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凌晨两点……或者更晚。
被风干的眼泪粘在脸颊和眼眶四周。干巴巴的线条,把秦倾的脸颊紧束在一个空白、空洞的表情上。
两眼睁开,平视着单色的黑暗。
秦倾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忘了她是如何打开门,穿过客厅,上楼梯,回到房间里。
而且还因为这些不加掩饰大动作吵醒了熟睡中的父母。
所幸当母亲打开秦倾房门的时候她已经躺下了。
秦倾躺在床上,背对着房门,看到走廊上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一片光影。一道人应在门口站了一会后,似感觉没有异样后就走了。她合拢门,光线慢慢减少至完全消失。
秦倾没有开灯,就这么一直默默躺在床上,默默的想。
“只是玩笑而已,我早就忘的光光的了。”
他是这么说的。
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好像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两次三番叫自己走。
“早点去睡觉。”
“明天还要上课,早点回去吧。”
“回去吧……”
“他只把我当做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秦倾想到。
就像以前一样,永远跟不上他的脚步。他做出的决定,往往都是正确的,即便有困难,也从不屈服。
也许这次他还是正确的,不想在学校读书,去外面工作,挣钱。
但是他变了。变化的不是容貌,不是个性,而是……也许从来没有过。
是啊!仔细想想,那是忍不住表白的人不也是自己吗?而接过纸鹤的他也是好不在乎的样子。
直到第二天,他才很浪漫的许下那样的承诺。
也许根本没有过,只是他不愿伤害自己罢了。
每天这一颗五角星,那这好的是寄托?还是无声的拒绝呢?
答案昭然若揭。
他说他忘了。
忘了?
忘了?
忘了……
是托词吗?
从没有过又谈何忘记呢?
秦倾突然觉得自己好笨。
连眼泪都在嘲笑自己。
她尽力把身体蜷缩起来。
好像这样便能阻碍眼泪的流淌。
…………
尽管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但张程仍看得很清楚。
因为他感觉得到。
就在两手之间,光洁顺滑的触感从那个装满了五角星的玻璃器皿上传来。
令他的心沉浸在温暖的余韵之中。
秦倾还是和以前一样,平日里温柔如水,生气时或着急的时侯有一点毛躁,有一点冲动。
她没有从没有过。
像以前一样可爱。
但自己却变得面目全非了。
回到学校继续读书,不过是个天真的笑话罢了。张守常死了,谁供他读书?谁给他生活费?
况且张程还欠着王国顺的钱。
而那位名义上的舅舅,估计数着日子等自己还钱吧。到时候哪怕延误一天,都有被上诉的危险。
何况这些都是自己应该承担的。
源于父亲,也还给父亲了。
又怎么能让秦倾替自己受罪,为自己承担呢?
未来的路不管怎样,都咬着牙、低着头走下去就对了。
虽然无论往何处延伸,都不会和她再有交点。
虽然那路遥远得看不到尽头。
张程舒缓一口气,起身走到床边躺下。
准备睡觉,不再去想。
“如果这一切不曾发生,我现在又会怎样?”
一句没头没脑的自问仿佛从天边飞来。
张程自嘲般笑了笑,把这个幼稚的问题抛诸脑后,没有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