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怪叫连声,狂怒中全身黑气浮现,分身十魔,一起向着风宇攻了过去。
风宇微笑而立,抬手一拳正中一魔胸膛,那魔胸前黑气翻腾飞了出去,其余魔影立时消失不见。
“障眼法也敢来骗我?”风宇摇头冷笑。
小爷的神魂感应力岂是儿戏!
城前百多天魔目瞪口呆。
为首者乃是他们的头领,其实力强悍至极,哪想到方一击手便被这人魔连连击伤,这人魔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如何厉害?
天魔强止住飞势,狂叫中再次攻来,道道残影掠起,拖于身后虚空之中。这一击,他挥拳化爪,爪如枪锋,身如枪杆,破空而来气势惊人。
风宇面色一沉,正要出拳,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妙感觉,只听魔神轻笑:“那仙册留之不用,有何益?”
刹那间福至心灵,有一拳印入脑海之中,他目光一闪间,仿佛化身为支天巨树,只手便能笼罩里许方圆之地,微笑间一拳轰然击出,如同巨树倾倒,砸在那枪锋之上,枪锋折断,天魔惨叫声中旋转着飞了出去,摔在远处地上,连弹了数下才停住,全身黑气升腾而起,再不动弹。
诸天魔惊叫逃避,个个面色大变。
一拳之后,风宇深吸一口气,天地气机动荡,仿佛尽被他吸入腹中。他深吸缓吐,丹田之内的武息受那一拳之力的感召,盘旋而动,渐成漩涡,当那漩涡平息之时,武息已经再变化,风宇境界,一跃而过神武八段。
一拳,便是一段。
这一拳殊不简单,乃是绝魂谷仙魔一生仙武力量之大成,一拳看似只是一拳,实则生出种种变化,仿佛树生于天地间,初时破土而出只是一节树干,但经年之后便有枝桠纵横交错,无人能看透其树冠内种种变化。
魔神一语,仙册一拳便印入风宇脑中,如同修习经年一般,这等神力相助之下,升上一段倒也不足为奇。
有黑气飞掠而来,城中有上千天魔冲了出来,将风宇重重包围。一个高大天魔掠空而至,落在受伤天魔身边,低头看了一眼。
“兄长,救我……”那天魔伸出手,于重重黑气之中挣扎。
高大天魔目光冰冷。
既然被叫作兄长,必是一家人,总会为弟弟报仇。风宇凝目而视,暗暗做好准备。
不想那天魔突然张口,将地上天魔周身黑气尽数吸入口中。地上天魔惨叫挣扎,但不片刻间,便完全化成黑气被对方吸入体内。高大天魔闭上双眼,似乎在体会黑气的滋味,半晌后睁开眼睛,眼神更近于血色,气息隐有变化。
风宇只觉恶心。
“无用的东西,倒正好为我大补。”高大天魔冷冷一笑,望向风宇。
“人魔能练至你这般身手,殊不简单。”他说,“先前是舍弟失礼,请阁下勿怪。”
“没什么。”风宇摆了摆手。“我只是来送个消息——洛紫盗取仙册失败,已经死了。”
“可惜。”高大天魔皱眉摇头,“又少了一份大补之物。”
“敢问洛紫和你是什么关系?”风宇问。
“舍弟。”高大天魔一笑。
风宇愕然。
魔果然是魔,亲生兄弟,竟然不是相亲相爱,却是视之为大补之物。那么方才那天魔听闻洛紫身死扣仰天狂吼,又代表了什么?
自不应是因亲兄弟逝去而痛苦,怕也只是因为少了一份大补吃食而懊恼不已吧?
“你只是人魔,怕是不懂我们天魔之道。”高大天魔似是看出风宇的震惊,却也不以为意。“天魔一生以求强为正道,越是血亲之间竞争便越激烈。洛紫是异数,心智不全,无力吞噬他人,因此才涉险绝魂谷,以求盗得仙册成为强者。我魔道争胜,先由血亲开始,谓之不平一族,何以平天下。你以为如何?”
风宇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尴尬一笑。
“同血同缘者,便是同体。”洛玄说道,“互相吞噬并非残忍,而是正道,谓之血脉归一,是我天魔独有的强大之法。不要以为我们天魔没有情感,将血亲融于己体,这便是最大的爱。”
风宇听得身上发寒。
魔便是魔,绝不可以正常生灵心性视之。他们本就没有人性,是只知残杀的邪物。
全都该死。
“我名洛玄,被我吞食者名为洛藏,我早有意食其血肉以作大补,但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倒多谢阁下成全。”高大天魔说着一礼。
风宇压着厌恶之心一拱手:“不必客气。消息已经带到,在下告辞。”
“且慢。”洛玄挽留,“既然来了,便请留下。天魔终不能让他人以为不懂待客之礼。城中有几位仙门弟子,也许合阁下口味,算是我们的谢礼吧。”
风宇心中一动。
他不管这里是否有大机缘,眼见天魔行事邪异,便无与他们纠缠之心,便是有大机缘也不想虚与委蛇获得。但此地若有仙门弟子,既然被自己遇上,就必要一救,不能眼看着他们受这些天魔所害。
“那可多谢了。”风宇呵呵一笑。
洛玄点头:“请随我来。”
他在前引路,风宇在后相随,一众天魔跟在后方,恭恭敬敬。
入城之后,风宇四下打量,只见此地建筑风格与仙人居所大相径庭,处处透出诡异。街上楼上,不时有天魔探头出来观望,望着风宇一脸好奇。
行至一座小城之前,洛玄恭敬施礼:“母亲大人,有人魔前来送信,报了洛紫的死讯。”
“可惜。”城中传来一个巨大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风宇闻之心神震荡,几乎迷失。
荒芜神墟之中,魔神轻声一笑,那声音再入风宇耳中,便只是寻常声音,丝毫不能令他心海起任何波澜,亦无法让他迷失自我。
心中却是一震:看这架势,此魔乃是此城之主,而她又是洛玄的母亲……原来洛紫身份如此尊贵,怪不得临终之时会留下那样的遗言。
“他是怎么死的?”那声音再起,风宇知是在问自己,便如实相告。从两人相遇,到他助洛紫躲过守林魔障,再到与树人交战之时,洛紫夺宝心切,最终被一掌拍杀,最后谎称自己抢了他尸身,凭着感应之力避开树人攻击逃了出来。
“洛紫这孩子命中注定不能与亲人相融一体,便随缘吧。”小城中母魔叹息,沉默半晌后说:“你辛苦送来消息,使我知幼子存亡,实应感谢。洛玄。”
“母亲大人。”洛玄恭敬一礼。
“城中掳来的仙门弟子,还剩下多少?”声音问。
“回母亲大人,男子已然食尽,女子还剩下五人。”洛玄回道。
“人族男女对我族来说并无分别,只是力强力弱,阴阳二气多寡的区别,但对你人魔却有不同意义。”那声音邪异一笑,“这些女子都是仙门中人,依人族眼光而言,个个姿色不俗,你便自己去挑几人留着享用吧。”
“多谢!”风宇面露喜色,随即嘿嘿一笑:“都给我成不成?”
声音一怔,随即一阵大笑:“原来也是个风流种子!可惜你我并不同族,否则倒能聊到一块儿去。好吧,便都给你。”
风宇再笨也能猜到这母魔的意思,不由遍体生寒,打了个寒战。
乖乖我的天,多亏你对人族没感觉,不然小爷若是失身于你,可真是栽了大跟头了!
“多谢城主大人!”风宇急忙假模假样地拜谢。心里说:今日小爷拜你几拜,来日神功大成位列仙班之后,定回来让你拜还小爷,也不算吃亏。
“你入魔有多久?”那声音问。
“回城主大人,并不太久。”风宇如实答,“是在遇到洛紫兄弟之前。”
“如何会入魔?”那声音再问。
“回城主大人,在下本是凡间人,随着师父飞升成仙来到眉峰山,不想因家师本领低微,受到眉峰山三仙弟子欺压,在下更是被他们所害,差点身死。在绝魂谷上,感应到谷底魔气,因而入魔,被他们打落深渊,这才遇到洛此兄弟。”风宇半真半假地回道。
“仙道中人,自称正道,其实却是最为无耻。”那声音冷笑,“不如我魔,杀便是要杀,吃便是要吃,从不虚伪,也不靠什么阴谋害人。入魔也好,魔道不弱于仙道,他们不过是凡间飞升而来,我等天魔却生与斯长于斯,真论其实力,更胜过他们。你初登魔道,不能明白我天魔大道真义,也没有什么。只是当知——天魔血亲互食,是为强大,是为融合,是大爱,但你与我等并非一族,因此便是你求我等吞食,我们也不会动你。”
“这在下就放心了。”风宇假装松了一口气,呵呵地笑。
“既然放心,不如便留在此地。”声音说,“你初入魔道,并无根基,亦无归宿,这里便是你的家。安心住下吧。”
“多谢城主大人!”风宇假装高兴,再拜了几拜。
小城内再无声息,洛玄冲风宇一笑:“阁下如何称呼?”
“鬼少是也。”风宇嘿嘿一笑。
“名字便带魔气。命中便该归我魔道。”洛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