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炉东眯起眼来,狠戾地说道,“先是在我们一进屋的时候,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而把我的部下都给放倒了!接下来却又是完全不理会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敌是友?有什么目的?我只会数到十,你最好乖乖说出来,否则我就会出手杀了你的!”
虽然炉东平常总是以微笑示人,但这不代表他的脾气好。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不是对方先出的手,炉东也会施展雷霆手段来展现“屠刀之喜”的风格。但是这一次他的心中犹豫多多:‘我根本没有看清对方刚才的攻击,这里还是谨慎为上,小心这小鬼的阴招!’
“你好,我的名字是‘兴林’,自己取的外号是‘丑孩子’,我很高兴能在此时此地见到你。”机关人小男孩淡淡地说了一句。但他还是连头都没有回,双眼直直地盯着外面的天空。虽然外面被土墙所阻挡,但任何一个人在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都会觉得他是在眺望天空。
“你这小鬼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小孩子,装成熟和冷酷得令人恶心!”炉东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一下子就暴跳如雷了起来。而炉东的这句话,却又让兴林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些事情。
……兴林的回忆……
兴林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面,但是“普通”这一个词却是人们的一种伪装。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这是个大实话,但就像是“四舍五入”一样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去考虑那点儿特别的部分。但是总是在不知什么时候,这些特别点就会引爆,福祸难知。
兴林的特别点就是如此,它像是好奇小猫一样对周围的刺激有所反应,也像是仙人掌一样排斥性地刺激到外来的事物。而兴林因此给自己的特别点起了个名字,或者说是用一个词去形容他的特别点——“厌恶社会者”,对自己所生活的社会有着强烈的不满和改变欲望。
在很小的时候,从兴林明白自己的名字的含义——“使机关人兴盛”的时候,他就梦想着自己能有一天变得那样伟大。所以,还是小孩子的他常常憧憬着电视中那些厉害的人,也常常在历史课上幻想着自己的名字也能上历史书,常常想着楼下小女孩崇拜自己的眼神……
这一些最初的时候只是一些可爱的胡思乱想,只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小心思,但是放在一个聪明的孩子身上却是一枚令人难以入眠的炸弹,因为这些“多余”的想法也会随之成长!
突然有一天,小小的兴林向着姐姐问道:“姐姐,姐姐,新闻上所说的那个外族窃贼为什么还没有被抓到呢?”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而且后面发展的事情也就和其他家庭中的没什么两样了:简单回答一下,可能还会哄一哄小孩子,接着双方都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即使是小兴林也不知道,心里那种淡淡的难受感名为“失望”。在那些机关人记者们在以“机关城万年首例外族逃犯”为噱头的时候,在机关人大人们对此当作闲谈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机关人小孩子却难免有点儿过于紧张和害怕,大人的玩笑话并不能令孩子也一笑而过。
随着长大,经常在一些怪问题上得不到答案的他开始了自己的思考,直至两年前他的思考还是简单而幼稚的“机关人大概是变弱了”这种程度,或许还需要几年才能成为大思想家。
但是通往伟大的任何一条道路都不是容易的,兴林也开始感受到痛苦和艰难的部分了:
“那个孩子一点儿都不可爱啊!”这还算是客观而客气的评价。……“是啊,小小年纪装得那么成熟和老成,稍稍令人觉得有点儿心里毛毛的啊!”也会有人感到害怕。……“兴林哥哥总是不会笑,我不想和兴林哥哥一起玩了!”这个对兴林的打击不小。……
……“阿健,不要靠近那个孩子,否则你也会被带坏的!”人们没有恶意,但言论却是越传越凶。……“听说那个孩子精神上有问题啊,好可怕啊!”可怕的是不参与其中但却不自觉间推波助澜的旁人。……“机关人患上精神病可是很危险的,赶快把他关起来吧!”据说说这话的人看到兴林还能自由活动后很快就搬走了。……
身边的朋友逐渐消失,也再没有外人想和兴林说上两句话。这些令兴林感到难受,因为他只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不过是将自己一些想法告诉他人,仅此而已,为什么自己会被排斥。而最令兴林无法接受的是,他的想法被人看作幼稚、或是愚蠢:
……“我觉得现在的机关人和以前比大大得不如了,所以应该……”——“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敌视……呃,不,是瞧不起自己的种族和国家呢!非得让你家大人好好教育你才行啊!……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唉——!”……
……“面对机关人的懈怠,领导层们不采取措施,我们自己还可以想办法啊!”——“孩子,你有想法是很不错的!但是你还小,有很多事都不懂,我们的领导人会做这事的!”……
……“机关人真的有些懈怠了!不只是在战场上,还有平日里……”——“闭嘴!”……
……“我……”——“你要是再把奇怪的想法传播给班里的其他小朋友,那我就要找你的家长来了!……好,这样就对了,要乖乖的,爱捣乱的小朋友可是会变得很丑的。”……
“呜呜呜……,姐姐,姐姐,为什么大家都不认可我和我的思想?为什么说我是一个丑孩子?呜呜呜……”兴林趴在他姐姐怀里大哭,并没能看见他姐姐那憔悴而强颜欢笑的脸。
兴林的家中有五个孩子,他是长子。父母的工作很忙,照顾兴林的就是他的姐姐,总是温柔笑脸相对的姐姐是兴林最喜爱的人。而且他也以为姐姐会一直温柔对他、会支持他,直到永远……可惜没有“永远”,只有“那一夜”,自己被送往医院的那一夜。
兴林在两年前住进医院前的那个夜晚,他在半夜听到轻微的响声后就担心地起床去去看了看。发现那只不过是他的姐姐,站在阳台上好像是在饮酒,又好像是在喃喃地说着些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姐姐?”兴林轻声地问道。但回应他的不是平常的温柔笑脸,而是一张憔悴到狰狞恐怖的面孔。他的姐姐披散着乱发,双眼血红,惊恐地看着兴林。
“啊——!离我远一点!你这个怪小孩!恶心的小孩!”姐姐一边恐惧地喊着骂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酒瓶朝着兴林的脸上扔了过去。“啪”的一声,酒瓶砸碎在了兴林眼睛的位置上。因为兴林年龄还很小的原因,他的身体还没有那么坚硬,许多碎片刺进了他的眼中。
“我……,姐姐?”兴林害怕而小心翼翼地问道。他隐约间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这样的目光他也在被同学所排斥的前朋友双眼中看到过,但他不想失去这最后的支持。
“不要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个弟弟!为什么!为什么我必须要在周围所有人异样和厌恶的目光中生活!为什么你总是给我添麻烦!你知道我需要照顾你们四个孩子有多么辛苦吗!为什么你就不能是一个普通小孩呢!”姐姐蜷缩在墙角,不断颤抖地说着她的怨恨。
“你整天喜欢说大话,喜欢装作自己很关系这个社会的样子,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幼稚到丑陋的恶心小鬼!为什么要给我们增添这么多的麻烦和压力!我也还只是个少女啊,为什么要我来帮助你承担这些!我不是一个丑孩子,也不是一个优秀孩子,我只是、只想要是一个平凡的孩(子)……呜呜呜……”姐姐已经泣不成声了。
兴林的双眼原本只是受到一点儿小创伤,虽然有些裂痕和视力上的模糊不清,不过作为机关人的他只需要换过零件就可以了。但是在此刻,姐姐的话在兴林的脑中回响,眼前慢慢暗了下来,意识也逐渐崩溃。最终兴林的双眼到现在也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
“自己自那之后不只是看不见了,而且自己也变得无比冷静了起来。”兴林喃喃地说道,“所以我知道,‘厌恶社会’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的天赋和努力,是我的特点这么想的。换句话说,我的思考不知不觉间就是为了能改变这个社会而形成的,像是种使命的感觉。”
“那一夜之后,我恨着自己的这种‘适合’,但我不能停下来!”
一旁的炉东不明白自己眼前的机关人小男孩突然是怎么了,但他也不想要去想那么多了。他现在只为自己刚才那一时的怯懦而恼羞成怒,此时的他只想要杀死这个机关人小男孩来解恨就好了。接着,炉东一边冲向兴林,一边大喊着:“小鬼,看我杀了你,【小火山拳】!”
“唉——,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要打呢,这是令人沮丧啊!……暴力禁止,【微笑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