的催促他上车,陆瑾年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坐到副驾驶上,“车速别太快,也不要飙车。”
这话说的自然,连陆瑾年的愣了,他居然这么郑重的叮嘱江南,好像这些话一直在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可以说出来似的。
江南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她开车就出过那一次车祸好不好?
江南发动车,兴奋地开出门,得意的说:“陆瑾年,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技术吧?”
陆瑾年抓住方向盘,鹰眸微冷,江南缩缩脖子,开开玩笑而已,这么严肃,真是没有幽默细胞。
车在繁华的市中心停了下来,江南缠着陆瑾年下车,在街边的小店点了两杯热奶茶递给陆瑾年一杯,“以前我都陪你吃高级定制,今天你必须陪我吃街边小吃。”
江南自动将印度街边小吃排除在外,反正她今天想任性一次,为什么别人都可以任性,她就一定要忍着?
“我看着你吃。”陆瑾年淡淡的说。
“你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江南小声嘀咕,怎么床上的时候就不洁癖了呢?
洁癖也分场合吗?
江南拿着糖炒栗子,烤串诱惑陆瑾年,“要不要,要不要?尝尝好不好?就尝一下,很好吃的。”
陆瑾年只是淡淡的笑着,并不让步,江南只好使出杀手锏,“这些果果都爱吃哦,你要是不吃,以后跟果果那个小吃货绝对没有共同语言,以后你们父女见面,肯定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果果叫了声爸,然后就抱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躲着你。”
结果显而易见,陆瑾年皱着眉头那期一串烤小馒头,嫌弃的看了好久慢慢放进了嘴里。
然而,陆瑾年真的吃了,江南反而更不开心了,她就知道,果果那小妮子绝对是她的情敌。
绝对!
哼!小妖精!
陆瑾年好笑的捏着捏江南的脸蛋,“自己女儿的醋都吃,现在谁是醋坛子?”
“你是。”江南倒打一耙,“我不管,就是你是。”
“我看爸的意思应该是尽快准备果果的介绍会,你也要尽早的准备。”
江南默默的咬着饼,点点头。
陆谨年突然停下脚步,打量的目光在江南身上流连,他拖着下巴沉思的样子让江南好奇,“你看我做什么?”
“果果贪吃的性格一定是遗传你的。”
“能吃是福。”
“你好像比以前胖了很多。”
“生孩子本来就会胖一点点,而且我的体重是标准体重。”
陆瑾年缓慢的将目光移动到江南的腰上,那鄙夷的目光似乎在说,这里一掐一把的肉。
江南咬牙切齿的叫,“陆瑾年,你不要太过分!”
另一边,陆家老宅陆萧琴抓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给苏然打了电话,“我警告你,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诺澜。”
苏然淡淡的说,“陆夫人的这个选择绝对不会错。”
“现在江南已经开始着手让果果入陆家族谱,老爷也想着这两天就将果果的身份告之外界,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得到财产?”
“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陆萧琴冷笑,“你在耍我?”
“我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有一个人有。”苏然得意的笑着,“四少,不知道陆夫人听说过没有。”
江南和陆瑾年分开后,让果果留下照顾爷爷,开车到医院看望江忠正,江忠正开始吃药和治疗,身体恢复得很快,苏然冷笑着看着江南和江忠正虚伪的父慈子孝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江南要回蓝家武馆,苏然借口送她也跟了出来,“你打算让果果回陆家?”
江南冰冷的视线瞬间被拉到苏然身上,“你想做什么?我只答应了嫁给你,没有答应是带着果果改嫁。”
苏然皮笑肉不笑的说:“别太紧张,我也没有兴趣帮陆瑾年养女儿,跟陆鹏涛有仇的是你爸,又不是我。”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问问而已。”苏然说,“只要你按时过来和我结婚就可以了。”
江南突然觉得很可笑,很苦涩,她怅然问他,“苏然,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我们就算不是情侣,至少也是朋友,不是吗?”
苏然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江南会突然这么发问,过去么?
他好像已经想不起来过去的他是什么样子了?
他抛弃了一切,用尽了手段才得到安以心,得到总裁的位置,可是陆瑾年就那么轻轻的毁了这一切,还将他的尊严彻底的碾压到尘埃里,这样的痛苦,他怎么能不恨?
“江南,以前的我们太年轻了,因为年轻记不得过去,因为岁月流逝,大脑会自觉地修正记忆,所以过去的美好,你就当是错觉吧。”从重遇开始,苏然第一次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句话。
错觉?
江南默然看着他,好似她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苏然了。
在他还是她记忆中那个人的时候,即便是隔着很远的距离,目光也会不自觉的跟随他。
然而现在,他的面容经过岁月洗涤,她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样子,他变得偏激,阴沉,捉摸不透。
“苏然,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我不记得了。”
“我也不记得了。大概是从那场火吧。”苏然说完,转身离开,他觉得他不能再跟江南说下去了,他似乎被带入了江南的那种情绪感染圈中,他要逃出来。
另一边陆瑾年表面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并没有轻易放过心里的隐忧,江南的性子不肯说的事不会说,容易习惯,一旦放下戒备和仇恨,生活中很容易跟着别人的节奏走。
这样的人,一旦突然打破自己的常态,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
或麻烦,或困难。
陆瑾年派了人去查,自己则让长生开车来到CB商业银行金融保险部,他在浠韵别院保险箱拿到的那把钥匙挂着CB银行的标志,通过电话询问,他在三年多以前曾经在这里租用过一个黄金VIP私人保险箱。
这把钥匙,就是这个VIP私人保险箱的钥匙。
银行的工作人员恭敬的带陆瑾年来到最里面那一层,指着最上面的49号说,“陆先生,这一个就是您租用的保险箱。”
说完,工作人员就离开了,留给陆瑾年完全的私人空间,毕竟大客户租用保险箱储存的东西很多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陆瑾年将钥匙插进去,到了输密码的时候却犹豫了,他试着输入自己常用的密码却基本都是错误的。
那么按照过去的他的的性格,他会用什么数字当密码呢?
会不会是江南的生日?
陆瑾年按照江南的生日输入密码,然而提示密码错误,陆瑾年眉头皱的更深,他似乎真的不明白过去的自己。
按照他的性格,要的东西一定要拿到手里,为什么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告诉江南?
如果这里面真的是关于那场大火的真相,那么有什么数字独特到只能跟它有关吗?
陆瑾年仔细回想,思索,最终按下一串数字,咔的一声保险箱开了,居然真的是事故当天的日期!
那么这里放着的东西真的就是真相吗?
陆瑾年拉开保险箱的门,里面果然只存放了一个封好的牛皮纸袋。
真相,近在咫尺,他却胆怯了。
原来他也会胆怯的,陆瑾年微微苦笑。
他缓缓的伸出手,将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拿出来,慢慢打开,那是一摞的现场照片和分析资料,还有一支录音笔,是侦查人员一路侦查的录音记录。
陆瑾年有些心急的一路翻到最后,翻到了结论。
然后--
整个人如遭雷劈!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放火嫌疑最大的第一人是--江忠正。
第二--苏然。
陆瑾年浑身一颤,手重重的放在墙上才能支撑站立。
难怪......
难怪当初他宁可和江南吵,和她闹,让她无数次的误解自己,也不说一句关于那场大火的事。
这样的真相,如此残忍和血腥,江南她如何承受得住?
如果她知道,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放火毁了这一切,那么她要如何面对自己,面对江忠正,面对那场大火?
这样的真相,他现在又怎么可能开口跟她说?
陆瑾年突然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不说,那么他和江南之间就会永远横亘着这样一道伤疤,一个痛,江忠正的阻隔下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如果告诉江南,他不敢想会发生些什么。
她曾经得过抑郁症,她曾经自杀过,如此脆弱的她要怎么承担这样撕心裂肺的痛?
陆瑾年打开录音笔,沙沙的声音之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