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阵轻轻的风,就是一阵看上去仅仅只是颜色有点儿奇怪的风,但它却将火花公园这幅画卷的一角给完全抹去,抹成了空白一片。
杨唐看到这些之后慢慢站了起来、用右手臂上的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他到现在还有一点儿心有余悸,不过他并没有时间来慢慢回味,因为发出这个可怕招式的人还在自己的背后盯着自己。
而紫甘摔倒之后到现在还未起身,因为即使她现在的战斗素质有了突飞猛进的跨越,也无法弥补她那充斥着痛苦、不听使唤的小小身体。
“嘿嘿,紫甘好笨啊。”紫甘十分可爱地轻轻笑了笑,然后以一种有点儿扭曲的姿势起身,大概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因痛苦而麻木了的躯体了。
杨唐在紫甘慢慢起身的时间里,也在思索对策,至于为什么没有进行偷袭,一方面是以自己的性格来说,并不想做那样的事;第二是紫甘的周身都缠绕着拥有可怕破坏力的暗红色气体,所以完全不能打近身战。
脑中的思绪已经整理了个七七八八,大体上明确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自己应该要如何应对了,至少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能对紫甘造成伤害。如果那样做的话,就相当是在给敌人会提供弹药。所以只要耗到对方的“伤害”枯竭就行了。
就在此时,紫甘又是在一瞬间释放出了惊人的攻击:从她身外各处弹出几束暗红色的气流、直奔着杨唐那边而去,不过速度并没有刚刚那个惊天一击那么快,所以杨唐面对这些气弹还时是能反应过来的。
他用雷电将自己的左手完全包覆,尽量用雷电去消耗那些“伤害”,因为“伤害”粉碎物质的同时自身也会有所损耗。
杨唐高度集中精神,然后用自己套上密不透风的雷电的左手去主动迎上那些暗红色气流,先是尝试将其打或拨到一旁,如若不行,就爆发手上的雷电将其快速消耗。
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间,杨唐就不只是挥手多少次了,左手上储存的电量也已经以一个很快的速度在下降了。
两边的攻防节奏渐渐下降,这也是因为刚刚的那暴风骤雨般的进攻只是紫甘的一鼓作气,现在她有些累了,精神上貌似也有些恍惚了,估计她很快就会撑不住了。
天上的雨也越下越大,周围的一片都是昏沉黑暗的,感觉好像在自己三丈(十米)之外的东西就已经有些模糊了,冷冷的风雨打在身上让人觉得有些孤寂无助。
‘貌似自从自己成长为大妖以来,自己就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清晰的冰冷感觉和切肤之痛了。’杨唐的精神好像慢慢迷失在了这场苦雨之中。
杨唐的思绪也随着两场相似的雨回到了自己的幼年时期,那时候的生活安静而简单,哪像现在他面前的这三个小孩子,拥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天赋、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思想、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痛苦以及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生死相搏。
他小时候一天天还只是在纠结于一个粗制的木头小玩具,那是他的老爸给他做的,他记不得当初他的老爸是怎么介绍的了,所以到现在他也弄不清楚那个小木头玩具是个什么东西,既好像是个四足动物、又好像是个胖胖鱼。
不过杨唐现在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当年那无忧无虑、幸福的影子,如果石鸣他们知道他曾经是藏心山庄的一员、当然还能知晓“藏心山庄”这个名字的含义的话,他们很容易就能猜出这个疲惫男人的一部分过往。
杨唐的家人死于仇杀,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干净利落的三刀和那三份彻心的冰冷,之后侥幸活下来的他加入了藏心山庄,一个成员全是复仇者的组织,一个更大的噩梦。
在那之中的复仇者们因为有着相同的际遇和心境,所以大家都像是一家人一样,让杨唐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但是复仇者就是复仇者,他们会慢慢被仇恨所吞没,杨唐的“家人们”一个一个都变成了为复仇而活、失去了心的怪物,即使是他,也渐渐沉没在了其中。
而后来将其拉出泥潭、赋予了他人生新的光芒、让他除了复仇外不再一无所有的人就是杀生炮,也就是那个被人杀死、然后被武止王操纵了他的尸体、最后又被夏许和听雪将尸体都打成了焦炭的第二代杀生炮。
当然这之间的曲折杨唐并不清楚,他所得到的消息就是夏许杀了他那师长家人一般的杀生炮大人,现在的他又变得像是曾经的那个藏心山庄复仇者了,说实在的,他在紫甘身上所感觉到的痛苦与无助,也正是他多年所切身感受的。
不过看到此时的紫甘,就像看到了那个一直在挣扎的自己,杨唐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这场冷雨将杨唐带到了他自己的内心和回忆的深处,但是对于紫甘这就是一个新的回忆,是众多不想记起的回忆之一,所以她更执着于自己面前的敌人,随着突然的一声惊雷,恢复了一会儿的紫甘借着这个机会迅速发动了攻击,一道成人手臂大小的、略带一丝丝紫黑色的暗红色气流在暴雨之中无声无息地接近了杨唐。
当杨唐被惊醒而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道致命的袭击已经近在眼前了,他匆忙伸过左手去挡,但是惊恐的发现自己左手中的雷电储量已经耗尽了,那道气流打在他的左手腕上、将其打到一旁,然后直直地穿过了杨唐的腹部,在那上面出现了一个碗大的洞,很快就从这之中如泉涌般流出了大量的鲜血。
“呃啊——”杨唐这下身受重伤,摇摇晃晃着单膝跪下,恍恍惚惚之中看到了暗色雨幕那边的紫甘,她也慢慢的倒下了,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杨唐被那双紫黑色但却无神的眼睛中吸引,那里面透露出了“成功”的意味。
‘难道这些都是她计划……好的吗,包括自己的电量……出招的时机……等等,这根本不像是……不像是那个初次战斗的小姑娘啊?!’杨唐的精神开始有点模糊了,‘这就像是隐藏的战斗天赋,……或是出色的战斗意识……’
杨唐并未发现自己的精神出现了异样,也没有人看到他的眼睛之中冒出了淡淡的紫黑色光芒,当他越来越恍惚的时候已经察觉不到怪异事情了,比如:
‘是战斗意识呢,还是说其实应该是魔的意识呢?’仿佛有人在杨唐的耳边低语。
‘什么,魔?不可能吧……’
‘如何不可能,从‘痛苦’之中诞生,带着强大的杀戮与破坏的气味,而且是那样的疯狂,你不觉得……’
‘是啊,不过那个孩子拥有清澈的眼神……’
杨唐还未想完,他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就打断了他:‘那当然是因为有一个魔吞噬了那个可爱的孩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救她!去杀了她,让她解脱!’
“嗯嗯,是啊,我要那么做啊……”杨唐小声喃喃着,样子上有一点儿恍惚。
如果不是杨唐颓废了多年,那么凭他大妖的力量是不会那么容易受伤的,即使受伤也不会有很大影响、能很快恢复,最重要的是也不会心神不稳、这么容易就受到影响。
杨唐站起身,慢慢向着紫甘那边走去,紫甘因为长时间承受“痛苦”,所以现在已经撑不下去了,安静地趴在那里,身上还留有一部分暗红色的物质,而且貌似在紫甘完全失去意识之后那些“伤害”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转变成为了紫黑色的气体。
当杨唐渐渐靠近时,那股紫黑色的气体让他的第六感刺痛了起来,他也稍稍清醒了一些。
“这个是、是魔气!”有许多杨唐曾经的复仇者朋友为了复仇而走火入魔,所以他对于魔气十分的警惕和敏感,“大概是因为‘痛苦’的影响,这个女孩的‘个人天赋’回应了她的无助,将自身的‘痛苦’和‘伤害’的现实转换成了另一种概念现实——‘魔意’。”
杨唐顿了顿,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也有一丝丝魔气:“大概是有一点儿‘魔意’藏在了之前的那道致命袭击之中,而精神脆弱、也就是内在力量较弱的我刚刚就是受到了‘魔意’的影响,还好有着大量的魔气能使我警醒……”
那些紫黑色的气体并不是魔气,它们就是紫甘的“魔意”本身。本来魔意是隐藏在生命的内在之中的、无形无质,但是紫甘的“个人天赋”能将这些概念具象化,而就像是暗红色的“伤害”一样。
不过,地球上所有的超自然都有着自己的气息,就像是妖有妖气、龙有龙气,就算是大多要归为一种精神的“魔”也有魔气,还有之前石鸣他们一下子就能察觉到杨唐不是机关人一族,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真是因为机关人身上有着属于自己的气息,只是不明显。
就在杨唐在想办法去除自身和紫甘身上的魔意时,天上猛然响起一声炸雷。
“不对,不好,大量的魔意和魔气不好,‘魔’与‘雷’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水和火,是完全不相容的死对头啊,而且两者还会相互吸引!”杨唐被那一声响雷惊了个激灵,然后定睛一看,那些紫黑色的“魔意”已经凝成炊烟一样直直的一束,然后迅速地向着天上的雷云那里冲去。
“糟了,这样会将雷电引下来的,然后劈到这个女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