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还不想死呀!救命啊……”老大壁虎夸张地大喊着,眼泪和鼻涕在他的脸上横流飞散。并且他的脚下也是步履如飞,那对摆动频率极快的小短腿一看就是很习惯于逃跑了。远远看过去,他像一只胆小的耗子一样一溜烟就窜出去了好远。
在老大壁虎的身后还拖着一个像链锤似的东西,那是老大壁虎的儿子——那只双头大壁虎。双头大壁虎之前就已经被他的老爹给用铁链捆成了一团,所以现在就是像放风筝一样地被拽在老大壁虎的身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会头晕,现在的双头大壁虎十分安静。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一人多高的水花在老大壁虎的左边突然炸开,这使得他逃得更快了。也使得身后那“哗啦哗啦”的锁链声传出去好远,但它掩盖不住老大壁虎的哀嚎声。
“别吵了!真是烦死人了!……”暖水不耐烦地冲着老大壁虎咆哮起来,同时用较大的那个钳子激动地挥舞着,“啊!不要向这边转头啊!眼泪鼻涕什么的会被甩过来的!”
当看到老大壁虎转头凑向暖水的时候,新世也默默地向旁边移动了下。因为暖水现在是正被新世单手提抱着,毕竟让一个背负重物的寄居蟹研究员来自己逃跑不是明智的决定啊。
“小寄居蟹的单手炮打到了一位结晶神将,才使我们落得如此险境!”在又一次躲过从身后射来的水弹后,老大壁虎一副委屈不幸的样子仰天长啸起来,“而他不但不向我们道歉,还凶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啊!这是什么道理啊……”
暖水的嘴角和眼角同时抽动,接着他猛地打断了老大壁虎的话,像动物炸毛一样地怒吼着:“你说什么道理?!我告诉你!道理就是……你抢去我的单手炮乱玩,结果一不小心崩到了一位结晶神将大人!我们被神将大人从那边的白雾一直追到这边的白雾上,而且还不能跟他解释,只能这样没命得逃!你还想说这都是谁害的啊!”
“你不能这么说啊,暖水小兄弟。我可是一位……”老大壁虎转眼间从可怜兮兮变为了义正言辞,而且他还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这让暖水气得是像在发笑,但在他发作之前就被新世给打断了:新世一把抓住了老大壁虎,然后带着他和暖水猛地跳了出去,而在这一瞬间之后就有一个巨型的水弹打在了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上。甚至只是水弹在白雾地面上炸开所产生的冲击就将暖水给打得生疼。
新世带着暖水和老大壁虎跳到一旁落地后,他一下子就将两人给扔了出去,而他自己也是猛地跪倒在地上。他的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着,而且动作上也很虚弱无力。
被扔出来的两人都咕噜噜地滚出了一段距离,而老大壁虎立刻就站了起来想要大喊大叫,但当他和暖水看到新世的状态后,就知道事情变得糟糕了。
“副侍……呃不,新世,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暖水赶忙扶起了新世。
他那一脸的焦急让新世笑了笑并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太好而已,稍稍休息一下就好了。呵呵……”新世说得很轻猫淡写,但他的样子却很是吓人。
“虽然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状态不好,但是并不只是简单的休息就能完全没事的!”老大壁虎严肃地说着,他现在看上去与之前的无耻老头形象截然不同,“新世之前经历多番大战,导致了身体上叠加了不少沉重的伤害、气力消耗殆尽、以及不适应全新的心脏……”
“可是之前不是已经看到新世在慢慢好转了吗?!”暖水焦急地喊着。
“是之前我被那一发水弹给打中的原因,……”新世逐渐虚弱地说,“那确实如我们所料的只是一记小伤。……但是,那些残留的水很有问题!”
暖水和老大壁虎听到后看向了新世的胸口,那里就是之前被结晶神将的突然“反击”给打中了的地方。看上去没有外伤,甚至连黑色板正的外衣也没有被损坏,但是三人直到现在才注意到那里的水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就连新世摸过之后也没有丝毫水渍被沾到白手套上去。
“我能感觉到这些水中有那位结晶神将的‘敌意’!……并不是指一般意义上的感情,而是一种隐秘的攻击性力量!”新世的话语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我的体力被这些水不断地削弱着,并且我感觉当我一放松就会被它们给蜂拥而上地撕成碎片!”
“那我们……”
“逃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来想办法帮助新世,或者是干脆直接解决掉那个玩水的结晶神将。”老大壁虎用淡淡的语气接过了暖水的话。在说完这些之后,老大壁虎就平静地看着暖水的双眼,他能看到在那其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你在说什么呢?!那可是背叛神明的做法啊!我是绝对不允许的!”暖水的语气很严肃坚决,但是他的声音中却带着微微的颤动。
“好好想清楚吧,暖水!你一直都能感觉到恐惧,可是你真的明白自己在恐惧的是什么吗?!……我不管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内心!”老大壁虎抓起暖水来朝他咆哮着,说完之后就将其给扔出去,然后转身走向了结晶神将。
暖水在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老大壁虎慢慢走远。
老大壁虎选择了去缠住结晶神将,他们俩之间的战斗就像是滑稽的表演,而那个滑头无赖的小老头自然就是一个糗态百出的小丑。正如他现在的模样:抱着结晶神将的大腿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喊着:
“啊啊啊——!不要打我啊!我其实是很爱神明大人的,我是他最忠心的信徒啊!我感谢他赋予我智慧,我感谢他赐予我全新而人生!……能沐浴在温暖的神光之下,这是我无比幸福的事啊,所以我赞美神明……”老大壁虎的语气慢慢平淡了下来,就像是在敷衍着念一篇文章似的。
不过突然神将动了一下,弄得老大壁虎一下子打了个一个激灵,就好像被老师叫起来的走神学生。他不利索地接着说道:“啊啊啊……!我、我是最、最真心的!神光一直都在我的心中!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牢记着神明的恩赐,我……
呃呃呃……,就像我年轻时是个好狠斗勇的人,当我每次进攻时,我喊的都是:‘神光之下的我不可战胜!’(其实是:‘我要把你的脑袋给咬下来!’)
还有我被打倒在地的时候,心中也是牢记着神光的照耀!还有我因罪被囚禁数十年之久的时候,还有我出狱之后发现家人都已远去的时候,还有我找回可怜儿子的时候……”
老大壁虎的声音越来越低,接着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用平淡冰冷的声音说道:“正如我居住在荒野边缘一样,神明在我这一生从未看向我……”
话音刚落,老大壁虎的右爪就在结晶神将的腰间抓出来了五道深深的凿痕。
结晶神将被这一下子给“激怒”了,原本就像一座雕塑的它疯狂地挥动着四肢,其中突然的一下将老大壁虎给打飞了出去。紧接着它张口向着老大壁虎他们的方向吐出了巨量的水,就像大江的河堤被凿出来了一个大洞。
“喂喂!这水量也太恐怖了吧!”在老大壁虎的视野中遮天蔽日的都是水,感觉就像一场能一下子摧毁掉一座城市的海啸。
这些处在湖之上和海之下的大水将暖水他们三个给冲得七荤八素,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似的。在缓过劲儿来后再抬头,看到的只有一具干枯石头模样的结晶神将,就好像他自己将所有的水都吐出来后使自己干瘪掉了。
但暖水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实也是如此:所有从结晶神将身上出来的水都慢慢汇聚成了一个蔚蓝透明的水巨人。
水巨人虽然远远比不上纯白巨人那么大,但是也足以让几个成年人类同时站在他的一只手掌上。而且除了大质量所带来的巨大破坏力,水巨人还具有着像真正的水那样自由流动的变形能力,这就使得它不会像外表那样笨拙。
老大壁虎一边在水巨人胳膊上滑稽地奔跑,一边大声喊着:“我祈求神明的宽恕,我祈求你放过我们,……”虽然话语诚恳,但他的表情却是满不在乎的。
“呵!神明!即使是老了后装圆滑的我在此刻真是一句这样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老大壁虎突然不屑地说,“我曾在痛苦时祈求过千万遍,但是听到的回应只有自己泪水落地的声音!……知道吗?我曾经所说过的最后一句真心祈求,是在祈求……”
老大壁虎的样子在这一瞬间变了,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直立蜥蜴。脑袋是圆凸起形状的,就像是被套上了一个麻袋,而两只眼睛变成了环绕一圈的血红色光线圈。
紧接着他晃动了一下脑袋,做出了撕咬的动作,口中的牙齿在刹那间扭动胀大成一柄柄利斧。而接下来什么都没发生,水巨人就诡异地散成无数水花,水花落在白雾的地面上积聚成了数不清的水晶碎片,而最大的碎片也不超过婴儿的小乳牙那么大。
“在祈求……结束我这不懂得珍惜、不懂得热爱的愚蠢与痛苦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