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墙是一道安静的暗红色城垣,它呈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围住了内城,样子与真正的城墙好像没什么不同,只是所用的墙砖是由火焰做成的。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将火焰给拘束在一个个长方体的空间里,甚至连光和热都散发不出多少来。
夏许和黑衣女人在一下子扎进了火焰墙中的时候就感觉和外面不一样,虽说只是暗红色火焰,但也有将近六百度的温度,最可怕的是这里面除了火焰之外什么都没有、包括空气。
两人都能感觉的到自己的皮肤不断在产生着剧痛,口鼻即使不张开也会被火焰所占据,煎熬的短短一瞬仿佛是待在故事中那炼狱里数不清个昼夜。即使是有黑衣女人的夜行衣和夏许的斗气,这周围无止尽的火焰之海仍然将它的死亡匕首插向胆敢冒犯的人。
“哈呼——!”刚刚迈出火焰墙的黑衣女人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苍白的脸色、颤抖的身躯以及不断滴落的大颗汗滴都在诉说着死里逃生的经过,不过夏许却一拍她的肩旁、说出让人崩溃的话:“好了,我们走吧。”
“什么?!我们可是刚刚在死亡前面逗留了一下啊!你怎么……”
夏许断然地打断了黑衣女人的抱怨,而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并说着:“我们穿过火焰墙的时间还不足半个刹那(半秒),你的身上其实并未受到什么伤害。我之前在那褐色树枝城墙上看过了,这堵火焰墙很薄,所以我才敢让我们走这条路。”
看了看夜行衣破损后露出的白皙手臂,上面还有已经在慢慢消退了的通红之色,果然如夏许所说的、刚才的痛苦都只是幻觉而已。想清这点之后,黑衣女人终于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然后快步跟上前面的夏许。
不过走了两步之后,黑衣女人又呆住了,她喉咙干涩地说:“我收回刚才的想法,这是什么情况啊?!”她面前的是巨兽一样的沉重土墙。
“别看了,这样的墙一共有四道。”说着,夏许在土墙上用拳头打出一个半人大小的洞,然后迅速闪身钻了进去,而那个洞很快就自己愈合了起来。黑衣女人也跟着用同样的方法进入了,这一关倒是很轻松,就在她刚要高兴时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四道?!”
第三道墙是水墙,同样也是静态的,看上去就像是棱角分明的果冻、或是柔软清澈的水晶。虽然外表很可爱,但是通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它其中竟然由数层构成,而且每一层的表面张力都大得吓人,让费力钻水的人都忍不住想是不是涂了胶水。
而第四道则是由空气所组成的墙壁,本来应该是这些墙中最简单的一个,因为没有高温、也没有阻挡或阻力。但是它一如之前的那些墙壁可以遮挡住所有视线,所以夏许和黑衣女人已经数次从这边走进去、有从这边走过来,空气具有相当的迷惑性。
“啊……呼呼……,不要再告诉我有什么墙壁了!”黑衣女人弯腰、双手扶在膝盖上,头也不敢抬,这四道墙壁真的是十分折磨人看,他们俩竟然用了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没有了,只要我们小心地穿过前面的这些高楼就可以到达祭坛所在的地方了。”夏许指着眼前连绵一二里(五到一千米)的多层建筑群,仿佛一下子让人从乡下来到了都市。
今天因为有大战事和入侵者等等情况,所以整个内城城区中很是安静,在街道上甚至都看不到几个人影。只需要小心一点的话,凭借夏许探测生物专用的【斗气感知】能远远地避开这里的神侍居民。
“这是什么?”黑衣女人惊愕地问道。
他们俩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看上去全部是由一人环抱那么大的立方体大理石所构造而成,大局和细节都十分得精妙,看得出建造人的用心。上下是两面圆盘,中间有数十根精致的圆形石柱。这里的气氛庄严肃穆,但却有一股散不去的令人难受的气。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们快要到达了……”
夏许的话还未说完,从圆形灰石神庙中传出来一声低沉而洪亮的声音:“啊——!你们是谁?为什么擅闯‘近神禁地’?回答我!如果你们的回答不令我满意,我会将你们烧成灰烬,然后将灰烬撒在禁地的探知边线上,当然你们试图逃跑或反抗也是一样的!”
声音还未从这一片区域散去,一道汹涌的火焰从神庙中燃起,夏许这才发现神庙顶上有个圆形大洞。
火焰逐渐凝聚成形:一大团的火焰漂浮在神庙上面,就好像火焰的云彩;火云之上凝聚出些黑色火焰,最后变为一条黑色焦炭的蜥蜴的样子;蜥蜴一动就会变回火焰,然后再重新凝聚;它身上有许多火星一样的黄色斑点,尾巴很长、是一条吐火的蛇;
左腋下也伸出一条蛇,披着火焰,就像大蜥蜴的火焰披风;而在右肩之上长着一只金色火焰化作的翅膀;蜥蜴的眼睛是昆虫那样的复眼。
“我们是神的信徒,来祭坛要……”黑衣女人摆出颇为勉强的笑脸,用感觉上最真诚的语气说道,而夏许则是站在一旁思索着什么。
不过火蜥蜴厉声打断了黑衣女人的话,它低声咆哮着:“说谎!你们想欺骗我,我要烧死你们!正好我的联络虫刚离开,这样我就无法让人来抓你们、可以尽情放火了!”
“从这话可以听出,你也不能离开这个建筑吗。”夏许淡淡地说着,然后立马转身、拉着黑衣女人朝神庙后面的广场跑去,只留下身后愤怒嘶吼着的火蜥蜴。甚至都没有一道火焰飞过来,即使是拳头大小的火球、或是细细火线。
火蜥蜴的样子像是恨不得一口将那两个小黑影给吞下去,但是它的叫声和张牙舞爪都是徒劳的,最后也值得愤愤地钻回神庙之中去。
而在火蜥蜴刚刚飘进来的神庙地下的幽暗空间之中,一只略微大一点儿的普通蜜蜂来到火蜥蜴身前。火蜥蜴再没有了之前的暴躁,而是令旁观人心慌的平静。它慢慢说道:“大祭司,那两个入侵者已经被我顺利放了过去,暴风雨很快就会来的,我们也一定会成功的!”
而这时的夏许和黑衣女人已经来到了那处数不清的动物尸体所搭建的祭坛面前了,但是他们选择了走飘在祭坛旁边的褐色高塔。
“祭坛周围有某种空间方面的超自然力量,所以我们进不去;而从广场上原路返回又太过危险,一方面是我们之前被神庙里的怪物发现过,另一方面就是广场太过空旷、我们能顺利过来一次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夏许淡淡地说着。
接着,他又指向高塔周围的一圈石阶:“还有,记得那个火焰蜥蜴所说的探知边线吗?我发现这个与之是相同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开启自己的隐匿之法了。”
点了点头,黑衣女人拉下面罩,从口中呼出稀薄的黑气,她的眼睛也变成了黑色竖状瞳和昏黄色的巩膜,不过这一次她还保持着清醒。黑气遇风化云、缠绕在高塔的外面,很自然地就形成了阴雨天气,而从门窗吹进来的风雨则让黑衣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夏许看到后,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霎那间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一样。
两人这样隐匿好之后就进入了褐色高塔之中,而在这一瞬间,塔中一个隐蔽房间里一只打坐着的老虎猛然睁开了眼睛,接着它的身上泛起了神秘的波动。
高塔的里面比外面看上去要小要窄,而且墙壁上满是木门,但是无论夏许还是黑衣女人打开后都是外面的样子,而从塔外看则没有门、连窗户也没有几扇。塔里主要的就是木质螺旋楼梯,内部结构和装饰也都是纯木质的,在楼梯两旁挂着许多灯笼与铃铛。
一路上都很安静,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多形怪,这让两人很奇怪、也很警惕,不过还是平安地到达了高塔的最顶层:挂有一口大钟的四面开放式亭顶。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外面的雨骤然被停了下来,而且一只直立行走的老狼慢慢拄着杖、走了过来。
“这里竟然能看得到真正死林那里的天空,”夏许靠在栏杆上不经意地向上一瞥,看到了熟悉的死林空间与三个月亮,他摆手叫过来黑衣女人,一边仰望、一边说着:“之前在茂密死林的和地下时没有太注意,现在才发现这个奇观。”
“是什么?”
“看地球与月球的位置,它们几乎处在死林天空之上的两端,这说明死林十分难得地被地月夹在了中间。而到明天时,太阳、地球、死林和月球就会在同一直线上,我们就能看到‘两全食’,即黑色的地球与月球。同时死林空间的月亮也会因为没有阳光而隐去,这是难得一见的数万年奇观啊。”
而天边那一线的黄昏就像一扇慢慢打开的门,谁也无法知晓门的那边是什么,但是很多生灵都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