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殿首!”
诸人见到女子,立时拱手施礼,虽然有风宇这“强敌”在前,却仍不敢在她面前失了礼数。
妙法堂虽非官家势力,但因为有皇室背景,因此其内的上层人物,往往被下层习惯地称为“官长”,但他们真实的称呼却并非如此。
妙法堂分“殿”与“楼”,级别上而论,前者为大。入殿者为驻殿符师,入楼者为驻楼符师,而掌握一殿的便是殿首,掌握一楼的便是楼主。
风宇自井天那里,大致也知道了一些妙法堂的情况。
灵王晏九道,一生钻研符法,对符法的执着便如井天对秘境的执着一般。他成立妙法堂并不为形成什么了不得的势力,只为集中天下符师贤者,精研符法,创造出更新更好的符法,使符法一道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
因此,殿也好,楼也好,都只是级别不同的“做学问”之地,做的是“符法”的学问。
能成为一殿之首,不仅要境界高,也必须有聪慧的心思,懂得钻研符法,开创新法。
而开创新法并不容易,那些年老境界高者,守本有余,开拓不足,因此晏九道才重用年轻人,至于那些年纪一把,已经没有创新精神者,就算能加入妙法堂,也并无太高地位。
因此,妙法堂中的精英符师,却是以年轻人居多。
女子望向风宇,见对方如此年轻,便已达月符师之境,更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十余月符师不落下风,颇感吃惊。
不及风宇说话,那最年长的月符师已飞掠到女子面前,低声说:“徐殿首来的好,快助我等拿下此子!这小贼手段了得,我们难以对付……”
“难道便是他盗窃秘籍?”女子问。
“这里有隐情!”风宇高声说。
“徐殿首,不要听他胡说。”最年长的月符师说。
“听听无妨。”女子说,“他已然被你等包围,万万逃不出妙法堂去,又何必急着将他拿下?这位兄弟,你请讲吧。”
“我并不是什么盗贼,乃是前来投靠妙法堂的符师。”风宇说,“这里有佑民殿井天大尊者的推荐信为证。我是从前门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帮助你们夺回了秘籍,却反被诬蔑为盗贼,这是什么道理?”
女子目光一寒,望向最年长的月符师:“这是怎么回事?”
“此人确实手持所谓的推荐信前来。”那符师面露尴尬之色,望向接应处的三人,“我接到接应处的消息,说有人持伪信混入堂中,怕是图谋不轨,所以便赶来检查,结果正看到此人手持秘籍,正以符力渗透其中,似要窃取其内符法。在我等逼迫之下,他终将秘籍交了出来,结果未料秘籍一到我手中,便有符阵启动毁了秘籍,也险些伤了我。想来,还是他搞的鬼。”
“一派胡言!”风宇厉喝。
“我请问--先前你们追逐那盗取秘籍的黑衣人,可曾将他拦住?若我与他是同党,何必在此阻拦?只消退到一边,他岂不是早就从容离去了?只一位月符师暗中行事,便可将秘籍盗走,那么二人一同暗中行事,岂不更容易得手?何必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行这毫无意义之事?”他大声质问。
在场的符师内心思索,却都觉得风宇所言极有道理。
若不是风宇阻拦,自己根本追不上那黑衣人。就算后来月符师们集体赶来,但也早已晚了。若说风宇与那黑衣人是同党,实在没有道理。
女子缓缓点头:“他说的有道理。”
“可秘籍终是被他毁了。”年长的月符师说。
“秘籍到底被谁毁了,你心里有数。”风宇冷笑。
“你……”年长的月符师动怒,但底气不足,只说一个字便说不下去。
接应处那三人面如土色,慢慢向后退。
“你们三人要去哪里?”风宇眼尖,指着他们大声问:“我的事没说清楚,你们便想溜之大吉?你们过来,且当着众人的面仔细说说,我这封推荐信如何是假的了?”
说着,举起玉片。
“这位少侠,若相信在下,请将此信交给在下。”女子缓缓伸手,一道符力缓缓向着风宇飘去。
“够了!”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传来,又是十余道身影飞掠而来,当先一道势若惊雷,转眼便来到近前,落在女子身边,收拢了背后符法之翼。
“徐姐姐。”来人面带微笑,冲女子拱手一礼。
“哲殿首。”女子点头还礼。
来人二十余岁年纪,年轻而英俊,颇有几分书生气质,立如玉树,笑如春风,极讨人喜欢。
他望向风宇,缓缓拱手:“在下哲行原,妙法堂殿首之一。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对方有礼,风宇自然不会失礼,一抱拳:“在下风宇,受佑民殿井天大尊者推荐而来。”
“井大尊者是大晏名士,他推荐的人,必不会有错。”哲行原缓缓点头,一指那女子:“这位亦是妙法堂殿首之一,徐莹徐姐姐。”
“有礼了。”风宇冲着徐莹点头致意。
“徐姐姐,失窃的秘籍正是本殿之物,此事便由我来处理吧。”哲行原轻声对徐莹说。
“好。你要问清楚,断不可冤枉了佑民殿的朋友。”徐莹缓缓点头,不再说话。
哲行原冲风宇一笑:“不介意的话,请将井大尊者的信交给在下检查。”
“好说。”风宇点头,以符法力量托着玉片,送到了哲行原的面前。
哲行原小心地接过,手掌上符文涌动打入玉片之中,立时唤出了藏于玉片之中的书信。他持着玉片,递到徐莹面前,与徐莹一起仔细观看,不久之后缓缓点头:“确实是井大尊者的信件,里面的符力签印,我与徐姐姐都感应到了。”
接应处三人,面色变得更为难看。
“你们三人,为何要说此信为伪信?”哲行原目光一寒,望向三人。
“哲殿首,我们……”其中一人颤抖,张口欲言,另一人急忙抢着说:“我们三人符法低微,却没能清楚感应到,是我们的错!”
第三人急忙说:“此事怪我们,但当时我们三人轮流看过,确实没能感应到佑民殿的符力签印。”
“是是是!”第一人急忙点头,“我们今后一定勤习苦练,锻炼符法力量,断不会再出这样的错了!”
“你们三人一念之差,却险些害了一位贤才!”哲行原带怒厉喝,“若不是风宇兄弟符法精深,方才一番围攻,岂不将他害了?”
“信是真的,也不能说明他便没有参与盗窃秘籍之事吧……”最年长的月符师忍不住说。
哲行原目光一寒:“你这是怀疑佑民殿井大尊者的眼光了?”
“不敢,不敢!”那符师急忙低头拱手,诚惶诚恐。
“井大尊者乃是王爷都敬重的贤士,他的眼光怎么有错?”哲行原厉声说,“秘籍毁在你手中,你却硬说是风少侠之过,可有凭据?”
那符师面色再变,吓得冷汗淋漓,忙说:“总归……总归是因为秘籍过了他的手……”
“过我的手时,秘籍上确实有毁灭性的符阵。”风宇说,“当时黑衣人为救逃脱,才将秘籍掷给我,我发现符阵已经启动,便只能尽快出手破阵,否则秘籍必然被毁。他们却冤枉我说,我在以什么特殊手段盗取秘籍内的符法。若有这样的手段,那黑衣人又何必盗走秘籍?以这等手段于片刻间将其内符法偷学去了,只身远遁,岂不更妙?”
“有理。”哲行原缓缓点头。
“可是……”那符师还要说话,哲行原已道:“你不必再说了,我相信风少侠。你的事,以后再说。”
“也许……”这时,一位月符师开口为那年长者开脱:“也许是风少侠并没能将那符阵完全化解,又或者那黑衣人还藏了别的手段没被我们发现,所以秘籍才被毁。算起来,仍是毁在那黑衣人之手。”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年长的月符师急忙点头。
然后,冲着风宇一拱手:“先前莽撞冒失,得罪之处,请少侠见谅!”
风宇感觉此事明显不对头,但又抓不到对方什么把柄,却不能乱讲话。
“你们乱打一气,冤枉了好人,却放走了坏人,等王爷回来知道,不知会怎么发脾气。”哲行原目视众人,冷哼一声。
一众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还不快去追寻黑衣人踪迹?”徐莹叹了口气,替众人解围。
“是!”一众人拱手应命,急忙各自施展符法,追踪而去。
“风少侠,妙法堂失礼之处,还请您见谅。”哲行原拱手作揖,礼数周到。
风宇急忙还礼:“解释清楚也就罢了。”
“徐姐姐,敌人能混入城中,必有惊人本领,又或内应。”哲行原转向徐莹,低声说:“殿内丢失了秘籍,我不敢走远,此事还请姐姐费心。”
“放心吧。”徐莹点头,“此时堂内只剩你我两位殿首,我自然会帮你分忧。”
向风宇一礼之后,带人飘然去了。
“你们三个的事,日后慢慢再追究。”哲行原瞪了接应处三人一眼,吓得他们噤若寒蝉。
“风少侠,可否随哲某入殿一叙?”哲行原问。
“请。”风宇点头。
随着哲行原一路向内而去,不久之后来到一座雄伟大殿之前。这大殿有七层,便如同将七座皇宫大殿叠在一起一般,极是壮观。
殿前人符师相迎,恭敬地为二人打开殿门,二人进入其中,来到一间会客大厅内安坐,立时有人奉上香茶。
“风少侠是佑民殿的尊者,还是阁员?”哲行原问。
“都不是。”风宇摇头,“只是新招进来的佑民使而已。”
“如此大才,日后必能位列尊者之位。”哲行原说。
“井大尊者觉得这里更适合我,我也觉得这种钻研符法的地方,确实比佑民殿更能让我发挥才能。”风宇说。
“妙法堂若能吸纳风少侠这样的人才,实是幸事,王爷知道后也会很开心的。”哲行原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