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不一会儿互换了姓名,称姐道妹。
“渺儿妹妹,真的想入我们南乡仙门?”
“嗯。游儿姐姐,你们收徒有啥要求?”
“也不是很多,总之是有资质……”
“那我……”
一个打量着对方,微微皱眉,一个自知自家事,微微垂首。
“也不是没有办法。”水游儿说。
“什么办法?”于渺儿眼睛立时放光,拉着水游儿的袖子一脸的期待。
“就是送礼呗。”水游儿说。
“啊?”于渺儿作惊讶状。
“迎面不打笑脸人,仙凡同理。”风宇笑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礼到了,什么样的师父都愿意来教你。”
“就你会说!”水游儿瞪了他一眼。
“那……要送什么?”于渺儿有些担心。“我们来时,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
“这两样东西如何?”风宇一笑,自荒芜神墟之中取出两枚晶莹气运凝华。
看着风宇掌心两枚晶莹之物,水游儿有些吃惊:“气运凝华?如此纯净凝练,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便说够不够吧。”风宇说。
“够,当然够了!”水游儿用力点头,“这样的气运凝华,只怕非万里仙山不能凝出。你竟然一次得到两颗,真是走狗运。”
“我当初一气救下五个大姑娘,那才叫走狗运呢。”风宇戏谑。
水游儿狠狠瞪了他一眼。
风宇抬头,望向窗外。
天机动,仙气变,气息流淌如洪水瀑布,自山上来,一泄而下,轰然作响。
但凡人之耳听不见,凡人之心感不到,凡人之眼,更无法看见。
风宇缓缓起身,缓步走到门前推门而出,来到大宅前负手站定,微笑而视。
水游儿追了出来:“你干什么去?”
只见山上一道风来,转眼间,便有一人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刚从屋中追出来的于渺儿急忙停步于风宇身后,不敢再向前去。
她虽是凡人,但爷爷是亚仙,常在身边,便能分辨出几分亚仙的不同。来人身形一时飘渺,一时凝练,气息不同,与风宇和爷爷极是相似,自然也是一位亚仙。
“师父!”水游儿急忙迎了上去,一下抱住那人胳膊,一脸欣喜:“您出关啦?”
那人淡淡一笑,缓缓点头。
那是一位女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但实际年龄自然不止于此。她凤眼流光,纯洁无比,面白如玉,肤色透出晶莹,一身长裙,飘带于袖间无风而舞。
女仙人冲着水游儿微微一笑,才望向风宇,微微一礼:“小仙林一弦,敢问仙友来自何方?”
“师父?”水游儿呆住,“你……你称他为仙友?”
林一弦一笑:“眼拙小儿,看不出眼前是一位亚仙真人?”
水游儿回头望着风宇,一脸愕然:“你……你成了亚仙?”
“不久前之事。”风宇微微一笑。
“你们相识?”林一弦略有些惊讶。
仙凡殊途,在亚仙界中自然是一句空话。此境之中仙人凡夫共居一片天地下,自然是同世为人。但虽然同在一境之中,仙终是仙,凡终是凡,平时哪里能有交集之处?
“嗯。”水游儿轻轻点头,“师父,他便是我对您说过的那个风宇。”
林一弦不免惊讶。
她修仙求道最重丹法,此次闭关练丹已有年余,期间不知这小徒弟竟然私自外出,还身陷魔手。前些日子里,丹法有成,将要出关之际唤众徒前来做准备,却独少了这个最钟爱的小弟子,才知其外出不归,一时心中焦急。
不想隔日水游儿便回到山中,在关外向她禀报,她才知水游儿竟经历如此大难。不过好在有贵人襄助,总算是逃了回来。
在水游儿口中,那风宇境界不高,也不过就是一介凡夫,正因此,其只身入魔城,救得五人归,才更显得难能可贵,充满艰险。林一弦当时心中佩服,隐有收其为徒的意思,但听水游儿说其已有师承,也只能作罢。
不想如今出关,感应到山下仙气流动,似有不凡之辈前来,匆匆迎来,见到的竟然便是这风宇。
怎样的人才,能在短短时间内,由神武而入亚仙,成就如此不凡之仙身?
林一弦满心好奇,却不免生出好胜之心,面色一沉:“你就是风宇?”
“正是。”风宇淡淡一笑。
“听说没少欺负我这小徒。”林一弦说。
“年轻人,玩笑而已。”风宇答。
“一句玩笑便算了?”林一弦冷冷问道。
“师父……”水游儿刚要说话,林一弦已经使了个眼色,水游儿一怔,知道师父自有深意,也不敢再说什么,老实地退到了一边。
于渺儿却急了,绕到风宇身前叫道:“这位仙长,您总得讲点理吧?风宇他辛辛苦苦救了你的徒弟回来,你不说感谢,怎么却要兴师问罪?”
“与你无关,闪到一边。”风宇微微一笑,轻轻一送,于渺儿莫名其妙就到了那大宅屋顶,一屁股坐在檐上,气得大叫:“风宇,你干啥?”
“打架。”风宇答。
话音方落,人已经动了起来,直如一道幻影般捉摸不定。
林一弦有心试探风宇的实力,但此时见风宇有所动作,却不由心中愕然。她只以为对方升而为仙时日不多,存的是考校之心,哪成想对方一动手,便如天机难测,捉摸不定,额上不由隐隐见了一丝汗珠。
一时仙气流动,气机如潮,散于这一方天地之间,凡人尚无所觉,但仙人不由动容。林一弦缓缓抬手,以仙气抵抗,凝立不退半步。
刹那间,那只玉手缓缓而动,引动气机变化如同水流盘旋,一气升腾,数气下落,升落之间,天地有大气象生,一时浩荡天风四起,吹得仙气凌乱。
玉掌晶莹生辉,如天上星辰落于其上,化而为甲。林一弦目光如水,波动横生,乱人心智。随即,仙风如刀,切割虚空而来,林一弦一步向前,其势如刀,似能破尽世间万物。
一步为刀,天地气机为之动摇,重重仙风立时若千军万马,杂而不乱,整齐划一,排列成军伍阵仗,尖锋所指处,是风宇周身要害。一时间,万刀凛冽风起。
风宇淡淡一笑:“乱我仙气,破我气机,未曾动手,便要先占据天机。仙友好仙术,不愧是南乡仙门,果然人才倍出。”
水游儿心中大为担忧。
这风宇人虽讨厌,但讨厌得巧,讨厌得妙。自己每每念及,先是骂,后是念,再后来是觉得天地生男儿,便应如这风宇一般,行大事不拘小节,为大义不顾小利,心里总是敬佩得多一些。只是一见面,便不免又回到当初,想着法子和风宇要斗上几嘴这才舒服,可不是真心讨厌他。
此时师父出手,也不知到底是要考验风宇,还是真要为自己报仇,不免心中不安。若是师父真用出全力,再伤了风宇,那可如何是好?
万万不能啊!
“我有一刀,可斩天。”林一弦语声轻缓,但所言,却似是天地至理,观战者近如水游儿、于渺儿,远如那几位迎风宇等人来此宅休息的南乡弟子,都情不自禁地点头,只觉这便是大道之音,一言可定乾坤。
这一刀,在他们眼中,便真的可以斩天。
“天地浩大育万物,万物无礼,指天骂地,不好。”风宇摇头。
“破什么天,踏什么地,天地生我养我,我以大道报之,天地,便如父母,慈爱于我,才分力任我使用。如此,我才能无敌于天地间。”他微笑说着,抬手间,仙气魔力一起流动,仙魔灭四方大枪在手,一时,气势无两。
林一弦目光变化,隐约透出惊骇。
仙道魔道,一掌而化,轻易便能合而为一?
听闻,这一方天地之中,也只有那名为君天的家伙懂得此道,这年轻人难道与他有什么关系不成?
“君天之技?”林一弦皱眉问道。
“君天之技?”风宇大笑,“仙友未免小看本仙。君天算什么东西!”
“口出狂言。”林一弦摇头,“年轻人,轻狂不是潇洒,而是无知。”
“有知无知,且看手下功夫。”风宇答。
仙魔灭四方大枪横空而出,并未刺向对手,但仙魔二气流动不休,一时间天地气机狂卷而动,如同风暴将起,乱世将生。观战者无不骇然,隐约觉得大劫将至,面色尽变。
你有一刀,可斩天。
我有一枪,枪负苍天。
枪锋一点,万朵仙魔花开,一道道仙气如刀,却顷刻间刀碎无踪,如阳春里冰雪消融。
林一弦再惊。
眼前仙人哪里像是飞升不久者,其技之凝练,力之强横,简直仿佛是浸淫此道不知几十年的老牌亚仙,无限接近于大成境界的仙中强者。她不由想起了那恶名震动四方的君天。此人她虽未见,但在她眼中看来,靠魔道辅仙道而有成者,却是走了偏门,再强不也过如此。
今日一见仙魔二力混合之威,才知自己是井蛙之见,浅了,太浅了。
“你与君天,到底有何关系?”她忍不住问。
“手下败将。”风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