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单的故事飘荡在纯白巨人周围的白雾天原之上,几乎这里所有有智慧的生灵都能从诉说者那平静的讲述中感受到了两个时空的碰撞:曾经多形怪先驱们的行动、想法与伟大理想,以及现今多形怪们的战争与挣扎。
而此时与那轻飘飘的声音相对的是沉甸甸的步伐,每一个期望能看到崭新黎明的多形怪都在艰难地迈着每一个前行的脚步。
即使是已经老迈到陈旧腐朽的两位仅剩的多形怪先驱也被安放在了此刻,而在回忆中看到的那曾经耀眼的火光,也使心中泛起某些复杂而难受的感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的那颗年轻、不安分的心也渐渐只想呆坐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很轻松地让自己的位置来决定一切选择就好了。就像黑狼匠那顽固死板的忠诚,还有冰虎师那不顾一切的怨恨。但他们现在才发现某些在安静小屋外的东西……。
“我在这次回忆后感觉清醒不少了啊!”黑狼匠的说话方式变得轻松了不少,没了暮气沉沉的感觉后更像曾经在死神之岭的那样子了。
“我们俩都清醒了,”冰虎师接着说道,“我在多形怪国度能稳步发展之后就忘记了曾经的想法,然后回到了寻找黑白花之前的那些时光里。我其实也是明白的,但就是无法再振作起来。直到发生了你将我们的儿子祭献了的那件事后,我就一直在拿愤怒与仇恨当作借口。
你也一样,拿着神明当作借口,然后懈怠颓废了自己的生命与理想。……但是,我们现在在这寿命即将到尽头时能想明白这些也是庆幸的,再一次在这片土地上再现鳄天罪的光芒吧!……也算是我们这两个仅剩先驱的最后灿烂啊!”
“不,你想错了。”黑狼匠微笑起来说着,“虽然我确实是失去了年轻时候的活力,不再像曾经的那样将每一件事情都细细想过,每天也只是僵硬机械地完成任务……。不过,我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我的头脑和内心都清醒了,也明白参与‘暴风雨’之人的心情与期盼,我也明白了多形怪国度现在是有多么得黑暗与腐朽。……但是啊,我顺着我们当年所说过的话和理想再次细细想过,也许我们的种种做法有问题,但是‘以神明为主’的思想却是最正确和重要的!”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冰虎师失控地大吼起来,“你知道,在外族的眼中,我们是什么样子的吗?……哈哈哈,你觉得他们看到我们摆弄尸体、整天因不是生存的理由来屠杀、收集血肉什么,会怎么想啊!
……但实际上呢?我们这个种族也和其他的种族一样普通,我们看到这样的血腥也会反感恶心,我们也对每一个小生命抱有怜悯之心啊!……”
“你只看到了‘神明’使我们这个种族变得黑暗的一面,但没看到其他正在拯救多形怪国度的一面啊!”黑狼匠也跟着大吼起来,激动的情绪使他的声音又略显衰老起来了。
“我们一开始想要学着其他的种族来建立一个自己的国度,但是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又走错了路!……你看看简陋的外城民居,就像地球上的一些原始部落;你再看看内城的高楼大厦,这又多么像人类的现代都市;最后再看看中心的禁地,……。更不要说各种各种外族的风格与思想在整个国度里面充斥啊!
这都是我们之前所犯下的错误啊!我们是比其他的种族落后,我们去学习他人的长处也没有什么错误。但是连自己本身所拥有的都没有掌握,就盲目地跟随上其他的优秀,再加上浮躁和快节奏的改变,我们的这个多形怪国度才会变成现在的这种畸形模样啊!”
而冰虎师并不为黑狼匠的话所动,她只是低着头、慢慢向高空中飘去。
黑狼匠也随之穿云而上,不过他仍在继续说着:“还记得我们从恶龙先生那里听来的吗,就他所知的是在地球上并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有神明信仰,这与地球的历史有关。不过,我们多形怪现在成为了第一个信仰神明的种族,这就是属于我们多形怪最独特的路啊!
当外族一说起多形怪就会想起‘神明’,而一听说神明崇拜就会借此知晓多形怪种族。还有,‘神明’不只能凝聚全族的心和思想,还能引导多形怪国度的建设……呃,不,不只是建设,它能成为多形怪向未来前进的灯塔!我们将再一次获得多形怪存在的痕迹啊!”
“哦,是吗?”冰虎师像是没有听到黑狼匠说什么的样子轻声回应道,接着她淡淡地转头看向了纯白巨人,“我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我只问你你是否愿意和我一同摧毁这朵花,毕竟也算是最后来继承鳄天罪的遗志……呃,是意志啊!”
“别说了,这些话连你自己都瞒不过去,不是吗?……呵呵,别急着反驳我,因为我从未在冰冷性格的你的脸上看到过如此狰狞恐怖的表情啊!”说着,黑狼匠抬起了头,在他面前的冰虎师如同一个故事里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
然后黑狼匠没等冰虎师开口就紧接着说道:“这件事,我很抱歉!当我祭祀掉自己的儿子之后,我在事后才感觉到那极大的痛苦。我也以为那是对我的惩罚,但是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些远远不够啊,因为我没想到你竟然已经……完全疯掉了!
其实我在你创造出另一个形态的时候就应该发现并尽力来挽回的,但是我以为你只是想要挽留所剩无几的寿命而已啊,也没想到那是你最后的理智与意志在挣扎!……而当你的雄火虎形态总是奇怪地想要夺权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你原本身体里的疯狂感情已经开始泄露了!”
“那么?”冰虎师还是轻描淡写地说,在她的双眼中已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狼匠看到这一幕后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看来你已经是完全陷入疯狂之中了,而刚才在仅剩的理智作用下飞到了不会波及其他人的这高度来吗?看来你已经有所决定了。好吧,那就如你所说,这将是我们最后的灿烂了。”
“只不过,虽然会有继承我们意志的多形怪在未来做出些什么,但是我们确实看不到了啊。也好啊,这一生真的是太累了!”黑狼匠淡淡地说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小时候因为怪异前肢而被抛弃,以及再到后来的迷茫、疯狂、责任和腐朽等等。
猛地一挥右手中的雪花重锤后,黑狼匠与安静并疯狂着的冰虎师四目相对。接着在他们寿命将近的最后,这两位仅剩的多形怪先驱终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黑狼匠在沉默片刻后,右手再度一拍,雪花重锤又被锻造成了新的模样:一根和原来手杖差不多长的木杆;看上去和火枪的样子差不多,不过并没有扳机之类的构造;不过在偏前端的位置上有圆球状的鼓起,就好像一条蛇在喉咙里卡了一颗蛋。
在黑狼匠将这根木杆对准冰虎师的时候,那个鼓起处从中间裂开,露出来了一颗咕噜噜瞎转的大眼球。接着就有一条黑影从木杆前端的开口迸发了出去,带着比之前的雪花重锤击打更恐怖的冲击威力,同样也更加迅速。
眨眼间,黑影就到了冰虎师的面前,而她则只是简单、或者说是无神地甩起两条袖子。“嘭!”的一声巨响,冰虎师被撞退了数十步的距离,而那道黑影则又极速返回了木杆之中。
但紧接着又是数道黑影向着冰虎师飞去。这些如果打在恶龙遗骸之上的话,能将其击碎不少骨头。不过冰虎师只是冰冷淡漠地看着,连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就在这些黑影即将接触到冰虎师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冰蓝色半透明圆球从冰虎师身上冒出。圆球一出,周围的空气上立马被激起来了层层白色气雾。而那几个黑影在进入圆球范围之后,就立刻停在了半空中,准确来说是被冻在了那里。
被冻住的黑影可以看得清楚了,是一条条黑色、不明材质的蛇形物体。它们的头部像是分裂成上下两部分的蛇头,看上去像某种金属工艺品;而身体则是由一截截类似的东西组成,形状接近于动物的脊柱骨;在脑袋最前面漂浮着一面散发着白光的平面圆,它充当锤面的作用。
在八条这样的重锤黑蛇被完全冻住之后,木杆上的那只眼睛一下子就变为了血红之色,紧接着就从木杆前端开口中吐出来一条更大的金色蛇。金蛇除了它的大小和颜色外与之前的那些黑蛇并没有多少不同,但是只用看的也明白,它的力量将更加强大。
面对这条金蛇,冰虎师还是一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不过她机械地举起了右臂上的长袖。而这袖子竟然悬浮在半空中、没有落下,紧接着从上面发出了“唰!”的一声,一道晶莹梦幻的冰结长剑突然出现在那袖子上面。
在下方的众生灵感受而来,这白雾天原之上的天空中咆哮着两股恐怖的气,凶猛无比的妖魔威慑和冻彻心骨的极致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