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焰熊熊,烧灼着风宇。
在无边的痛苦中,风宇望着那向前爬来的练彩宵。
少女眼中没有畏惧,只有无尽的痛苦。她挣扎向前,不顾洁白衣裙在地上蹭满污泥,被尖石撕成一条一条。
她的脸上有血,手上更满是鲜血,但她却没有停下,一边大叫着,一边向自已这边爬。
仙灵大帝热泪滚滚而上,冲上去要扶起女儿,却被练彩宵一把推开。
“朕越发喜欢她了。”怨灵大帝望着练彩宵,语气悠闲从容。“朕一定会收他入后宫,好好疼爱,只是不知到了那时,她想起此时的你会如何。”
怨灵大帝望着风宇,突然一笑:“朕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朕不杀你,只将你养在后宫之中,她若想要你能活着,便要想尽办法讨好朕,使尽一切手段讨得朕的欢心。那样一定很有趣,你说呢?”
风宇看着怨灵大帝,眼中充满了怒火。
他语声冰冷:“你以为自已一定杀得了我?”
“难道不是吗?”怨灵大帝反问。
“天地有多宽广,你并不曾知道。小爷能创造怎样的奇迹,你也不知道!”风宇冷笑,于痛苦之中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呻吟。
“哦?”怨灵大帝来了兴趣,“对于你能创造出什么奇迹,朕并不感兴趣。不过,你提到天地的宽广,朕倒是想好好听一听。难道说在朕这世界之外,真的存在天外天,界外界?”
“你想知道?”风宇问。
“当然。”怨灵大帝说,“这一方天地如今已尽在朕的掌握之中,朕在喜悦之余,却不免生出一丝失落。若外界还有别的天地让朕去征服,倒也不失为一件快事。朕的足迹,不应只限于这一方天下。”
“许多人都说我狂妄,但今日我发现,你更狂妄。”风宇笑,“不过你我有本质的不同。我的狂妄是因为我的自信,你的狂妄是因为你的无知。”
“大胆!”紫元尚厉喝,“你几次三番出言羞辱大帝,真以为大帝仁慈,便不会杀你?鬼少,不要以为你符法精深便目空一切,我们三位月符师若是联手,再借大帝之力,可以将你全部的力量封印,到了那时,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怨灵大帝缓缓抬手,示意紫元尚闭嘴。
那两位月符师皱眉,似乎很不欣赏紫元尚这种处处想要抢着表现的个性。他们一直沉默无语,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后退,站得离紫元尚更远了。
“朕与鬼少先生讲话,与你何干?”怨灵大帝看也不看紫元尚一眼,只是沉声发问。
“大帝息怒!”紫元尚眼神变化,再无法淡定,急忙躬身垂首,冷汗淋淋。
“朕本来便不喜欢你这样的叛徒。”怨灵大帝说,“而你不但善于背叛家主,更不懂察言观色。你时时想在朕面前表现忠诚,却更令朕反感。因为真正忠诚的人,不会把忠诚形于外。”
两位月符师面上露出冷酷的笑容,再向后退出数步
紫元尚色变,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已弄巧成拙。
“不过你放心。”怨灵大帝说,“许给你的东西,朕绝不会夺回。朕之言如山……不,朕之言,便是天地圣道。圣道亘古不变,绝不会背叛,绝不会欺瞒。”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紫元尚跪倒在地,向着怨灵大帝叩首不止。
“你的家人,朕会善待。”怨灵大帝一挥手,一道光焰射向紫元尚,将他困在其中,光焰熊熊,紫元尚在其中发出惨叫,十几息之后便被烧化成漫天的光点。
“朕是守信之人。”怨灵大帝看着风宇说,“因此你尽可放心,朕答应不杀你,便不会杀你。所以你若说出天地秘辛,便可以活下去。朕甚至不会剥夺你的力量。因为在朕眼中,那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所在的世界,或可称为‘幻灵世界’。”风宇说道。
怨灵大帝笑了。
在那强烈的痛苦面前,风宇虽然表现极为坚强,但终只能坚强片刻。在他的力量面前,“鬼少先生”也只能选择屈服。
“很好。”他缓缓点头,“继续。”
“这个世界存在于另一个小世界之中,而那个小世界,被我们称为‘秘境’。”风宇说,“秘境,便是存在于广阔人世中的无数个独立世界,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与真正的人间相比。”
“人间……”怨灵大帝念叨着。“那样广阔的天地,一定很有趣。”
“是很有趣。”风宇笑了,“似你这样的仙武境,那里有很多。我曾见过一个只比你低一段的人,只能给有权有势的大将军当管家。”
“有趣!”怨灵大帝点头,陷入思索。
“那个世界中有许多强大的力量,过去曾有一些人,甚至可以破开时空的限制,进入另一个更强大的世界,那世界被我们称为亚仙界,是仅次于仙人的强者的世界。”风宇说。
“而在亚仙界之上,应该还有仙界和神界。”他说,“那里如何,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更不是你这井底之蛙所能了解的。”
众人静静听着,心中却生出无尽震撼。
自已所存在的世界,竟然是无数小世界中的一个,而在这世界之外,竟然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竟然还有比两国大帝更强大的存在,这些,即使是在梦中他们也不敢相信。
但风宇这异类活生生地就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你的个性顽强,朕虽然喜欢,但总是辱骂朕,朕却又不喜欢。”怨灵大帝说。“朕虽生长于你所说的小世界之中,但未必便是井底之蛙。也许那个大世界中的人,才是井底之蛙,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一方所谓的小世界,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如今,这力量已经被朕所掌握,便足以用来征服那更大的世界!”
“抱歉,你办不到。”风宇笑了。
“你以为我为何要对你说这些?”他问。
“你以为,你在那里得意啰嗦的时候,小爷在干什么?”他问。
“朕知道你在寻找出路。”怨灵大帝冷笑,“但那没有用处,整个天地都掌握在朕的手中……”
“真的在你手中?”风宇大笑。
“我便让你看看,谁才能成为这一方天地的主宰!”他厉喝一声,周身散发出重重神圣的秘境气息,那可怕的光焰竟然被这种气息隔绝,再难伤他分毫。
他自空中落下,脚踏大地,挺胸而立,眼中光芒闪烁。
就在他承受着痛苦的时候,就在他看到练彩宵不断向他爬来的时候,愤怒与不甘,让他发挥出了更为强大的力量。他将荒芜神墟之中的秘境气息凝聚成一线,化成了一根针,深深地刺入了凤鸣山主峰之中。
这股力量疯狂向下而去,一路不知刺破多少重阻碍,终于到达了某一处神秘不可知之地。
就在方才,那气息与那神秘不可知之地的某种力量融合在一起,顺着那细小如毛发的针孔,喷涌而上,直刺入风宇的体内,直刺入荒芜神墟之中。
秘境气息重新回到风宇体内,却与之前的那种气息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的风宇有一种感觉--这一片广阔的幻灵天地,已经与自已血肉相连,自已成为了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也成了自已不能分离的肢体延续。
他知道,怨灵大帝并没有真正掌握这一方世界,并没有真正得到凤鸣山的力量。
但他得到了!
“鬼少先生?”练彩宵伏在远处地上,惊讶地望着他。
风宇回首,微微一笑。
“你放心,这一方天地,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指中之物--除我以外!”他自信地说道。
然后他伸手一指,指向练彩宵。
凤鸣山微微震动,自众人脚下的岩地中涌出一股幻灵之力,将练彩宵包围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里,练彩宵全身的伤痕尽消,连那破损的衣裙也恢复如初,而且比从前更为洁白、坚固。
那虽然还是一件柔软的衣裙,但却也同时是一件了不得的神甲,就算是仙武境强者集中力量攻击,那衣裙也不会有丝毫的损伤。
怨灵大帝面色微变,眼中透出寒光。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厉声问。“这一方天地的主人乃是朕!朕不允许你从朕手中窃取任何力量!”
他伸手指向练彩宵。
在想象之中,他只要这么一指,练彩宵便又会重伤倒地,那一件强大的神甲也会被打落尘埃,再次变成残存的衣裳。
光焰顺着他的手指向前飞射,向着练彩宵而去。
“你搞错了一件事。”风宇冷笑着,他的目光凌厉,语气阴沉。
“自别人手中窃取力量的,是你。”他说。
一挥手,无形的力量便自凤鸣山主峰地面上升起,将怨灵大帝放出的那一道光焰撞得粉碎。
空中,光焰化为光点,一点点四散。
“不可能,这不可能!”怨灵大帝发出咆哮,“朕已经得到了凤鸣山之力,你怎么能与朕对抗?”
“别太自大。”风宇一笑,“你得到的,不过是表层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罢了。凤鸣山真正的力量,在小爷身上!”
他抬起手,指向怨灵大帝。
简简单单的一指,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怨灵大帝望着那根手指,想躲却无法闪躲,只能呆呆地看着,静静地感应着。
他感觉到自已身上的力量开始变化,那些光焰开始扭曲,渐渐地剥离了自已的身体,飘散向四面八方的空中。
“这是为什么?”他狂吼着。
“因为这一层力量并不是凤鸣山的力量,它只是守护凤鸣山力量的力量。”风宇说,“说起来有点拗口是吧?”
他一笑,勾了勾手指。
刹那间,那已经四散开来的光焰又凝聚起来,呼地一下射向练彩宵,惊得练彩宵尖叫一声。
光焰临体,将练彩宵包围起来,但却并不曾伤害她。它们一点点渗入到练彩宵的体内,与她的力量结合为一,练彩宵瞬间生出一种感觉--自已几乎可以掌握整个天地。
“这……”她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