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阳城飞掠而去,五仙立于原地,手足无措。
“我等如何?”一仙问那四仙。
四仙面带惊恐之色,犹豫不决,那发问者再问:“不若我们先回门内?”
“正是正是!”有三仙急忙点头。
“可是……”一仙犹豫,“我等若抛下两位大人独自回去,怕是……”
四仙沉默。
如此逃走,只怕不论风宇是死是活,到头自己都难逃门内惩罚。
“不必多虑了。”突然有人一笑,五仙同时转头,一时满面惊恐。
却正是那恐怖至极的杀人者风宇,正笑呵呵地缓步而来,冲着他们摆手:“我便替你们做了决定,不用那么辛苦地想。”
“风宇,你敢!?”一仙强自镇定,戟指大喝。
“我大婚的日子,你们无端跑到我峰上来打打杀杀坏我好事也就罢了,最不能忍的,是你们竟然伤我妻子!”风宇目光寒如刀,“如此大仇,岂能容你!你说我敢不敢!”
一掠向前,仙风动间,同时将五仙缠住,五仙挣扎大叫:“大人救命!”
“谁也救不了你们!”风宇大喝一声,一拳击在一仙胸口,那仙人吐血而亡,身体轰然砸入地下,深不可见,只余一洞。
再一脚,踢在一仙头上,那仙人头颅在颈上旋转不知多少圈才停下,颈上皮肉缠卷,几乎全数断裂。
那三仙心胆俱裂,纷纷跪地磕头:“风宇仙师饶命!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且在山上并没有对您或您的妻子出手……”
“狗屁!”风宇旋身出掌,道道仙风化而为刀,断了三仙生机。
三具尸体,轰然倒地。
“再来……”风宇嘿嘿一笑,一掠而远。
刹那间,有人追着风宇气息而来,转眼落地,正是莫阳城。
低头只见一地仙人尸,莫阳城双眼发红,也情不自禁狂吼一声:“风宇小儿,出来一战!”
风宇不闻。
此时,他已然追着自己那一杆仙魔灭四方大枪的气息,远至千里之外。
千里之外,余上国追着那一杆大枪飞掠向前,隐约感应到远处有一点气息,与这大枪一般无二,自认为必是风宇,冷笑声中不理大枪,一步飞掠直至那气息前方,张手化爪抓下。
同时,血神偶自光之门户中一跃而起,与他合力攻向那气息起处。
轰然一响之中,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化而为莲,再凋零四散。
余上国一时怔住。
那气息是风宇的气息,却并不是风宇,而是他以自身仙血化成了一杆长枪,刺入山崖之中,巧妙隐藏。他只以为那便是风宇无误,出手无情,将那一片山崖击得粉碎,但除了破碎血枪为血莲外,一无收获。
“风宇,竖子!”余上国气愤大吼,环视四周。“有胆便出来与我一战!”
“我来也!”
一声厉喝,如九天霹雳,刹那间,一人凌空而至,一抬手,空中那杆仙魔灭四方大枪便飞入他掌中,被他紧紧握住,一道光之门户开启,青岩神偶自其中一跃而出,冲向血神偶。
仙人飞掠而来,身后带着一重山川之影。
一山凝立,一川激流,山水合而为一,如一幅仙境图画。
余上国瞬间瞪大了眼睛。
大成境,又被称为大成初境,只因为在此境中还有细分,大致可分为三重境界——其一便是初境,其二大地三境,其三苍天三境。
大地三境者,乃云水境,山岳境,雷鸣境。三重境界,仙力各有不同,至云水境者,可借仙水名水之力为己用,凝聚仙气化而为仙山大川,镇压强敌。
他余上国虽是大成初境,但却已经领悟了借仙山名水之力压敌的本领,距离大地三境中的云水境已然不远。
先前风宇观他法术,便领悟力量借了天地之力,他并不以为意。那种天地虚形再强,终也只是虚的,狐假虎威,不能长久,不过是风宇一时所悟,用于一时。
但此时,他却惊讶万分。
只因此时风宇使出的力量,分明与他一般无二!
只有领悟到了借力之妙,领悟到了与天地共鸣的法力,才能借来仙山名水的力量为己所用,但这里又有分别——能借一山之力者为一重境界,能借两山之力者为一重境界,能借三山以上力者,便可达云水境。
那才是真正入了大地之境。
此时风宇使出的手段,与他一般无二,但除去一山外,却又多了一水。
山水无异,皆是亚仙境中天地造物之力。虽然风宇所借之力凝聚的一山一水,还只是如画般的存在,未能如他一般,凝聚一山为实体,但虚实之间,分别其实并不大,尤其是风宇可借“两山”之力,实力之上,却已经与他比肩。
他怎能不惊?
可就在这时,那一山一水,却更为凝练,转眼之间,竟然由巨而微,变成了微小的一山一水,却不再只是画面。
“这……这怎么可能?”余上国瞪大了眼睛。
仙魔灭四方大枪横空,散发威压万道。
风宇举枪而来,一枪呼啸如万军。
余上国惊恐后退,哪里敢接这一枪?他只是挥舞双爪,在空中绞出万道锐气,但这些锐气一遇枪锋,便尽数化为乌有。
血神偶咆哮而动,冲到余上国身前,不顾一切,要将那可怕的一枪拦下。
青岩神偶身形动,一掠到风宇身边。
仙魔灭四方大枪突然增长,枪杆再长出两丈长。
青岩神偶双手握住大枪,与主人同时发力,一枪刺来!
“杀!”余上国双眼通红,抬手向天,召唤仙力演化一重仙山于手中,推入血神偶体内。一时,主人与神偶连而为一体,神偶双眼放射红光,双爪猛地带动无数锐气,迎向长枪尖锋。
轰然巨响传遍四方。
仙气缭乱四溢,一道波动破空而出,远方有山崖倾塌。
血神偶双爪上的锐气一点点消散,它的双爪亦随之消散,化成了一点点红尘,飞散于风中,随着波动传向远处。
那高大的神偶,身子于动荡之中粉碎,化为无数红尘。
余上国双手仍保持着前推的姿势,只是那一对手掌已见白骨,血肉模糊。不仅是手掌,那一对手臂亦是鲜血淋漓,他瞪着双眼,面色狰狞,但眼睛却渐渐黯淡,再不见丝毫光彩。
这位堂堂大成境界的仙人,掌握了一山之力的强者,被风宇一击而杀!
风宇收枪,身子微微摇晃,一口鲜血溢出嘴角。
青岩神偶松开大枪,轻轻抬手,让主人倚着自己粗大的手臂站定。
“没事。”风宇淡淡一笑,挥了挥手,青岩神偶站直了身子,收回手臂。
“只剩下一人了。”风宇抬头,望向远方。
“就是他伤了我媳妇,我不能让他死得太简单,所以,才放在最后。”他笑着说。
一气飞掠至,仙人身形现。
莫阳城静静立在风宇对面远处,望着风宇和青岩神偶,神色复杂。
“没想到我枯荣仙门两位大成境界强者,再加十数小成仙人,竟然全数死于一人之手。”他低声说,“此事传出去,你必能名扬天下。”
“名扬不扬天下,我无所谓。”风宇说道。
他瞪着对方,眼中有火。
“但有人打伤我妻子,我有所谓!”他咬牙切齿说道。“我二师父,也就是我未来的老丈人吩咐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莫阳城神情依然复杂,许久之后摇头一叹。
“我师父原本派我去做另一件事,因此给了我一件法器,用以完成大事。”他说,“但想不到,此时却要用在你身上。不过能以它杀死你这样一位不世强者,师父当不会怪我,反会奖赏我吧。”
他微微一笑,抬手间,十余道光之门户交相闪耀。
“风宇,别以为你有惊天之才,便可傲视天下。天下太大了,太大了。”他摇头说道,“你在这天之下,不过是一只强壮些的蝼蚁而已,真以为自己翻得了天?”
“我从未想过翻什么天。”风宇答,“却有些人总以天自居来压我,我却不得不破一破这些伪装的‘天’。莫阳城,我不管你背后有着怎样庞大的仙门,我只知道,你来打我,我便打回去;你来杀我,我便杀回去。”
“只是这条路,你已经走不回去了。”莫阳城缓缓摇头,一招手。
十余道门户之中,一起射出了光芒,光化人形,个个化身为百丈神偶,十几尊这样的神偶站在一起,将风宇围住。
“破!”风宇大喝一声,青岩神偶飞掠向前,一拳击向其中之一。
但却于眨眼之间,被那一片光吞噬。
一时间,风宇只觉睁眼如盲,看不清眼前世界,只被一片光海包围。
光海无边,却隐约有岸,他怔怔望向那里,似乎看到一道身影。
那身影向他招手,他便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海是什么?”那身影笑问。
“是什么?”风宇不解而问。
身影答:“大地之上的水。”
风宇点头。
“大地是什么?”身影问。
“盛水之物?”风宇答。
那身影笑,飘然远去。
风宇茫然若失,站在一片无边光明之中,不知应该向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