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中水沸之声渐响,二人面色也凝重起来,郭宇全身真气鼓荡,催动一缕纯阳真火,看顾火候。常海则双目炯炯,待郭宇真气不支,便接替他催动真火。这一炉丹药并不如何深奥,乃是用来洗练全身真气,通达穴窍,巩固境界的。恰好赵胜也打通了全身穴窍,因此才讨要一炉丹药洗练真气,准备修习七玄门上乘道法之用。
足足三个时辰过去,丹炉中水汽蒸腾,缕缕异香扑鼻,谈玄心知丹药将成,见二人都是气喘吁吁,一副真气不济的样子,他眼中神光一闪,豁然起身叫道:“好香!”居然往丹炉扑去!二人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谈玄居然如此“猴急”,同声喝道:“不可妄动!”谈玄哪里会听他们的?以二晨精气护住腿部,运足真气抬脚往丹炉踢去,砰的一声,那丹炉剧烈一晃,却未倾倒。常海正以本身真气调炼真火,这一下震动虽轻,却已使他真气散乱难收。
常海闷哼一声,真气岔路,立时走火,一口逆血喷出,仰天便倒。郭宇跳起来喝道:“混账东西!”伸掌击来。谈玄不躲不闪,仿佛已被吓呆,待到掌风临体,蓦地双目圆睁,丹田真气疯狂涌动,灌注双臂,一掌迎上!砰的一声!二人掌力碰撞,郭宇也是一声闷哼,嘴角溢血,萎顿在地。一来他熬炼丹药,真气消耗巨大,谈玄却是养精蓄锐,以有心算无心,二来二晨精气不愧为通天教主绝世奇功,品质奇高,虽只有一丝一缕,却也远胜其它异种真气。
谈玄先下手为强,不等二人发难,先自发动,果然收了奇功。郭宇倒在地上,瞪视谈玄,目光中有熊熊怒火却也有深深地惊惧。谈玄冷冷一笑,伸手从他怀里摸出一枚丹丸,冷声道:“你们可是要用这枚丹丸将我毒死?”郭宇立刻摇头,但眼中慌张之色还是出卖了他。谈玄冷笑道:“人无害虎意,虎有害人心。你要杀我,我便先杀你!”伸掌要打。
郭宇叫道:“我俩乃石真人座下弟子,你若害我二人性命,石真人必不会善罢罢休,你也同样要死!”谈玄冷笑:“箭在弦上,不得不为!”也不理他叫嚷,伸手在他顶门一拍,郭宇的脑袋便如烂西瓜般碎裂,跟着又在常海天灵穴上一点,也自结果了他性命。谈玄望着两具尸体,久久不语。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杀人,虽然两人先起意害他,但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安。勉强平复了心情,也不收拾,径自离去。
谈玄出门之后,直奔赵禄而去,第一句话便将赵禄吓得呆若木鸡,“郭宇常海要害我,我将他二人杀了。”将毒丸取出作为证据。赵禄不敢耽误,直奔赵振乾书房而去。过得良久,才将谈玄领入。赵振乾依旧端然高坐,只是用一种平静而审视的目光望着他,缓缓问道:“你杀了郭宇常海二人?”谈玄默然点头。赵振乾又问:“是他们先起意杀你?”谈玄又点头。赵振乾再问:“你是如何杀得他们?”
谈玄道:“我趁他二人炼丹之时,真气耗费剧烈,这才一举奏功。”赵振乾点点头,淡淡的道:“修道之人便该心思果决,杀伐果断,若是畏首畏尾,还谈什么逆天夺命,长生逍遥?既然是他二人起意杀你,那他们死在你手也是活该。此事我便不追究了,但郭宇常海是石师兄身边得力之人,你杀了他们,还要过石师兄那一关。你便去丹院找他吧!”谈玄点头,行了一礼,昂然而出。
赵禄道:“老爷,他杀了郭宇二人,妨害了我们炼丹大计,难道就这般放过不成?”赵振乾道:“你懂什么!郭宇二人不过是炼丹的小厮,他身上却有天龙伏藏之秘,孰重孰轻,一望便知。嗯,先下手为强,心思缜密,又能以弱击强,倒也是个人才。心性是不用说了,我倒真是动了怜才之念呢!此事就此搁下,你也告诫那萧成宗,既然迁怒于谈玄,便该自己动手,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只会徒惹人笑!郭宇二人心思不密,死了也是活该!”
谈玄走出书房,眸子里一片清明。对于赵胜莫名其妙的敌意,对于萧成宗的杀机,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暴力的方法,我现在斗不过你,但我可以将你派来的人杀掉,让你明白,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而且他也在赌,赌他身上所谓的天龙伏藏的秘密的价值要远远高出两个炼丹童子的性命,实际上他也赌对了。赵振乾的确没有任何表示,但就是如此,才让他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赵振乾丝毫不在乎郭宇二人的性命,这就表明他对自己的图谋极大,这也让谈玄深深警惕起来。
“原想借助赵家实力查出当年害死父母的真凶。但如今看来,赵家也非善地,赵胜与萧成宗虎视眈眈,更有赵振乾居心叵测。我如今尚无自保之力,还是先离开这虎狼之处,再图其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况且此处杀机四伏,谈玄可谓是步步危机,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他打定主意,只要一有机会,就离开赵家。
等他再回到丹院,炼丹房中已聚集了上百人,都在指指点点。丹房中的尸首也已经搬走,收拾妥当,丝毫看不出之前还有一场生死搏杀。一群人见谈玄毫发无损的回来,都如见了鬼一般。谈玄的目光看到谁,谁便急忙低头,不敢和他目光对视。谈玄暗暗冷笑,也不管他们,径自往内院走去。
直到他走出极远,这些人才嗡的一声,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好厉害!刚来了一个月,居然就敢动手杀人!
杀的还是咱们这儿的管事!”
“啧啧,郭宇两个那可是学会了法术的,居然被他一人杀鸡一般统统宰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下手如此狠辣,幸好老子没去招惹他!”
“哼,莫看他现在得意,杀了郭宇兄弟,自然有人出面为难他!”
“他被家主找去,都能毫发无损的回来,还有谁敢为难他?”
“那可不一定,石真人炼丹可缺不得郭宇弟兄,家主不寻他晦气,石真人可不会放过他!”
谈玄将这些议论尽收耳中,他杀掉郭宇二人纯属侥幸。一来他二人只当他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揉捏,不曾防备。二来他选择了恰当的时机,猝然发难。三来二晨精气委实精妙,破掉了二人的护身气功,这才一举奏功,但如今将要面对那位神秘的石真人,究竟他会如何处置自己,还不得而知。谈玄心中不由有几分忐忑。他来到丹院中最为核心的内院,此处他从未来过,以他的身份也根本不可能入内。但今日不同,只因他悍然杀人,被赵振乾吩咐来寻石真人领罚,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内院之中丹药飘香,虚空中都仿佛漂浮着淡淡的香气。谈玄深吸一口气,冲着内院大殿提气喝道:“谈玄拜见石真人!”须臾功夫,一个清朗声音道:“进来吧!”大殿大门轰然打开,谈玄面色平静,抬脚便入。大殿中陈设简单,只有三个蒲团,一口巨大的丹炉。这口丹炉要比郭宇二人的那一口足足大上十倍,通体黑沉沉的,不知用何样材料铸造。一位红脸黑须的中年道人端坐中间蒲团之上,见谈玄气度昂藏,毫无畏惧,眼中放出两道神光。
这道人正是石真人,他问道:“你便是谈玄?”谈玄点头。石真人又问:“你杀了郭宇二人?”谈玄再点头。石真人一声冷笑:“他二人炼丹之术虽是学的不怎么样,但一身沉金罡气却是出自我的传授,浑身刀枪难入,你全身穴窍都未打通,又如何能杀得了他二人?”谈玄道:“他二人立意杀我,诳我炼丹,打算以毒丸将我毒杀。我事先得知,趁他二人炼丹紧要之时,先踢晃丹炉,令其真气走火,接着用蛮劲将他二人打杀。”
石真人一声嗤笑:“蛮劲?他二人修炼我七玄门中上乘道法,被你一个凡人用蛮劲杀死,你当我是三岁孩儿,任你欺瞒么!”最后一句虽未高声大喝,但谈玄却觉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脑袋便是一沉,下意识的想要说出实话,便在此时,丹田中一缕二晨精气忽然自行流转,直上紫府,只觉脑袋一清,已然回复了清明,抗声道:“他二人的确被我用蛮劲杀死,这其中也有几分侥幸,真人若是不信,尽可去查便是!”
石真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他最后一句在声音中暗用震魂大.法,以他金丹修士的身份施展,金丹之下猝不及防都要着了道,哪知居然奈何一个小小的谈玄不得,不过他性子古怪孤僻,见谈玄不卑不亢,明知必有秘密,却也不屑去深究,又道:“他二人先要杀你,你却杀他二人,这也是自作之孽,咎由自取。我也不会追究,但我平日炼丹却是缺他二人不得,如今被你一并杀了,却得多费许多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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