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龙之威,无强匹敌,转眼之间飞掠向前,直撞向纪风。
纪见狂吼,周身火焰涌起,将他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杆大枪。
焰之大他。
“云儿,看仔细了。”辛雨斋低声说,“这便是父亲绝学之一‘烽焰枪’,若利用焰神法体用出,威力更强。你继承了父亲焰神法体,将来若能用出,更胜纪风。”
“嗯。”辛云儿缓缓点头,目光盯住纪风。
父亲的绝学如此强悍,自然令她生出骄傲自豪之情,但同时,又不免为风宇担忧。
一枪一龙,当空相撞,一时间,热浪四散开来,大半个辛家都被点燃,火焰升腾而起,向着四方而去。
绍氏面色变得极是难看,全力放出武息,阻挡四散的火势。但那火势强悍,她却不得不消耗大量力量,才平灭大火,使辛家无失。
激烈的对接之中,纪风全身都燃烧了起来,但那大枪之势却始终无法令光龙后退半分。他狂吼作声,但却挡不住那可怕的光之力寸寸渗透,最终,他全身火焰熄灭,光龙一撞之下,他那已经焦黑的身体四分五裂。
最后一抹意念,令他艰难地用眼再望向风宇。
那年轻人静静而立,明显在压着内伤。
一时恍惚,他似乎在年轻人身后看到了一个影子。
那影子伟岸如山,从不曾向任何人、任何势力低头,虽然一生也做错了许多事,但错便错了,后果我自承担,何须向任何人低头认错?
是了,那便是倔强的大将军,他一生的偶像。
也许是我错了?
大将军一生不屈,便是错了也绝不低头,而我支持着大夫人所做的一切呢?
为生,而向段家低头,这是否违背了大将军一生为人的原则?
他无法想通。因为在这刹那间,光龙之力将他最后一抹意念也抹去。
天地间,再无他纪风。
辛家所有人面色大变,颤抖不止。
纪风是辛家最强者,是辛家如今惟一支柱,他竟然也轰然倒下,还有何人能与这风宇相抗衡?
光龙当空游走,那一身幽光不曾退下。风宇傲视众人,冷冷问道:“还有谁不服,想要拦我?”
“你们走吧。”绍氏咬了咬牙,最先闪向一边。
“我娘呢?”辛雨斋大步向前,沉声问道。
“将她带来!”绍氏下令。
不久之后,一位不到四十的妇人被带来。那妇人貌美体纤,虽将近中年,却是姿色不俗,只是穿着朴素,全不似辛家贵妇,而且因为保养得不好,皮肤略有些粗糙。到了近前,看到辛雨斋,她立时泪如雨下,却不敢作声。
“娘!”辛雨斋叫了一声,疾奔过去,跪在母亲面前,眼泪滑落,说道:“孩儿不孝!”
“斋儿……”妇人弯下身子,抱住儿子。
她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儿子被大夫人制住,只怕转眼要遭不测,于是转向绍氏,就要跪倒求请。
“不敢!”绍氏惊得魂不附体,急忙以武息阻住。
妇人一怔,呆在那里不明所以。
“娘,今日孩儿来接您离开此地。”辛雨斋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妇人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斋儿,你生是辛家人,死是辛家鬼,怎么敢脱离辛家?”
“儿不是脱离辛家,而是远离这些败类。”辛雨斋目视绍氏等人,目光冰冷。
绍氏微怒,但却不敢作声。
此时无外援,她力量用去七七八八,而风宇之力人所共见,实不敢再招惹这魔头。只求先哄走了他们,再去段家求救,到时定要这几人血债血偿,知道后悔的滋味。
“你……”妇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风宇一笑:“婶子好,在下风宇,是小云儿未婚的夫婿。这次专程来接我没过门的媳妇回去,正好大哥也不愿在这个污七八糟的家里呆了,便带您一起走。您意下如何?”
风宇立在当地,头顶一条光龙游走不息,真有几分神仙风采。妇人看得呆住,只觉眼前这一切,似乎都因这年轻人而起。
“这……”她情不自禁地望向绍氏。
在她心目中,绍氏便是这个家里的天,老爷过世之后,这家里的一切都由大夫人说了算,自己是去是留怎么能由自己说了算?
“袁妹妹。”绍氏强挤出一丝笑容,“难得孩子孝顺,想让你跟着他享福,你便去吧。这些年间姐姐多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不要介意。”
“不敢。”妇人急忙躬身,却被儿子一把拉住。
辛雨斋目视绍氏,声音冰冷:“这些年间我母亲所受的苦,我都记在心间。但今日你既然能安然无恙将母亲还我,便算是份人情。我们之间恩怨就此了结,但今后你若再图谋不轨,今日我仰仗风宇,明日,我必成龙,到时与你算账!”
绍氏咬牙,只能隐忍,极是辛苦。
辛家人或有不服者,但看看那条当空而舞的光龙,终都默默无言,不敢出声。
“话不投机半句多。”风宇说,“既然此间事已了,多留无益。哥,咱们走吧。”
“走。”辛雨斋一点头,以武息托住母亲,飞身而起。
无人敢阻拦。
风宇微微一笑,抬手收了光龙,伸手拉住辛云儿的手,两人携手飞掠而起,追着辛雨斋而去,转眼之间便离了辛府。
“立即派人通知段大将军!”几人一走,绍氏立时厉声喝道。
“狂徒,竖子!”她红着眼骂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跪在我的面前,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辛家众人噤若寒蝉。
风宇几人离了辛家,掠出几条街后,辛雨斋停下脚步,望向风宇。
“我们去何处?”他问。
风宇缓步来到近前,面色越发苍白,辛雨斋隐约看不出对,一时愕然:“怎么,你受了伤?”
“超级击杀仙武八段的强者,确实不好玩啊……”风宇感叹一声,终于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洒长街,点点滴滴,触目惊心。
“小宇!”辛云儿几乎失声,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将风宇扶住。
“死不了,只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风宇摆手,面白如纸,却仍在笑。
笑是为宽他人之心,为让心爱之人少一分担忧。
但那点点鲜血,又如何能让辛云儿平静?
“都怪我,都怪我。”她哭着自责。
“傻丫头,和你有什么关系?”风宇摇头,面色越发难看。
“可到哪里落脚?”辛雨斋追问。
“皇城外,三皇子府上……”风宇艰难说道,一句话未及说完,人已经倒在辛云儿的怀中。
“这可怎么是好?”辛雨斋母亲袁氏手足无措。
“三皇子?”辛雨斋却吃惊不小。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和皇室走得这样近了?”
感慨虽不少,却不敢耽搁,与辛云儿两人合力,带着母亲与风宇飞掠而去,一路来到皇子府。本来是心中忐忑不安,上前叫开门报了名姓后不久,却见十五六岁的三殿下自府中疾奔而出,一见昏迷不醒的风宇,不由大讶:“怎么受的伤?谁打的?”
“说来话长。”辛雨斋一拱手,“见过殿下,在下辛雨斋,是镇国大将军辛破龙……”
“我知道你。”晏峰一笑,“这些话过后再说,先把人送进府里!”
一番忙碌,将风宇安置好,又请了御医来看过,服了许多极珍贵的丹药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守在风宇床边,辛雨斋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莫说三殿下,置身事中的袁氏也听得惊心动魄。
想到今后可以脱离那个看不到任何未来好日子的辛家,而能与儿子朝夕相处,再无人欺压作贱,袁氏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但想到段氏举兵造反在即,整个大晏将风雨飘摇,未来如何无人可知,却又不得不叹息一声。
“只能说他是奇人。”晏峰看着床上风宇,不由感慨起来。“在龙皇秘境之中,便多亏了他。若不是他,别说击败段家兵,我这条命还能不能在都未可知。不过真是奇怪,他明明非是我皇族血脉,为何却能……”
他不住摇头,显然想不清其中原因。
这边忙乱已平,那边乱象方起。
平蛮将军府内,一道炸雷惊起,方圆十里之内,尽闻雷声。
一座大殿,直接被雷轰成了碎片,偌大个院子化成了平地。
于那焦黑之处,虚空中有一道裂痕生成,一人一掌推过,竟然将虚空推开一线,自其中一步踏出。
那人五十余岁年纪,身材魁梧如塔,迎风而立之时,风亦回避,不敢轻触其身。周围气息动荡,惟他立足处,风平浪静,似乎就算有大海狂涛,到了他的身边也要止息,化成温柔小河浪花,来讨他欢心。
他目光如古井,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望向远处。
远处,原本是巍峨院门,此时已成平地。平地之外,有数人躬身而立,微微颤抖。
“夺一国之气运,岂是易事。”老者缓缓说道,“我好不容易攻入龙皇秘境脉阵,你们却连续十道急讯催我,何事如此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