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哪里!我再也画不出比这张更好的啦。大家都知道,列奥那多的画有多难模仿。”
史莫雷斯基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他始终跪在画前,脸上带着如醉如痴的神情问道:“这是你在牢里画的吗?”
帕尔迈扎诺点点头说:“照着监狱图书馆里面的一本画册临摹的。”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幅?”
“我是受一个头脑有些疯癫的美国人的委托。”
“你怎么与这个人扯上瓜葛?或许这样说更准确,他是怎么联络上你的?”
“我这么说吧,谁要是以为关在牢里的人跟外界隔绝,那就是大大的误会。在牢里你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你也可以拥有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你只需要一样:那就是钱。狱警们的薪水很低,少得可怜。”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史莫雷斯基回过神来,“你是打算用你的这张画换下梵蒂冈里的真迹,再把真迹卖给美国人,是吧?”
“你想得没错!”帕尔迈扎诺拍拍巴掌,“不会有人发现的,你自己也说,这张复制品完美无缺。”
“美国人愿意为真迹出多少钱,帕尔迈扎诺?”
帕尔迈扎诺故作矜持,他沉默几秒,然后压低声音回答:“两百万美元。”
史莫雷斯基眉毛倒竖,说道:“那是一大笔钱,可对于列奥那多的杰作来说这只是在艺术品市场拍出价格的一部分。”
“这个我也很清楚,”帕尔迈扎诺说,“不过就算那个疯狂的美国人得到真的《圣母像》,他也不能公开宣称,这是列奥那多·达·芬奇的真迹,即便它确实如此,要是他这样说了——也没人相信。
他只能对外说,他有一张达·芬奇的复制品,尽管画是原件。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此事,画的价格自然不会太高。”
史莫雷斯基作思索状,稍后他说道:“如果我说不呢?”
“你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说不?’你打算砸了我的生意吗?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好好思量一番,史莫雷斯基。世人将震惊,当他们最终知道梵蒂冈城内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帕尔迈扎诺?”
“噢上帝啊,有那么多爱管闲事搬弄是非之徒。”
帕尔迈扎诺点点头说:“照着监狱图书馆里面的一本画册临摹的。”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幅?”
“我是受一个头脑有些疯癫的美国人的委托。”
“你怎么与这个人扯上瓜葛?或许这样说更准确,他是怎么联络上你的?”
“我这么说吧,谁要是以为关在牢里的人跟外界隔绝,那就是大大的误会。在牢里你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你也可以拥有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你只需要一样:那就是钱。狱警们的薪水很低,少得可怜。”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史莫雷斯基回过神来,“你是打算用你的这张画换下梵蒂冈里的真迹,再把真迹卖给美国人,是吧?”
“你想得没错!”帕尔迈扎诺拍拍巴掌,“不会有人发现的,你自己也说,这张复制品完美无缺。”
“美国人愿意为真迹出多少钱,帕尔迈扎诺?”
帕尔迈扎诺故作矜持,他沉默几秒,然后压低声音回答:“两百万美元。”
史莫雷斯基眉毛倒竖,说道:“那是一大笔钱,可对于列奥那多的杰作来说这只是在艺术品市场拍出价格的一部分。”
“这个我也很清楚,”帕尔迈扎诺说,“不过就算那个疯狂的美国人得到真的《圣母像》,他也不能公开宣称,这是列奥那多·达·芬奇的真迹,即便它确实如此,要是他这样说了——也没人相信。
他只能对外说,他有一张达·芬奇的复制品,尽管画是原件。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此事,画的价格自然不会太高。”
史莫雷斯基作思索状,稍后他说道:“如果我说不呢?”
“你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说不?’你打算砸了我的生意吗?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好好思量一番,史莫雷斯基。世人将震惊,当他们最终知道梵蒂冈城内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帕尔迈扎诺?”
“噢上帝啊,有那么多爱管闲事搬弄是非之徒。”
史莫雷斯基双手背到身后,一脸假笑地说:“尽管如此,我还是说不。”
德国墓地里的那块新建墓碑搅得布罗德卡神思不定,既被它折磨,同时又被它着魔般吸引。他没有一天不去梵蒂冈,他向任何可能的部门打听咨询,希望能获得有关这块墓碑的情况。
凭借一个历练丰富的摄影记者的坚持和一张盖着绿戳的通行证,他甚至找到梵蒂冈的民政局,就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后面,这是一座宏伟的建筑群,楼里面有望不到头的回廊和数不清的办公室。
在这里布罗德卡同样遭遇到蓄意的冷淡和缄默,人们把他从一个部门支到另一个部门。他感觉得到,部门的级别越高,里面的官员所表现出的假装自己一无所知的痕迹就越明显。
最后,布罗德卡从平民管理署拿到一张手书的介绍信和一份向德国修士团的负责人请求协助的申请函——这个德国修士团布罗德卡三天前曾造访过。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放弃,他心存一线希望——或许平民管理署的文件能起作用,布罗德卡又一趟前去,在那间空荡荡的办公室他再次碰见那位头撞车门因而脑损伤的修士。
不知道是平民管理署的介绍信发挥了效果还是这位修士今天心情不错,反正这次他的话多起来,也愿意为布罗德卡做些事了。
布罗德卡把事情从头到尾又复述一遍,再次提出疑问,即德国墓地里那座新建墓碑上镌刻着的“C.B”是什么意思。
修士一副无辜的模样,信誓旦旦地说他不知道有这样的一块墓碑,他们不妨先去墓地看看。
这话差点把布罗德卡气疯了,但他很快定下神,同意了。
站在墓碑前,布罗德卡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碑面上没有任何字母、日期,光滑平整,丝毫没有刻凿的痕迹。
“碑文呢!”布罗德卡的叫声在墓地上空回响,“墓碑上的碑文哪儿去了?”
修士把两只手蜷缩进长袍的袖子里,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呈现出神职人员惯常的那种目空一切的睥睨神情。“您在说什么呢,我的耶稣兄弟?”他说着朝布罗德卡投以胜利者的微笑。
布罗德卡转过身来,他一脸的沉重,修士趾高气扬的笑容倏地消失了。
“昨天石碑上还刻有‘c.B.’两个字母以及生、卒年月日,该死的,又是这样!”
修士说:“我的耶稣兄弟……”
没等他说完,布罗德卡抢下话来:“您不要称呼我为耶稣兄弟!
别这样那样地叫我!您快点告诉我,这块墓碑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士笑嘻嘻地说:“您宣称这块碑上昨天还刻有什么碑文,您是认真的吗?如果真的如此,我们就成了神迹的见证者,甚至比圣皮奥创造的奇迹还要令人惊奇。可是我只能让您失望,墓碑上从来就没有碑文,从来没有。因为墓碑的主人,一个德国名门望族的后裔仍然活在人世。”
“可不光是我亲眼看到碑文,还有我的太太也……”
“那是有可能的,”修士提高嗓门打断他说,“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至亲的去世让您心烦意乱——出于某种我不知道的缘故?”
依旧困惑的布罗德卡只是低着头。
“您看,”修士又摆出先前那副傲慢架势,双手缩进长袍,微扬着头,说:“我们有时候不是生活在臆想之中吗?我们不是也会成为妄念的牺牲品吗?谁又能说他自己的头脑从没有混乱过呢?”
就在修士以一个布道者的口吻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时候,布罗德卡愤愤地转身离开墓地。他从未怀疑,自己的的确确见到了碑文。
他的脑子渐渐清晰,他完全肯定,这是一桩阴谋。近几个月以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都出于一种动机,为了达到一个共同的目的——虽然这里头的关联看上去是那么的荒诞无稽。
布罗德卡向朱丽埃特讲述事件的进展,他本希望能从她那里获得一些同情,他以为,她知道怎么去安慰他,给他鼓励,使他振奋。
可朱丽埃特的反应是他最没有想到的。他把碑文消失了的怪事说完之后,她突然放声大笑,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神迹,神迹,神迹!”
布罗德卡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他摇晃她的身子,可是没用。
就在他扬起手想给她来个巴掌之际,她断然住了口,盯着他,她的目光是惊奇?是愤怒?抑或失望?他读不懂她的眼神。
“原谅我,”他轻轻说道,不敢迎视她的眼睛,“我……对不起。”
“没关系,”她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也许大多数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当绝望和荒谬之感一股脑地袭来。”
“或许如此。”布罗德卡温和地说。
“还有,”她迟疑地说,“我向你隐瞒了一些事情,我……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不安。”
布罗德卡在床沿坐下来,头埋进两只臂弯里。
朱丽埃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马志尼广场外围的一排排房顶,“我跟你提起过诺波特的事,就是那个只有九根手指头的酒吧钢琴师……”她一时噤声。
“你提过他,他怎么了?”
“我认识他已经好多年了,并且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品行端正的好小伙子。我们常常互相帮忙,对他来说我既是听他忏悔的神甫,又扮演他母亲的角色,而有的时候我也会在他那里敞开怀地痛哭发泄。最后一次是在几天前的慕尼黑。”
“如果是这样,你不必为此内疚。”布罗德卡站起身来到倚窗伫立的朱丽埃特旁边。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现在想的那样子。在我向他告别的时候,我在他房间看到了一样东西,是我之前从没有注意到的……”
“是什么?”
“一条紫色绸带,被打成了扣结。”朱丽埃特转过身。
“你说什么?”布罗德卡几乎在喊。
“我也无从解释。”朱丽埃特偎依在布罗德卡的怀里,“我们是不会就此屈服的,不是吗,布罗德卡?我们不会屈服。”
从巴尔塔萨?考拿罗那里布罗德卡知道,阿尔诺发·卡拉奇的下葬仪式于明天上午沃雷诺公墓举行。布罗德卡和朱丽埃特现在对墓地已经非常厌烦,但老家仆的葬礼或许是个机会,可以查出更多的线索。
这样做对他们两人很冒险,绝不能让法索利诺及其同伙看见,谁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呢。他俩在葬礼开始之前早早地悄悄来到公墓。
在由一块块墓石和豪华的纪念碑组成的石林中找出一处藏身的地方很容易,他们静静等候送葬队伍的到来。
本以为是一个多人的送葬行列,这在意大利很普遍,他们惊讶地看到抬棺人后面除了神甫之外只有七个人,侄子巴尔塔萨和他的妻子阿德里安娜、娜斯塔西亚?法索利诺,没有她丈夫法索利诺,两个仆从模样的小伙子,还有两个男人,而后两个人引起他们的分外关注。
“那位就是神秘的摄影师!”当送葬的小队伍朝墓地走去,朱丽埃特悄声说道,“这个家伙和阿尔诺发什么关系?”
布罗德卡耸耸肩膀,“另一个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没错,”朱丽埃特说,“是的,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神甫开始用又尖又细的嗓音为死者做祷告。布罗德卡说:“我不确定,我们能否信任巴尔塔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我们和他像是有共同的敌人。”
“他们把他的家翻个底朝天,而且他还把钥匙给了你。”
“是卖给了我,朱丽埃特,那是用钱买的!况且还需验证,才知道这是不是场骗局。”布罗德卡不自觉地把右手插进裤兜,摸了摸钥匙。
十五分钟之后殡葬仪式结束,送葬的客人旋即四下里分头散去。
“可怜的阿尔诺发。”他俩离开公墓时,朱丽埃特说道。
“真希望这个老人能再多活几年,”布罗德卡带着嘲弄的口吻继续说道,“那样我们至少会知道,拿着这把该死的钥匙从何下手。”
寻找这把钥匙所属的保险柜要比布罗德卡想象得更为困难重重。和巴尔塔萨?考拿罗交谈之后他确信,这是把打开银行保管柜的钥匙。可是从巴尔塔萨为他的叔叔开办帐户的银行得知,那里并没有这样的一把钥匙,阿尔诺发工作地点附近的其他银行同样也都没有,布罗德卡的希望落空了。
等他们翻看了电话簿才知道,在罗马有超过上千家银行及其分行——逐一排查是不可能的。于是布罗德卡尝试通过这些银行设在罗马的总部去询问其分行的保险柜钥匙的设置。
这种尝试也走进死胡同,布罗德卡在众多银行都碰到钉子,银行拒绝透露自己用的是哪种钥匙,他们还说,从来没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
一无所获,布罗德卡越来越迁怒于巴尔塔萨,他很可能是骗他的。布罗德卡琢磨着要不要把毫无用处的保险柜钥匙退回去,索回他的钱。
和平常相反,在这件事上朱丽埃特表现出更多的耐心。她说服布罗德卡,就算是为了钱,巴尔塔萨说出太多有关他自己和叔叔的事情,可这也太冒险了。另一方面,朱丽埃特认为,布罗德卡不能指望在像罗马这样的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只用两天时间就找到一把钥匙适用的保险柜。
布罗德卡很赞同朱丽埃特的意见。他们决定试一试,去罗马的中央车站实地察看那里的保管箱。
但这最后的希望也如同肥皂泡般破灭了。两个人心灰意冷地沿着共和国广场方向走,打算在街头吃些东西,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找街边店吃饭的时候他们在陶里诺大街撞见一个配钥匙的小店铺。
布罗德卡和朱丽埃特四目对视,两人同时有了同一个想法。
这个配钥匙的小店纵深十米长,宽不到两米,墙面密密麻麻地挂有上千把钥匙。高高的天花板上两支荧光灯让店铺处于苍白的冷光中。
店后面出来一个穿灰色罩衫的男人,咳嗽完了就大声擤鼻涕。
这个中等年纪、小个头的锁匠师傅的鼻梁上架着副角边眼镜,一双眼睛从镜片的上端看向两人,他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布罗德卡将那把双边锯齿钥匙递到他眼前,问他是否知道,这样的一把钥匙是干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