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柔四目环顾，充满自信、诡秘的笑容道：“今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快乐坊。”
“花晓生，你不用死撑了，以你今日的功力绝对是等不到太阳落山的。”
月无痕一笑，道：“看来，今日真是一场血战啦！”
水若柔道：“今日之战，你们毫无胜算，月老、财神，也已受了重创，更重了我的‘滴水海棠’，可以说完全没有威慑性，就凭你月无痕，只怕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月无痕心知胜算全无，但绝不可以坐以待毙，脸上绽露迷人的微笑，道：“你虽有金衫、人魔、花嫁衣，但无痕、唐痴儿、金雀儿也可抵挡一阵。”
水若柔“哦”了一声，假意惊觉，道：“是呀！我都忘了六种致命武器，情人刺·千里一线牵，唐痴儿的成名绝技，再加上无痕的剑，月老的高徒、财神的女儿金雀儿，真的不可小视。”
花晓生仰天大笑，笑声清远，穿云裂石，直冲云霄，隔空传来，久而不去。
“水若柔，你看大厅外飞舞的是何物。”
话语很简单，却十分凄厉，更闪露着无限的神秘、诡异。
水若柔不禁一愣，目光触到花晓生的眼神，心底油生寒意，很浓，很重。
他自花晓生的眼神中看出了诡秘、自信，好多年前，花无赦也是这样，那份沉稳自若，是花家人独有的，绝无人可以模仿？
水若柔意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致命的错误，无可挽救。
此时，大厅内外飞舞着无数的彩蝶，如红火般灿烂、耀眼。
“火蝴蝶。”
的确，是火蝴蝶。
深秋时节，蝶蜂早已绝迹，唯火蝴蝶可以不畏秋霜露重，自由的飞舞在天地间。
火蝴蝶，是火玲珑的宠儿，也是他的武器之一。
火蝴蝶出现的地方，必然有火玲珑的出现。
群蝶飞舞中，火玲珑缓步走进了大厅。
“水若柔，你个贱人，勾结他人，谋害自己丈夫，可谓蛇蝎心肠，今日我定当为无赦报仇，清理门户。”
火玲珑的话语很激动，充满了愤怒，如火般的目光死盯着水若柔。
水火不相容，更何况水若柔和火玲珑？
女人的忌妒心永远是最强的，由嫉妒引发的幽恨更是可怕。
水若柔面对火玲珑不禁一声冷笑，道：“火玲珑，你不要信口胡诌，无赦被边傲天逼落雪峰绝崖，与我何干？”
火玲珑闻言，不禁仰天长啸，道：“滴水海棠呢？”
水若柔听到“滴水海棠”四个字，峨眉低颦，虽看不到轻纱下的脸庞，但眼神却闪露不定，满是怨幽怨、仇恨。
“诚然，无赦中的‘滴水海棠’，但又怎及你的妖言惑众。”
火玲珑听着，心底的愤怒再次爆发，催生到了顶点，狂吼着，伸出双手疾扑向水若柔。
他的性情就宛如她的名字，如火般猛烈，八面玲珑。
性格决定习惯，火玲珑多年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出手依然快若闪电流星，疾攻而下，绝对不给人喘气的机会。
他的攻击是多年临敌经验和胆识的有效结合，更有无穷的人类智慧和精神，不再是简单平凡的一击，而是苍穹间雷霆的一击，更是雷霆的震怒。
苍白的手，凄冷的风。
水若柔全神贯注，平视着火玲珑，临危不乱。
就在双手欲触到水若柔的肩头时，水若柔的人不见了。
水若柔的身体起纵若飞，手中的长袖一抖，卷起数朵寒花，绽开。
他的衣袖卷起漫天的祥云，内藏无尽的先天罡气，疾封火玲珑的双手。
行云流水般的袖击，绝对是一场舞，凄美，艳绝。
然而又谁知道袖舞背后的杀机呢？
火玲珑深知对方袖舞的厉害，忙跨步闪身，双臂齐挥，疾撞对方的肋骨，速度变化，完全达成了仙佛境界，紧贴着袖舞的边缘撞出，根本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对敌时，不但沉着冷静，而且胆识判断也很重要。
火云龙对敌不退，反进，剑走偏锋，专挑敌人无法揣度的角度，方位出手，令人根本无法还击，更是无从下手。
水若柔眼见火玲珑的双手，撞在自己的肋骨上，可以清楚的听到肋骨折断的声音，人也随着飘退出数丈，瘫倒在地上。
他的眼神变得疲倦，失落，罩面的轻纱早已滑落，展露出一张苍白、绝美的脸，嘴角竟有鲜血渗出，样子楚楚可怜，凄美动人。
花嫁衣在一旁看到，不禁一声狂吼，竟不顾一切地扑向火玲珑。
他的身法源自楚狂人，速度奇快，合身扑出，竟仿佛九月飞鹰，势若扑狐，挥出双手，内藏“嫁衣神功·逍遥游”的无形真气，卷起惊涛骇浪，急攻向火玲珑的前胸。
火玲珑纵身后退，眼前无数火蝴蝶，纷飞起舞，封住了花嫁衣的攻击。
罡气四溢，击碎飞舞的蝴蝶，纷然落下，形成火海一片，凄美艳绝。
火玲珑的身子已贴着挺立的圆柱，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滑到了柱子的顶端，双脚夹住柱身，双手齐辉，抛出六、七枚“蝴蝶镖”，利用的正是江湖绝技“漫天花雨”。
与此同时，火玲珑左脚一点柱身，左手化爪疾封对方的咽喉，右手化指，胼指疾出，直戳对方的眉心死穴，两者前后有序，错落有致，配合的完美无瑕，毫无破绽而言。
转瞬间，所有的攻击若绝壁瀑水直泻而下。
花嫁衣一记袖扫流云，拂走对方的暗器，一如既往，双手疾攻对方的前胸。
由于暗器的阻挡，花嫁衣的速度不免有些停滞，自然内力也减了几分。
火玲珑借脚蹬离柱身的力量，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灌注到双臂，自臂传至指尖，凄迷阴寒，完全毫无保留，如洪般爆发，以光的速度疾攻向花嫁衣。
“轰”的一声，大厅内震得尘土飞扬，杯盘狼藉，人也各自退到了一角。
火玲珑的脸早已苍白如雪，由于剧痛，眼睛已有泪珠夺眶而出，心完全绞在一起，指尖、手腕，碎断数处，沾满了鲜血，不知是对方吧，还是自己的。
花嫁衣同样花容失色，满眼惊惧，衣袖上也沾染了鲜血，如花般绽落，凄美，艳绝。
好一记嫁衣神功·逍遥游，不但迅疾而且刚猛，不愧为当时不传绝学。
火玲珑以平生绝学才勉强接下了花嫁衣的嫁衣神功·逍遥游，可见其威力，绝非常人所及。
花嫁衣虽有嫁衣神功·逍遥游护体，无奈中间受阻，停滞，内力减退，加以火玲珑凌空攻下的惯性，使得双方拼得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自然不免也在一定程度上受了伤。
一时间，双方都保持原状，再不敢贸然出手。
四周沉寂，静若止水。
没有风，晴空万里，一望无垠。
阳光下，所有的人都僵在原处，空气都凝结了，时间仿佛都停滞了。
良久，水若柔道：“今日之战，胜负未分，腊月初十，苍狼一脉重选教主，届时你我放手一搏，生死相决。”
说完，水若柔纤手一挥，让众人让开一条路。
火玲珑一声冷笑，道：“如此说来，腊月初十，雪峰绝崖见。”
火玲珑率先而出，随后花晓声、月无痕，月老，财神一贯而出。
阳光下，一行人跨马飞驰。
路，很深。
人，消逝。
*********，
梅花坞。
梅花绽开，含香扑鼻，漫布空气。
人已到了水云天，日姬破例起身相迎，将众人让入了大厅。
此刻，唯有月无痕临敌不曾受创，拱手抱腕道：“日姬前辈，他们都受了重创，希望前辈——”
日姬看了一眼月无痕，当目光触到她手腕的狼头刺青时，心里不禁一阵莫名的激动，忙暗自吐纳，以平复自己莫名的激动。
“你是月无痕。”
话语很缓，很柔，完全无法控制女人的情感，母亲的天性。
月无痕没有回答，但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激愤，冲动，总觉得对方跟自己有着某种不可割断的关系，很亲切，很紧密，或许是“母子连心”的缘故吧！
“柔儿，你跟花霜、雨晴准备一下给众人疗伤。”
他尽量不去看月无痕，以控制自己紧张的情绪，眼下最要紧是众人的伤疾。
夕阳落山时，人各自安顿妥当。
日姬命花霜、雨晴将月无痕带入大厅。
所有的人都被喝退下，偌大的厅里只剩下日姬和月无痕。
夕阳的余晖稀疏地散漏到大厅内，四周充满宁静的温馨，祥和。
月无痕站在窗前，凝望厅外满坞的梅花，含香四溢，给人一种无言的平静，仿佛大地回归于平淡，可以尽情享受美景，领略涵香。
人间真的好奇妙，为何面对如此宁静的，含香美景，心却是波澜起伏呢？
“日姬前辈，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日姬闻言，不禁泪水涟涟，道：“大概猜到了吧！”
“我想知道的是结果，不是揣测。”
话语很淡，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
日姬早已失去了一代巾帼的风采，伸手轻抚着月无痕凌乱的长发，颤声道：“我就是你的母亲，你是我和飞袖师兄的儿子。”
月无痕没有回答，但眼底已湿润。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与母亲相认的场面，然而当一切来临的时候，他竟没有反应，看不到任何情绪的变化，静若沉水。
日姬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看到茫茫雪夜，孤独的少年踉跄地走着，路，很深，很远，看不到尽头，然而少年却不畏风雪、黑夜，一直向前，毫不犹豫......
“你可能怨我，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事情源于三十七年前，你或许可能知道你的名字是月啸月无痕，是老教主给你取，你是‘白衣侯’雪若衣的嫡传弟子......”
人生太多的无奈，情非所愿，迫不得已。
月无痕一直没有说话，聆听。
当母亲说完了所有的往事时，月无痕终于明白了。
“血浓于水”，压抑了多年的情感再也无法控制，月无痕仿佛是受了批评的顽皮孩子，扑倒在母亲的怀中，哭泣。
男人感情世界中，脆弱，感性是难免，只是被冷峻、孤寂的外表所掩饰，因而不为人所知，可是当脆弱、感性，一旦展现爆发时，绝不比女人差，同样令人怜惜。
夜色降临的时候，天地笼罩着沉寂。
风吹浮花，云遮月。
梅香漫布，人泣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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