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寨?”暴虎寨寨主看着风宇,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多少?”风宇再问。
暴虎寨寨主哆嗦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问题可能有关自己的生死。
他努力地想,努力地想,然后想到自己派了黑灵寨的张龙,却拦截马千里派出求援的镖师。
然后他想起,风宇出现后不久,有一个镖师自风宇来的方向赶了过来。
于是他明白,张龙一定已经死了。
“剩下……剩下十寨!”他急忙回答。
六峰十三寨,黑灵寨寨主已死,血煞、狂蟒二寨寨主亦死。
“真的是十寨,不是九寨?”风宇问。
“不是,不是!”暴虎寨寨主吓哆嗦了。他明白,风宇这是暗示他。
若是十寨,便是算他在内。
若是九寨,便是风宇现在就在杀他。
“六峰十寨,别人我不敢说,今后暴虎寨,必以少侠为尊,不敢违抗!”暴虎寨寨主举手向天发誓。“今后若是有谁敢对天马镖局出手,便是与我为敌,我必与其不共戴天!”
“是个机灵人。”风宇看着他,笑了。
突然间,却是一脚狠狠踢出,正中暴虎寨寨主丹田。
“啊!”惨叫声中,暴虎寨寨主弯着身子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没有性命之忧,但,丹田却废了。
一道道武息,不再存于其内,而是四散开来,飘散于空中。
看着那多少辛苦得来的力量,就这样流走,暴虎寨寨主发出痛苦的惨叫。
“你想剩下十寨还是九寨?”风宇走过来,继续问。
憋屈,太憋屈了!
但再憋屈,也只能忍了——方才自己是真武一段时得忍,现在已然成了废人一个,就更得忍了。
暴虎寨寨主哭了,泪流满面地说:“我想剩下十寨……”
“好。”风宇缓缓点头。“让你的人好好收殓我诸位大哥的尸骨,抬着我受伤的诸位大哥,到你们山寨去。”
“是、是!”暴虎寨寨主连连点头,后着剧痛无比的小腹站了起来,发出命令。
那些山贼哪里敢耽搁?立时动了起来,有的去伐树做担架,有的急忙去给镖师收尸。
马千里等人看着这一切,简直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抱歉,大哥,我来晚了。”风宇走到他面前,语气沉重。
“已经,很好了。”马千里声音哽咽,抓住了风宇的手。“真想不到,我真想不到……不过是一夜畅饮的萍水之交……”
“大哥别说了。”风宇摇了摇头,“朋友不在相处多久,而在是否知心。”
“好,好!”马千里点头,两行热泪已然滚滚而下。
许安等六个汉子,也哭了。
这里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有失去了兄弟的悲伤。
“你要带我们去绝龙山,打算做什么?”马千里问。
“绝龙山?”风宇一怔。
“就是暴虎寨所在的山峰。”许安急忙解释。
“我是觉得,任这群贼人在这里称王称霸,欺压善良,实是有违天道。”风宇说。
“你的意思是……”马千里隐约懂了风宇的心思,不由吓了一跳。
“不错。”风宇笑了,“我是想为附近百姓、行商旅人,除去这六峰十三寨的大害。”
“这倒真是一件大功德!”许安听了不由有些激动。
“没错!风宇兄弟,你若办成了这件事,这一方百姓,不把你当活菩萨供起来才怪!”
“这种事我也想了多年,只可惜没风宇兄弟这本事,也只能空想。风宇兄弟,你若能办成,绝对是大好事一件啊!”
那五个镖师七嘴八舌说个不停,都是一脸的兴奋。
“确实是大功德。”马千里却皱起了眉,“不过此事不好办啊。兄弟,你虽厉害,但那九个寨主也不好惹。若是九人联手……”
“我倒不怕。”风宇一笑。
“九人联手,你或许不怕,但他们的手下加起来,怕有近万之众。”马千里说,“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我倒并没想将他们一锅端了。”风宇摇头,“那太不现实。而且就算有我能力杀光九大寨主,他们的部下到时树倒猢狲散,分裂成不知多少小势力,群龙无首,却更难制住他们了。而且到时他们分散为匪,却将害更多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马千里不解。
“擒贼先擒王。”风宇笑,“只要制住了那九寨的寨主,令他们不敢再为恶,转而再约束部下,这匪患便可解。”
“风宇兄弟,你这招妙啊!”许安瞪大眼睛感叹,“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慎密!厉害!”
“好!”马千里也是一阵激动,“老实说吧,我早看这群家伙不顺眼了,只是却没有能力制服这十三寨地头蛇。而且……说来惭愧,行镖一途,却不得不与这些人打交道,为了生计着想,却能买通便最好买通,过去他们与我方便,我也不好对他们不敬。如今已经扯破脸皮,风宇兄弟你起个头,老哥自然跟着!”
“我们都跟着!”许安六人亦点头。
几人说话,都是小声小气,那些山贼见他们谈话,也不敢过来,因此倒无人听到。
不久,一众人被山贼们抬着,来到了绝龙山暴虎寨中。
守寨的山贼,本以为是寨主得胜而归,立时打开山门迎接,等知道是大败,而且众人皆受制于人后,再想逃却也晚了,只好垂头丧气向风宇等人下拜,乖乖听话。
在马千里示意下,死难的镖师遗体,尽被火化,骨灰入坛贴上名字收好,只等将来带回镖局,交给各人家属。
风宇却主持了一阵盛大葬礼,以暴虎寨寨主为首的山贼们,跪了一地,个个披麻带孝,为诸镖师送葬发丧守灵。
休息了两日后,风宇派出几位镖师,各带着一批山贼,来到黑灵、血煞和狂蟒三寨,一把火将山寨烧了个干净,又将寨中财物运了回来。
依风宇的意思,这些财物全交给了马千里,将来要分给死难者的家属,是为抚恤。
随即,风宇便要暴虎寨寨主,向其余九寨发出“英雄帖”,将那九寨寨主全数请来。
暴虎寨寨主明知这是陷阱,又哪里敢不依,只好老实照办。
这十三寨中,除了黑灵寨是新崛起的山寨,寨主张龙不过是十段武者外,其余皆是老寨,寨主个个是真武境的强者。他们自高自大,抱团一处,谁也不怕,别说不知有人占了暴虎寨,就算知道,接到请帖,也只会气势汹汹地杀来。
所以,两日后定好的时辰,暴虎寨中是人头涌动,除了火雷寨未到外,另外八大寨的寨主,各自带着精英部众,全数到来。
这一下,暴虎寨中却是聚集了将近两千山贼,而且个个是贼中精英,了不得的武者。
众人到来,却不见暴虎寨的人热情招待,一个个都是十分纳闷。
“这算怎么回事?”一个寨主皱起眉头,对另一个说:“这小子把咱们请来,却不出来迎接,什么道理?”
“不会是练成了什么神功,想一家独大,给咱们来下马威吧?”对方半开玩笑地说。
“他小子敢!”一旁另一个寨主冷哼一声。
“奇怪,人数不对呀?”有寨主皱眉四望。
“血煞寨和狂蟒寨的人怎么没来?”
“还有黑灵寨的也没来。是因为不够格,所以没请吗?”
“把咱们都请过来,到底是什么好事?”
“天知道!”
这时,暴虎寨的山贼们迎了出来,恭敬将众人引向山寨大厅。
暴虎寨众人虽然神色有异,但一众寨主早习惯部下对自己诚惶诚恐,所以也没多想。
八寨主各自带着四五位随从进了大厅,却仍不见暴虎寨寨主,带着疑惑纷纷落座。
此时,有人自后堂而来。
八人望过去,立时见到面色灰暗,好像生了一场大病般的暴虎寨寨主。
只见他躬着身子,陪着笑脸,陪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旁,恭敬地将少年送到了上首主座之上,自己却弯腰在旁边站定。
八寨主不由面露惊讶之色,纷纷低声议论。
“那少年是谁?怎么这么大架子?”
“暴虎寨当家的这脸色不对呀,怎么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了?”
“这毛头小子也没什么啊,不过是八段武者,怎么暴虎寨当家的对他这么殷勤?”
“哪里是殷勤,明明是在装孙子嘛!”
那少年,自然便是风宇了。
此时,门外却来了七人,一入大厅,便将厅门关闭,还上了门栓。
八大寨主立时皱眉,一起望了过去,等看清来人,不由一怔。
“这不是天马镖局的总镖头马千里吗?”
“他怎么在这里?”
“暴虐、血煞和狂蟒和黑灵这四家,不是合伙要杀他吗?他怎么却安然无恙?”
“山寨的事,怎么却把马千里找来了?”
“他关门要干什么?”
议论之声,不由立时响起。
马千里也不理他们,只是带着许安等人,在门前负手而立。一副门神的架势。
“诸位。”此时,暴虎寨的寨主有气无力地开口。“今日将大家请到这里来,是为商议一件大事。”
“什么事?”一位寨主问。
“是……是这样的……”暴虎寨寨主看了风宇一眼后,努力大声说:“做贼劫掠这种事,终不是长久营生,而且有伤天理,死了都得下十八层地狱。所以,我觉得大家应该转做正行……”
话没说完,八寨主便大笑起来。
“我说黄当家的,你是在讲笑话吗?”
“扯什么淡!当了一辈子贼,突然要转正行?转个屁的正行!”
“你是睡糊涂了,还是犯了疯病?”
“你小子到底搞的什么鬼?”
一时,笑声,吼声,质疑声四起。
“肃静!”马千里面色一沉,一声暴喝。
八寨主收声不语,凶狠的目光却一起射向了他。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马千里,你想死不成?”
“当你自己是谁,敢冲老子吼?信不信老子砍了你煮着吃!?”
“各位,各位!”暴虎寨寨主大叫几声,众人才又转过头来。
有人气哼哼地拍着桌子叫:“姓黄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找个这镖师过来恶心我们,说这些扯淡的话,是不是疯了?”
“当然不是。”风宇这时缓缓开口。
“他说的话,其实都是我的意思。”他说。
“我是一片好心,为你们着想。”他说。
“打家劫舍,劫杀过往客商,这些都是伤天害理之事。按理说,做下这种事的你们,都是罪无可恕。”他说。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想多做杀戮。所以……打算指你们一条明路。依你们的实力,部下的数量,把山寨转成山门,也无不可吧?”他说。
“建立山门,开宗立派收徒传道,种田经商,干点正经事,不也挺好?”他说。
“呸!”
立时有几人怒目而视。
“你个小免崽子,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