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风宇只是在辰星殿藏书阁看了一天书,但实际上,却是荒芜神墟中不知多少时光。
这么专心地学习、演练,就算神仙也要累坏。所以风宇到了居处,胡乱吃了一口饭后,倒头便睡,这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
最后,还是徐莹砸门才将他惊醒。
“还早吧……”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开了门,喃喃地说道。
徐莹心中老大不满意,心说:你这年轻人太不知珍惜机会,天下有多少人恨不能倾家荡产少活几十年,以求在妙法堂看几眼符法秘籍,你倒好,敞开大门让你随便看,你却只知道睡觉,真是暴殄天物!
“风少侠昨天看书太过认真,今日自然疲惫,倒可以理解。”她说,“但学问之事,经于勤而荒于嬉,钻研之道向来是无比艰难,常伴着痛苦,惟有有大毅力者能得成功。你有大才,更应该珍惜才是。”
“是是是。”风宇听出对方语气不满,急忙点头。
“我已叮嘱殿内符师,你可随意出入。”徐莹说,“我便不陪你一道过去了。”
“别急,别急!”风宇急忙摆手,“徐姐姐且稍等片刻。”
说着,跑过去打水胡乱洗了把脸,整理了头发衣服后,拉着徐莹出了门。
“你还要做什么?”徐莹不解又不快地问。
“辰星殿已经不用去了。”风宇说,“别的殿我又不熟,所以得徐姐姐你给我带路啊。”
“你……”徐莹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甩开了他的手,停步不前。
“怎么了?”风宇一脸茫然。
“风少侠,你当符法研习是什么?”徐莹再忍不住,“研习符法,必须专一,心神汇聚聚精会神方能有成。符法秘籍不是民间小说,可以一目十行地看,似你这般儿戏,如何能有所成?岂不是辜负了王爷一番苦心美意?”
风宇被她说糊涂了。
“我学得挺认真的啊。”他喃喃地说。
“认真?”徐莹没好气地说,“我只看到你睡得挺认真!”
“学得认真,自然就累,睡得自然就香啊。”风宇解释。
徐莹彻底被他气坏了,一跺脚:“风宇,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已?”
“我怎么了?”风宇越来越糊涂。
“上天赐予你这般才华,你便应该珍惜。”徐莹恨铁不成钢地说,“辰星殿藏书阁之中,哪一本书不需要认真阅读,仔细演练?你只匆匆浏览书目,不细看书中内容,便要再看别殿之书,难道以为别殿便有能令符师一步登天的秘本?那绝无可能。”
她激动地说:“别殿藏书,不过是记载了不同的符法而已,论起等级来,他们有的,辰星殿也有。所以你根本没必要一一浏览,只要静下心来研修辰星殿的藏书,便足够你一生之用了。”
“我静下心来看了啊!”风宇一脸的委屈,“不但看了,而且还一一仔细研修演练,做到尽数掌握之后才换另一本的。徐姐姐,你这么激动地数落我,可真是冤枉我了。”
“你全都看了?”徐莹气得直哆嗦,耐着性子问。
“是啊。”风宇点头。
“好,那我来问你--祈雨符三道秘锁怎么解?”徐莹生气地问。
这祈雨符,是古符法中的一种,是过去远古之时,人族用来祈雨所用。后来因其没有任何攻防能力,渐渐被后世符师所放弃,如今,除了对符法痴迷的研修者外,甚至已经没人知晓有这种符。
风宇看着徐莹,摇了摇头:“徐姐姐你这就不对了。祈雨符第一道秘锁,便已经波及到天地风物变化的道理,非极接近亚仙境才无法明白,你问我第三道秘锁怎么解,是把我当成仙人了不成?”
“你……”徐莹一时愕然。她万料不到,风宇竟然真的看过这古符法。
也许只是碰巧吧。她心想。
“我再问你--封灵符符印第四种变化如何掌握?”她问。
“这个太简单了。”风宇笑了,“只要以神魂之力与符法相合,便可以轻易掌握。”
“胡说!”徐莹横眉娇斥,“封灵符只能有三种变化,第四种变化,便连创造此符者亦只是提起有这种可能,但却并没有实际的方法,你怎么能知道掌握之法?”
“很简单,综合龟壳古秘籍上符法变化的玄妙感应,以及以下几部古籍秘本上的记载,便能想通。”风宇微微一笑,毫不慌张地一一道来,提起了几十本不同时期的秘籍,终于将这道理给徐莹讲透。
徐莹怔怔半天,才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如此!创造此符法者不是魂武者,亦未通过手段得到神魂感应之力,自然一筹莫展,虽想到可能,却无法达成。这件事难住了几代符师,却不想被你一日破尽……咦?不对啊!”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风宇:“你……你真的只用一日时间,便将辰星殿藏书阁所有秘籍都看过学会?”
“是啊。”风宇点头,“不然我为啥要你带我到其他殿去呢?”
“你……”徐莹张大了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风宇吓了一跳,“不是中什么邪风了吧?”
“这怎么可能?”徐莹喃喃自语。“一日学尽一殿秘籍,你是什么怪物?”
风宇乐了:“我哪里是怪物……”
“对,你不是怪物。”徐莹点头,“你是神仙!”
风宇一脑门子汗。
“你是怎么办到的?”徐莹急切地问。“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么多藏书,就算只是浏览书目,一日时间也未必足够,你如何能做到尽数阅读?”
风宇心说:尽数读过算啥?我先前不是早跟你说过,我还一一演练尽数掌握了吗?
“我天生异体。”风宇假模假样极认真地说。
“天生异体?”徐莹一脸茫然,想了半天,也只能归结为风宇天纵奇才,天生就有这种异于常人的本事。
对于这样以凡人智慧无法理解的人,徐莹除了仰望、崇敬、羡慕,就只剩下一声长叹了。
“不成,我要亲眼看你是怎么做到的,不然我还是无法相信!”徐莹摇头,突然拉住风宇飞奔而去。
“徐姐姐慢点,你这是干啥呀!”风宇大呼小叫。
徐莹却全然不理,一路飞奔,惹得一路上见到的符师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徐殿首这是抽什么风。
徐莹却不管身后人们的窃窃私语,拉着风宇来到一处小城,不及守门人施礼,便风风火地跑了进去,一路冲入大殿之内的藏书阁。
这大殿虽不归她管,但她地位在此,而且昨日晏九道虚形的旨意,也已经传遍整个妙法堂,所有人都知道王爷赐她带风宇参阅任何一殿藏书的权力,因此自然也没人拦她,倒有人知道她如此急匆匆而来后,忙着赶在她前边将一道道殿门打开。
倒不是为了巴结讨好,实在是怕她如此心急之下,再撞门而入。
到时一座座殿门尽毁,殿首回来问起自已怎么看的门,怕实在不好回答。
如此,二人一路通行无阻,进入了此殿藏书阁内。
“拿着这本!”徐莹四下寻找,找出一本难懂的古籍孤本塞到风宇手中。“快,全本阅读一个给我看看!”
风宇一脸的无奈,但看徐莹那认真的样子,知道自已今日若不给她好好表演一番,断难过得了她这关。
“好吧。”风宇点了点头,“不过咱们可得说好--研修符法时需要聚精会神,要认真阅读仔细研究才能有所成。你若每本书都让我试一遍,我的大好时光可就全浪费了,于符法研习大为有碍,所以只能为你演示一次。”
“好,都依你。”徐莹点头。
心里却知道,这些都是自已之前数落风宇时说的,现在风宇是故意还回来。
风宇深吸了一口气,将书捧在手中,突然翻动起来,一本厚厚的古本,在他手中很快便翻完,然后交给了徐莹。
“怎么,觉得内容太多,不适合给我演示?”徐莹问。
“看完了。”风宇说。
“什么?”徐莹惊得一个哆嗦。
“看完了。”风宇又说了一遍。
“怎么可能?”徐莹摇头,一脸的不信。
“不信你考我。”风宇说。
“好!”徐莹一咬牙,随意翻了一页,问了风宇一项符法。
风宇侃侃而谈,从容不迫地为她解释了个清楚,还引经据典,以为旁证,听得徐莹目瞪口呆。
“你是不是早看过这孤本?”徐莹疑惑地问。
“徐姐姐呀!”风宇欲哭无泪,“你都说了是孤本,我到哪里看去?”
“可这……这不可能啊!”徐莹惊讶地叫着,“你就是快速地翻了一下,竟然就都记住了?”
风宇心说:你哪知我不但都记住了,还都掌握了呢!我在荒芜神墟之中消耗了多少日子,你上哪里知道去!
“不行,我还要考!”徐莹固执地摇头,又摇到一页,提出一个符法问题。
风宇又是从容而答,答得极是仔细。
徐莹依然不甘心,连着又提了数道问题,风宇是无一不精。
“我说徐姐姐呀,你再这么考下去,我这一天时间可就都要被你浪费掉了。”风宇眼见她仍不甘心,忍不住抱怨诉苦。
徐莹面色一红,虽然依然不信,依然不甘心,但却不得不承认,风宇确实在方才那随意一番的工夫里,把这整体古籍看完。
不但看完,而且还已经参悟通透,完全掌握于心,将来只要抽时间仔细演练,便可以化为自已熟练的符法技能。
“你是怪物!”徐莹盯着风宇,情不自禁地嘟囔。
“行行行,我是怪物行了吧?”风宇无奈地苦笑,“徐姐姐,现在你可以放过我了吧?我想学习啊!”
徐莹面色一红:“那……不打扰你了……”
她缓步而去,走两步便忍不住回头望风宇一眼,一直走出大殿后,仍沉浸在震撼之中。
“徐殿首?”许多人上来打招呼,却见她只是出神,都感到惊讶,忍不住轻声呼唤。
“怪物,完全就是个怪物!”徐莹突然皱眉开口,吓了众人一跳。
“这是在说谁呀?”
“徐殿首不是傻掉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