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华丽面具一边疯狂地怒吼着,一边毫无章法地抓向长耳刺猬。他那闪着惨绿色光芒的巨爪一看就是有着剧毒,在虚弱时刻的长耳刺猬还是不慎被抓伤了几下,这使得长耳刺猬那撤掉黑气面具的脸上,惨白中透着一种诡异的绿。
“可恶,咳咳……竟然用毒,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自喻正派的人不会使用毒药呢!咳咳……”长耳刺猬一边急速后退,一边讽刺着华丽面具。
一旁的稀发老人听到后教育他的隐形学生道:“毒雾的话并不只有表面的意思,他还是隐晦地对其他人说,想让那些自持侠义的人不好出手围攻他。”说完,他看了一眼远处的一位想上前但犹犹豫豫的彪形大汉。
“我可不是什么名侠正派,我只是一位满腔仇恨的复仇者罢了!”华丽面具的声音透出了无尽的仇恨和哀伤,以及在这之下的衰弱,接着他语气一转、就像是在和长耳刺猬叙旧:“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豹纹守宫呢……”
说着,豹纹守宫的面具以一道右下到左上的裂缝打开,就像是一只诡异的眼睛慢慢张开。“这是我十多年来第一次打开‘五族虫之魂’,……”,随着意味深长的声音,露出了半张疲惫却狰狞的中年老男人的脸庞。
那是一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部分,比如那许久没有打理过的皮肤、杂乱而油腻的须发,再加上浑浊无神的眼睛,但是它们凑在了一起却像是在述说着悲伤的往事。
长耳刺猬认真地盯着看了半天,然后耸了耸肩说道:“我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你,……”,然后嘴角一咧:“但是,你的眉角和看人的方式都很像她,那是一个我在十七年三个月……呃,我算一下……三个月九天前吃掉的小姑娘。”
“就是她,那就是我心爱的女儿——小美雅!”豹纹守宫一下子就从安静的状态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疯子。
“你是她的父亲,……嘻嘻嘻,啊哈哈哈哈……”长耳刺猬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直大笑个不停。众人都被长耳刺猬的大笑搞糊涂了,包括思索着的听雪和别有心思的其他人。
“有什么好笑的,吃了我的女儿很好笑吗!”豹纹守宫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在不甘中愤怒地咆哮着。
“啊哈哈哈,停一下……先停一下,哈哈哈……咳”长耳刺猬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使他停下了大笑,然后装出了稚嫩的声音说道:“啊,叔叔,我就要有一个弟弟了,爸爸妈妈不再喜欢我了,……噗,哈哈哈!”
“你在说……什么……”豹纹守宫先是以为被长耳刺猬戏弄了,可接着就立马反应了过来:“那是……那是……”
看着豹纹守宫呆立在不远处、一脸不相信自己猜想的表情,长耳刺猬更加兴奋了:“没错,刚刚那就是一位名叫‘雅美鳞趾虎’的小姑娘对我说的。”
“这……这不可能!这是你的欺骗,想来动摇我的精神,门都没有!”豹纹守宫抬起了头,一脸的疯狂狰狞,但是眼中却有着摇晃的闪光。
“哦?是吗?那么我想问一下,在你们夫妇俩得知自己将要有儿子的那段时间里,你脑海中的、关于雅美鳞趾虎小朋友的回忆。……怎么样?想的起来吗?”
长耳刺猬就像是与好友一起喝酒畅谈一般,拿出一瓶解毒药剂一饮而尽,而豹纹守宫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长耳刺猬嘴上的至黑黑气早就散去,现在只剩下了普通的黑色、偏向夜之黑色,在那些黑气就像长耳刺猬的舌头一般,转了一圈、舔了舔嘴唇。
“想不起来吧,我帮你回忆一下:我呢,在那个时候的伪装职业是糖人手艺人,也就是在你居住的那个小镇中卖糖人的那个孤僻男人,我想你大概是想不起来了,因为你那是满脑子都是你即将出生的儿子,嘻嘻。”
长耳刺猬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一边慢慢接近了豹纹守宫。
“而那时有一位可爱的小姑娘常常去找我买糖人,我想大概是吃甜食会让心情好一些吧。我对她印象很深:褐色的小辫子总是一跳一跳的,身形小小、总是活泼开朗。”
“不过爸爸妈妈对她的忽视让她很沮丧,但是天生乐观的那孩子总是在想办法让她的父母开心,虽然,收效甚微。但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活泼开朗的孩子,直到……那一天,我吃掉她的那一天!”
长耳刺猬已经来到了豹纹守宫的身前,一手搭在了豹纹守宫的肩上,看着他那失去了神采的浑浊双眼,用磁性而深沉的声音讲述着故事:
“那一天,我在傍晚时分才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她手中紧攥着一个难看的糖人。我那时已经数天没看到她了,在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她在向我学做糖人,想给她日渐焦虑的爸爸妈妈一个能让他们开心的小礼物。”
“和我比较熟悉的小姑娘哭着鼻子向我说着,说她的爸爸妈妈离开了,甚至还将她从车上扔了下来,她说……她、被、抛、弃、了!”长耳刺猬慢慢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豹纹守宫听到后猛然抬起头,着急无措地辩解说:“不是的,我只是想让她留在家中,……我……那时候我儿子的病情每况愈下,我们夫妇俩在那段时间里也是心乱如麻、心急如焚啊……我……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长耳刺猬伏在豹纹守宫的耳边,用整个月光庭院都能听到的声音平静地说着:“哦,我的耳边到现在还在萦绕……那个小姑娘歇斯底里的哭声,好像要把我的心都给扯烂了,就像……在我的大哥在被我吃掉之前那样。”
说着,眼中射出无尽怒火的长耳刺猬将其右手过上了【猬刺甲】,然后在豹纹守宫呆滞的目光中狠狠地将右手刺入了豹纹守宫的腹部。
“啊,可怜的孩子,没人会在意她的存在,成为了不会留下痕迹的轻风。……所以,我给予了她存在的意义——成为我的食物。”长耳刺猬一脸庄重而认真的表情。
“啊——,我真是听够了,那个女孩只是误解了而已,你竟然吃了她,而、而且,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理直气壮!”那个一直在犹豫的彪形大汉冲上前来。
“哦哦哦,这不是‘白面豪侠’——‘白面粗尾猿’吗。抱歉抱歉,刚刚没太在意其他人呢,所以没能发现您这位大侠呀!”长耳刺猬将右手上的豹纹守宫随意甩了出去,然后转头看向了白面粗尾猿。
这白面粗尾猿足足有差不多一丈(三米)高,肩宽半丈(一米五),而在他那黑色麻布薄衫的下面、是如钢铁一般结实的肌肉,他的手指也是十分修长,眼睛不大但很圆,他的嘴巴总是微微张开、两嘴角下咧、呲着牙,脸颊上还有不少的须毛。
“别再花言巧语了!我是不会被你所蛊惑的!”白面粗尾猿粗而厚重的声音响亮地响起。
“别这样啊,白面大侠。我和你一样啊,都是为他人着想的大侠啊!我为那些被人忽视遗忘、被世界抛弃的人们提供存在价值,这有什么错?嘻嘻嘻。”长耳刺猬无辜地耸了耸肩。
“简直是一派胡言!吃人还能有什么道理!”白面粗尾猿冲到了长耳刺猬的面前,硕大的拳头像雨点般砸向长耳刺猬。
长耳刺猬全身都裹上了【猬刺甲】,面对被甲上的那些吓人的铁柱刺,白面粗尾猿丝毫不犹豫,一拳重过一拳地砸在上面,也不管被扎破而鲜血淋漓地双拳,直到完全依靠蛮力打碎了长耳刺猬的重甲。
“我还是讨厌你这个暴力狂、一根筋。”长耳刺猬小声嘟囔着,然后摆出一副笑脸对着白面粗尾猿说道:“弱肉强食也是自然规律啊,能成为食物也是为大自然做贡献了嘛,大侠。……还有,这是哪来的恼人声音?”
众人静心一听,又细细微弱的哭泣声,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位黑发少女。她身着白色长袍,前胸后背都有太极的图案,还有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只是头顶有两点微微翘起,面无表情、认真严肃,脸上的“五族虫之魂”是一片奇异的阴影。
这位看上去像是修习法术的少女一挥手,放出了一个不断啜泣着的鬼魂体。在一旁的豹纹守宫看到之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捂着腹部、颤抖着爬起来、走向那个鬼魂体。
“是……是你吗,阿乐?是安乐蜥吗?”豹纹守宫不敢置信地说着,直到看到了鬼魂体的脸:“真的是你呀,阿乐,你不是早就死了嘛?”
“是这位少女、小黑豹帮助了一心想要复仇而无法去往冥界的我,这次也带我来找毒雾!”安乐蜥看向了身旁的太极服少女。
然后在双方踌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难以抑制自己心中那压抑已久的伤痛与思念,一人一魂抱在了一起,一起无言地啜泣着。
白面粗尾猿看到这一幕后,脑海中就出现了这一个家庭原本美好幸福的样子,这使他怒不可遏,呲牙咧嘴地看向了长耳刺猬。
“喂喂,大侠,你还是不明白吗?这只是前进路上的一点儿小牺牲而已啊!嘻嘻嘻嘻。”长耳刺猬装出了一副伟大的样子。
“我说过了!不要再为你的私欲找借口了!”白面粗尾猿朝天伸出了血淋淋的右拳,在上面很快就包裹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啊——,技能【开果拳】!超极限力量发挥!”吼完,白面粗尾猿的表情镇定了下来,从脸颊和额头上的白毛中钻出了黑色的细丝,这些黑色丝线很快就编织成了一张黑色面具,是十字形状的、像一个穿大袍的人影。
戴上了“五族虫之魂”的白面粗尾猿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快气炸了,接招吧,‘毒雾’——长耳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