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传来冰凉而坚硬的触感,鼻子嗅到了呛鼻的劣质火药味,而心里则是被塞入了一块巨石。‘好难受……’,黑衣女人爆发过后而十分虚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只有在这个时候,她那比一般女人健壮的身形才显得格外单薄。
夏许同样没有回头,只是神情淡漠地望着天空。
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不言,短短的几分(钟)在高照的炙日下好像一个不会迎来黑夜的极昼,周围的空气也沉滞得让人窒息。
“我……”铁壳之中的暖水艰难地开口了,它的声音隔着厚厚铁板听上去那么得压抑:“我很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特别是我妹妹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付出数条命来偿还,只要不会影响到小妹,神侍的死算在我头上也心甘情愿,两位当场杀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是,你们是敌人……
我从小就被告诉研究钢铁造物是歪门邪道、是不务正业!但我的内心告诉我这是正确的路!所以我不知道哪一个是对的,还有长大后的各种判断,……世界就是灰色的!……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知道你们救我、而我记恩……这都是正义、正确的……”
暖水的喘息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粗,它从一开始的难言低语到后来的失控咆哮,但是他右蟹钳中的火药炮筒却抓得越来越紧、好几次都撞上了黑衣女人的后脑。
“啊——!但是!对于我!杀死!神之敌!是!……大义!”
就在这个研究宅的小寄居蟹歇斯底里地想要说服自己的时候,夏许立马抓住了这瞬间的时机:他凭借最近因多次使用【气行阴】而熟练的旋转动作来转身、手拍向炮筒,接着立马跟上一记飞脚、将暖水给踢飞。
一波未平而一波又起,身旁的黑衣女人开始抱头惨叫起来,夏许看过去、一眯眼:‘最近的冲击太多太大了吗,情绪失控、龙气趁虚而入,都是源自多形怪的神吗……神光并非完全和煦,在其之下也有炙烤死地啊!’夏许看向内城和高柱的方向。
“啊——!”暖水像发泄一样大吼大叫着,他挥舞着左手上的巨钳、像旋风一样从乱石堆中蹦了出来。夏许看过去,暖水身上的铁壳分三部分:左手上的电动高压力巨钳、上身和头部的单纯防御铁甲、以及下身的电动螺壳钻头。
夏许伸出左臂让巨钳夹住,以才来挡住这个粗糙的电动装甲。不过,巨钳却面对夏许那看似瘦小脆弱的手臂无能为力,甚至连一丝丝的裂痕也没能制造出来。
明显在外面也能感受到铁壳中的暖水一愣,夏许慢慢说着:“我是机关人,诞生于漫长历史中人类及许多其他种族积累下的机关术智慧,还有自然的无上奇迹。……精妙、造化……我们机关人是天生的战争兵器。”
“吼——!”在暖水被震住之后,夏许身后的黑衣女人又出现了新的状况:她周身昏黄颜色的气不断缠绕,头上竟然冒出了一根向前弯曲的黑角,一头仿佛鳄鱼的龙影在其身后咆哮。
“嗯,力量还是需要脚踏实地,不可得之容易、不可太过贪婪……”
夏许一边低头念叨着,一边将左手画圆、从被擒反转到握住暖水的上臂,接着向前一松左手,左拳就这样拉着暖水左钳、顶着他的左后肋。
而夏许的右手伸到黑衣女人后背,猛地一拽她的长发,然后就像玩悠悠球一样摁着她的后脑向前送。两手同时向里,让黑衣女人的龙角撞上了暖水装甲的头胸连接处。
“噼里啪啦……”暖水电动装甲的线路被破坏,沉重的一大块钢铁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而黑衣女人的眼前换过一道影子,那是夏许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这是夏许趁刚才发动了【气行阴】来释放黑衣女人主要凝聚在双眼的龙中煞气。
眼中的竖状瞳变回黑珍珠的样子,而昏黄之色也消失殆尽,但是夏许的那两根手指上则缠上了几道气环:最主要的是昏黄色的,上下浮动着黑色、蓝色和青色的气环。
“哈呼哈呼……,我想报恩,在你我不是神光两边的时候……,在我的下辈子,或是在你们的下辈子……”暖水说着怪话,夏许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撤烂装甲的前胸甲,露出了里面的闪烁炸弹,一个像是小孩子作品、但是火药量极大的炸弹。
“快闪……”、“轰——!”
……
半天之后,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影在树枝做成的民居啊之间迅速穿行,一个是背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神秘罐子的夏许,一个是失掉魂儿一样的黑衣女人。
夏许回头看了看,然后转头向前、慢慢说道:“我想我需要说这个,……抱歉,抱歉我说了那些话,让你现在这么痛苦。”
“呃……?”黑衣女人惊愕地抬起了头,她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发呆了片刻之后她才磕磕绊绊地说:“我……不……那个,……我没想到,你会……道歉。……因为,在我印象里,……你很……那个……冷漠……高傲。我……”
夏许没有说话,他取下背后的一个罐子,点燃了上面的引线,远远地扔到一处民居旁边。那个罐子骤然炸开,爆发出了猛烈的火光、声响和冲击,同时也传来了众多多形怪的叫喊声。
两人拐了一个方向,夏许这才继续说着:“你有迷茫很正常,但是却需要你的脚步坚定,因为还有人在等着我们。……路末终点和走路方式,你只能选择一个,因为不专一就会浪费时间,而我们不知道自己关心的那几个人现在是否安好。”
“我知道,……可是……”黑衣女人看向远处的数处浓烟和火光,还有纠缠在耳边的多形怪们的各种叫喊声,“我以为自己很恨这些怪物的,但是在听了你的话之后却感觉自己对这些无辜的生灵下不去手……”
夏许有扔出去了一个罐子,并且顺手打晕了一个碰巧遇见的多形怪。他在这样的情境之下越发显得冰冷无情,他说:“战争就是如此,它一旦出现就会失控。……怎么?你认为这不是战争?……不,伤害的人和守护的人之间,那难闻的气味只会是硝烟。”
夏许扔出最后一个罐子之后,就带着黑衣女人朝内城的方向前进,选择的是计划中没有多形怪的路线。
“难受是正常的,你必须要直视它,让它化作你前进路上的粮食,直到你能做到理想中的自己。世事无法完美,但是智慧生灵是自然界的奇迹,不去做过就不会知道,踌躇在迷茫和痛苦之中只会给自己画囚牢。你可以去尝试化解痛苦,救赎自己,救赎想要救赎的。”
说完,夏许不再言语,黑衣女人依旧沉默地赶着路,不过这次她的眼睛之中闪烁着名为黎明的光芒。
两人面前迎来了一道道的热浪,远远地就能看得到冲天的火光,均匀得就像一堵火墙。走到其面前发现真的是一面火墙,而它的地势稍低,所以之前过来的时候才慢慢能看到。
“啊……”夏许和黑衣女人正准备突入火墙之中的时候,从旁边走过来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他脸上带着红白面具,是一名实力不明的神侍。
这人远远看去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差别,特别一点的是:脸上带着红纹白底面具,脑后是金色中带着黑条纹的鬃毛,身上穿着别致的黑色风衣、有白银花装饰,肩上则是黑色毛披。整一个狂野、懒散与绅士的气质集合。
“啊——啊,麻烦啊——……”很气质的多形怪刚刚感叹完一抬头,他就看到了冲上前来的夏许,夏许手中拿着灰色长枪、以雷击春眠大地之势捅向黑衣多形怪。
而黑衣多形怪不慌不忙地脱下左手的白手套,露出来的竟然是猫科动物的爪子。“唰!”的一下,尖锐的利爪从中弹出,正好架住了夏许的【合金木虫】,样子看上去十分轻松,这个多形怪与外表不同、十分强壮。
‘不行,不能与之缠斗,否则等对方来了支援就彻底走不了了。’夏许这样想着,然后对身后的黑衣女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等会看准时机向火墙里面冲,接着夏许低头看了看因为气环已经出现裂痕的右手食指中指。
在夏许猛烈攻击的同时,黑衣多形怪还能轻松地说着话:“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新世’,原来是一头袋狮,现在吗……是神之下的六侍之花!”说着,新世立马站直了身体,表现的很恭敬。
不过在这个时候,夏许将斗气冲击了手指上的四色气环,它们狂暴地跳跃了两下,接着骤然炸裂开来:汹涌的雨水最先从黑气环之中涌了出来,紧接着是暴风和凶雷,而威力最大的就是那海啸一般的龙中煞气,这些简直就像是一场小小的自然之怒。
而毁灭力量的中心就是新世,他看上去并没有太过受创,但是他的眼角瞥到了两个穿过火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