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49分”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秦倾合上手机,推开家门。
“吗,我回来了。”顺手关好门,秦倾一边说话一边朝里走。
“回来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母亲从厨房迎了出来。走进了,她比划着秦倾把书包摘下。
“饿了没?妈买了蛋糕,等会蘸着牛奶吃哈”母亲放好书包,转身热情地说道。
秦倾点点头,不想跟母亲讨论“面包蘸牛奶的吃法”是否官方合理。浅浅地应了一声后,看着坐在木椅上的父亲正凝神打量着自己。
秦倾疑惑的眨眨眼,问道:“爸,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父亲讪笑着笑着摇摇头。
秦倾下意识地看向母亲,却捕捉到母亲恼怒地瞪了一眼椅子上的人,反身又绽开笑容的瞬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疲倦且消沉心也不愿过问。秦倾拿起长椅上叠放好的衣服,对母亲说道:“我先
去洗澡。”
“好。”李椒媛站在甬道的端口,目送女儿进浴室。
“你看,我没说错吧。”浴室门合拢的声音到达的同时,李椒媛撤回目光,小心翼翼的对这秦绵水说
道。
秦绵水对妻子神经兮兮的模样不以为然,“不错什么?我看倾倾好得很,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倒是你,省省吧!”
李椒媛赶苍蝇似地朝秦绵水挥挥手,继而在丈夫面前坐下,道:“你别说话,等会我来和倾倾说。”
“嗳——”秦绵水叹口气道:“我真搞不懂,不就是看了会电视吗?惹得你这样发神经。”
李椒媛正在为盘问女儿打腹稿,无暇理会秦绵水挖苦的话。但那双思考时四下晃动的锐利的眼,却一下子注意到电视旁边女儿的手机。李椒媛眼前一亮,哼哼道:“我是有证据的。”
“你哪来的证据——”秦绵水懒得与她争论,声音拖得老长。看到妻子窃窃起身伸手去拿电视旁的手
机,忙道:“你别动人手机呀!”
“我是她妈,看自个儿女儿手机有什么不可以”李椒媛倔强的还击道,她一边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一边不住嘴的说:“我还不是为了倾倾好,怕她受人欺负,我们女儿文静内向街坊四邻那是口口称赞的。”
“那你还担心个什么劲?”
“就这样我才担心,现在的男生脸皮厚,看准一个就是死缠烂打。”翻了一会儿,手机里似乎没有发现想要的“证据”,李椒媛并齐咬着前排的板牙,厚实的下嘴唇翘得老高,骂道:“那些个小子又坏又死脑筋,专挑这种紧要关头下手。你看秦倾闷闷不乐的样子,准是哪个谁害的。”
“哪个谁啊?!”秦绵水彻底无语。
“你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她突然扬起手来,脸上滑过的宛如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在一瞬间转为愤愤不平的恼火,“你自己看,收件箱第一条。”
“你笑点儿声。”秦绵水朝甬道里张望了一眼,连忙向妻子招手。跳过李椒媛仿佛胜券在握的表情,秦绵水接过手机道:“你偷看人短信,我看你怎么了和倾倾说?”
“我还跟她说,我看她怎么和我说!?”
秦绵水聚拢目光看了一眼屏幕上短信的备注,把名字轻声念了出来:“吴方俊”
“你看看,这显摆是个男的。”
“世上除了女的不就是男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秦绵水点开短信。
“别想太多,放松心情。晚安,做个好梦。”看了一眼短信,秦绵水摊开手掌道:“也没什么嘛。”
“这是9点40发来的,女儿在路上还跟他聊呢。”李椒媛一把从秦绵水手中拿念了出来过手机,打开发件箱的短信,一字一顿的地念了出来“嗯、谢、谢、晚、安。”
“这就完啦。”秦绵水巴望着李椒媛。
“那你还想怎样?”她惊异的说。
秦绵水屏着最后一缕研磨的耐心道:“这能说明什么哦?”
“你看那个叫吴方俊的说‘别想太多’,显然他们深聊过呀——虽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李椒媛俨然一副刑警勘察罪犯现场的神态,“而且你看他们说话的热乎劲,随意的很!”
“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你去和倾倾说吧,我去睡觉,没空跟你瞎掰。”话必,秦绵水起身走进卧
室。
秦绵水的离开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留下李椒媛这位“精明”的母亲依靠在木沙发上沉思。
通过之前的一番对话,不得不佩服母亲在有关心女儿的事情上那种将近可怕的直接。
仅凭借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便能得到这么多的结论,从旁看来,说他们是侦探也无妨。
但从当事人的角度上看他们的结论更像是某种预言。完全随心而跃的预言。
光从结论上来说,喜欢抽丝剥茧想问题的人与预言是相同的,他们都会给人以分难以理解,难以接受,甚至是不可思议的的结论。
但是两者又有很大的区别,预言者的言论充满了不可捉摸的随机性,你大可以无视它;而另这总会找出许多反映实物本质的琐事来证明他们是正确的,目的是让你相信或无法辩解。
从这一点来看,预言相比“缜密”的推理,危害要小上许多。毕竟,他们不会让人纠、结恼火、愤恨。
对于即将到来的责难,秦倾毫不知情。刚从浴室中走出的她正拿着一匹干如蝉蜕的毛巾擦拭头发。
母亲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秦倾茫然的迎上李椒媛质问般的目光,缓步地走到她身边问道:“妈,怎么了?”
“你先坐下”李椒媛招招手示意道。
“有什么事吗?”秦倾坐下,擦去了头发上几欲滴落的水珠,卷好毛巾,握在手上。
回答秦倾的是母亲怪异的目光。
李椒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女儿,就像买菜的人从路边摊上拿起一把菜,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仿佛要把色泽、新鲜度、有无使用农药、用何种肥料知道得一清二楚才罢休。
“你最近是不是在恋爱?”
李椒媛单刀直入,眉头妹啊弄的一句话说得秦倾愣了愣。
“谈恋爱?”
“嗯。你不用争,我都知道了——倾倾呐,听妈说……”李椒媛急于先下定义。
“妈,你知道什么了?秦倾疑声打断他的话。”
“还不承认?你这几天心事重重,妈看不出来?!”李椒媛两腿重叠,十指交叉枕于膝盖
,宛如一尊洞彻万物的佛。
“我没谈恋爱”秦倾嘤声辩解道。
在少女未退青涩的世界里,“恋爱”这个词是宝贵而圣洁的。即便是前面加了“没有”两个字,也羞于直白的说出口。
但女儿渐变细弱的声音在李椒媛二中又是另一种意思。
她骤然加大声音道:“那你说,最近你闷着个脸是为什么?”
“因为……”话到此处,秦倾一时间沉默下来了。
她本可以撒个谎,说是因为考试的缘故。
随便地添加了几句谎话。
说自己担心考试,害怕考砸。
便能免去母亲的猜疑。
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喉咙的干涩,像是空气一瞬间被抽个干净,无法发出半点儿声音。
她无力撒谎。
更不能与母亲堂而皇之的说是张程的缘故。
然后她看到母亲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慢慢上升,直接完全立起。
“你真的谈恋爱了?!!”李椒媛睁大了眼睛凝视着女儿落寞的神情,脸上的震惊像是第一次知道事
情发生时的难以置信。
看见女儿难与自己对视的头颅缓缓底下,李椒媛猛然间咆哮起来:“我明天就去学校找你们班主
任!!那个叫吴方俊的死小子是你们班的吧!”
“吴方俊?”秦倾惊异于母亲说出的这个名字
“你瞒不过我!我看了你的短信!还‘晚安,晚安’的这不害臊!!”
“妈,不是……不是吴方俊”秦倾惊愕之余,泪水颤抖着破茧而出。
她甚至无暇责怪母亲偷看自己的短信,急忙解释道:“不关吴方俊的事。”
“那是谁的事?!”李椒媛俯视着女儿流泪的模样,愈加羞愤。
“不是……”他的名字哽在嘴边,他的模样随眼泪隐隐浮现,女孩紧咬着嘴唇,把那两个字抵在唇
边。
泪如涌泉。
“我明天非去不可!这都快考试了……”
“妈……真不关吴方俊的事”秦倾眼泪婆娑,嘤咽地为吴方俊辩解道。
“那你说!!是谁?!!”李椒媛咆哮道。
秦倾低下头,紧握着手里的毛巾。
回答李椒媛的是,是一份却弱的沉默。
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直在门后观听的秦绵水满面愁云的走过来。他摆着一张焦急的脸,站在女儿身边只顾皱眉忘记说话。
良久,他拍拍女儿的肩膀:“倾倾呐,不要哭了,听……”
“我明天非去不可!!”李椒媛蓦地又吼了一嗓子。
记不清把这句话重复了几遍。
那般想解释又无从解释的感觉也忘记叠加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