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着妙妙,忍不住发笑。
“死无葬身之地?”他摇头,“这话我听得多了,但只是没想到会从一个弱女子口中说出来。这个笑话若是说给别人听,他们一定会笑疼了肚子。”
妙妙不语,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这使得男子感觉受到了蔑视,于是他缓步向前。
“不论如何,你跟了我都只有好处。”男子说,“我何奇在这一郡之中,不敢说跺跺脚便让郡城跟着震三震,但至少一句话出口,便没有办不到的事。”
“这我看出来了。”妙妙说,“不然那些官差如何会配合你?”
“你知道便好。”男子笑,“我与郡守是多年的交情,在这一郡之中有许多事或许连他也办不到,但我却能办到。”
“这也不难理解。”妙妙说,“官老爷总要考虑自己的面子问题,许多事自然只能在黑暗处去解决。你便是那隐藏在黑暗处的人吧?”
“没错。”男子点头,“所以在本郡之中,我便是土皇帝,没有任何人敢违逆我。你跟了我,便是皇妃,将来有无穷的福可享。”
“我劝你别自不量力。”妙妙说。
“我与你之间,只有深仇大恨。”她说,“你若不杀我,早晚有一天……”
“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男子笑,“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妙妙目光冰冷,再不开口。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男子向前而来,“我已不想再与你多费口舌。”
“你要做什么?”妙妙冷冷地问。
“以经验而论,女人其实是很容易对付的东西。”男子欺身而上,“只要在床上将她征服一次,以后一辈子她都会乖乖听你的话。”
“那不是我。”妙妙说。
“你可以试试看。”她说,“我身无武艺,自然没办法反抗你。我身上也没有武器,也很难伤到你。但杀人这种事,其实并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和武艺。我有一口好牙,骨头也咬得动。”
男人面色微变,然后冷笑:“好,你倒是提醒了我。”
说着,他突然冲向前来,将妙妙按倒在床上,翻过身子。
妙妙激烈挣扎,但并不是男子的对手。
“我先将你捆结实了,看你还怎么动手,怎么动口!”男子狞笑着,凶相毕露,再没了先前的淡定姿态。
“你会后悔的。”妙妙挣扎不过,干脆不再挣扎,只是冷笑。“终有一天,会有人站到你的面前,让你知道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我何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男子说,“你以为凭这么几句狠话便镇得住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我便玩了你,且看能有什么人站出来替你出头!”
说着,伸手抓住妙妙的长裙,猛地一撕,洁白长裙在暴力下立时裂开,露出如玉的长腿。
妙妙不再挣扎,她将舌头轻轻咬住。
据说咬舌可以自尽,但具体应该怎样做,舌头断了人又为何会死,妙妙并不明白。但总要试一试。
在风尘中打滚了这么多年,妩媚之相倾倒众生,但自已却并不曾真被人玷污过。虽然出身低贱,但总算出淤泥而不染。
而若在从前,被这样的强豪所困,她或许也就认命了。人生一世,不过走过一场,若能跟了一方强豪,倒也算是风尘女子不错的归宿。
但此时不同往日。她已不再是风尘中污秽的女子,她已经有了心上的人。为了那人,她不能被任何人玷污。
牙齿慢慢发力,敏感的舌头上传来剧烈的痛感,但妙妙却很开心。她想——只是这样咬一下便如此痛彻心扉,若是咬断,怕真的可以活活疼死吧。
那样便解脱了……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下狠心用力咬下去。
便在此时,那扇厚重结实的木门突然轰地一声四散碎开,散落一地。正打算将妙妙衣裙完全撕裂的男子惊得回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自门外缓缓而来。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自已,里面有光芒闪动,仿佛地狱血海在九幽月光之下反映光彩。
“你是什么人?”男子还算镇定,立时跳下床,盯住风宇。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他再问。
妙妙翻过身来,惊愕地望向那缓步而来的少年,脸色有些发红。
“你怎么来了?”她问。
“你为何要走?”少年问。
“因为那一切终不属于我。”妙妙低着头红着脸说。“我不想占你的便宜。”
“我们是朋友。”少年说。
“所以更不想占你便宜。”妙妙说,“若那一切是我自已得来的,我受之无愧。但……人活一口气,我尤其不想成为一个时时念起你,想的都是你的恩德,一辈子只能叫你一声‘恩公’的人。我只想当你的朋友,一个不论何时提起你,都能有平等的心态的人;一个不论你何时想起,都不会因自已已经为其铺好如花似锦的未来,而不再为其担心的人。”
“这话好绕……”少年尴尬地说。
“你若能理解便理解,若不能便不能。”妙妙说,“老实说,我知道我做这件事有些意气用事,而为何如此,我也无法向你解释得非常清楚。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令我感觉不好的感觉,所以我会想逃。”
“可结果呢?”少年开始生气,指着那男子。
“你差点被这种狗东西欺负!”少女愤怒地说。
“年轻人,请注意你的措辞。”男子眉目间带着怒意。“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她先前是你的什么人,如今她已经在我的床上,便是我的人……”
“你要怎么处置他?”少年根本不理男子,只是看着妙妙问。
“我方才说过,若他不杀了我,我便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妙妙认真地说。
“好。”少年缓缓点头。
“你凭的就是他?”男子指着少年问妙妙。
“不够吗?”妙妙站了起来,扯断床上的帷幔,遮挡自已的腿。
男子笑了:“年轻人总是如此,学了几天武,便以为可以天下无敌,冲动之下做出许多错事。我年少时也是如此,但结果差一点将自已的命赔进去。上天给我机会让我没死,于是我才学会了谦虚。”
他看着风宇,说:“年轻人,我虽然不知你们过去有过什么,但那都已经过去了。到了我何某人这里,一切都得依着我的意来改。”
此时,外面有人声起,几十个家丁听到破门的声音之后冲了过来,将屋子围住。自称何奇的男子面带微笑,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少年。
“年轻人,怎么称呼?”他问。
“风宇。”对方回答。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何奇点了点头。“或许你确实在江湖上闯出过一点名气,但在大晏的天下,江湖人比平民并不高贵到哪里去。妙妙姑娘,不如你向这位小哥学一学我方才对你说过的话。”
“他说他在此郡中,跺一跺脚城都会震三震。”妙妙说。
“虽然这并非我的原话,但就当是这样吧。”何奇从容地说。
“老爷,有人来找死吗?”
有冰冷地语声响起,接着,有两个人缓步从破门中走了进来,立于风宇身后,虎视眈眈。
他们目光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机,风宇回头打量二人的眼神,从中读到的是无情与冷酷。而他们眼中那种杀机,在风宇看来若不是杀过百十人,绝难培养出来。
两人气息沉稳,分别是圣武十段和仙武一段。
他们也在打量风宇,风宇的气息虽然内敛,但仍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圣武九段的年轻人,的确不错,有其骄傲的资本。
但可惜,他骄傲错了地方。
这里是何府,是郡守大人所倚重的黑道大枭的府邸。许多朝廷大人物到了这里,都要恭敬守礼,区区一个江湖小子,不值一提。
“你的出现解决了我的一个麻烦。”何奇对风宇说,“我本来想对妙妙姑娘用强,但这并非最好的手段。我实是没有别的办法才不得不如此。但既然你来了,事情便好办多了。”
他望向妙妙:“妙妙姑娘,你若想让他好好地活下去,不会被斩掉几块肉喂狗,便要想办法讨好我。今日起,求与被求的对象只怕要互换了。”
说着,他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是一对小情侣因为某些意见不合而分开的故事。闹脾气的小姑娘远走他乡,小伙子一路追来,试图挽回一切。
而这小姑娘也并非真是不爱这小伙子了,里面种种原因误会,但最终,她其实是最在乎他的。
那么,一切便好办了。
这种事何奇过去没少办——用对方最爱的人来要挟,就算是铁打的汉子最后也会屈服,跪在他面前恳求,更何况是一个小姑娘?
但他没想到,妙妙竟然比他笑得还开心。
“我说过,我大人物和大事,我都没少见。”妙妙说,“与我相比,你的眼界却实在太过狭隘。”
“先折断他一条胳膊。”何奇很不喜欢妙妙的语气,因此抬头对那位圣武十段者说。
“是。”那人点了点头,缓步向风宇而来。
“我家老爷要你一条胳膊。”他说,“把它伸出来,别让我费太多……”
他沉声说着,行走之间有一股高手气息四下扩散。
但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风宇不想与他多啰嗦,所以直接一脚踢了过去。这一脚实在太快,快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话说到一半的圣武十段强者便已经呼地一声飞了出去,撞破了墙壁摔入院子里。
他摔入院子之后,便再没有了声音,也再没有了气息。院子里的家丁们惊恐地望去,发现他的身体以诡异的姿势对折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有点本事。”何奇冷笑,望向了那位仙武一段者。
“我原本是要折断他一只胳膊。”他说,“但他既然敢出手杀我的人,便先斩断他一对胳膊吧。”
仙武一段者面色微变,却并没有行动。
他盯着风宇,缓缓问道:“阁下何人?”
“风宇。”风宇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