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庄园之外,人山人海。
这座依山而建的庄园,极是豪华,占地却比当初云海将军的庄园还要大上两倍有余,其内亭台楼阁,不一而足,简直好像是一国亲王的别院一般。
胡家庄园前庭广场之上,有一座高台,拔地而起高达四丈,巍巍耸立,令庄园内外所有人,都能看到台上一切。
此时台上,摆了一张大桌,桌边坐着两人,一个是一身华丽,趾高气昂的中年大汉,一个是娇小纤细的少女。
那大汉,正是临河郡大豪胡天同,而少女,正是葛梅儿。
桌上有茶壶茶杯,桌后有举着大伞为胡天同遮阳的下人,胡天同坐在太师椅中,目光望向远处。
庄园内外,都有人头攒动。来自江湖各派,大离各处的江湖人,足有数万之多,那些有头有脸的高手,全被他请到了庄园内居住,而那些次一级的江湖客,则只能在庄园外自己搭建营帐。
众人前来,或为飞雪宗,或为风宇。
为飞雪宗者,自然是受胡天同之邀,来此见证风宇不敢前来,或是前来之后被胡天同击败的窘境,将来好广为传扬,坏风宇之名。
为风宇而来者,有些是坚持认为风宇侠肝义胆,断不会如胡天同所言一般令人不齿,有些则只是单纯想看热闹,想看看风宇到底会如何解决此事。
胡天同清了清嗓子,看了葛梅儿一眼后,站了起来,高声说:“风宇小贼!老子在这里又等你一天了!你何时才敢前来?这无辜的小姑娘,连江湖人都算不上,却因为你受到连累,虽然老子天天好吃好喝招待,但毕竟不得自由。风宇,你就眼看着她受困于此?”
数万人望向高台,听着胡天同的吼叫之声,却已然没了什么感觉。
自众人到此以来,胡天同每日都会带着葛梅儿登台喝话,众人已经听得腻了。
他们知道,胡天同此举,只是为了坏风宇名声。
因为他叫得再欢,风宇也听不到,能听到的也只是这几万人而已。
他无非是让这几万人天天听着,渐渐将他的话记于心间,将来到江湖上为他传扬,害风宇的名声罢了。
“风宇小贼!你有种做下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却没种在众人面前现身解救一个小小姑娘,你哪来的侠名?你哪来的义胆?你就是一个贼子,还是个小贼!”胡天同大叫着。
“每天这么吼叫,也不见有别的,没意思了。”庄园外有人摇头叹气。
“本以为能见到一场热闹,但风宇久久不来,怕是不会来了吧?”
“他哪里敢来?胡天同虽然没风宇名气大,但人家可是圣武境的高手!背后更有庞大的飞雪宗助阵,别说风宇,便是月离门举满门之力,也攻不下胡家庄园!”
“我要是风宇,就立刻有多远躲多远。”
“话说,风宇真是为了保自己平安,牺牲了这一个小姑娘为人质,但又一走了之,不敢来赴约吗?”
“八成是吧。毕竟飞雪宗太强大了。”
“可我却听说,风宇连飞雪宗的第一弟子古道也杀了,还有飞雪宗数位圣武境长老呢!”
“不错!在英雄大会中,他更是于秘境之中连杀数名圣武境强者,威力无双。他敢与飞雪宗作对,又怎么可能不敢来这里?”
“这里怕有什么出入。胡天同的话,也不可尽信。”
“我也纳闷--风宇与这等民间女子如何会有牵连?胡天同当初若真将风宇困住,又为何不一鼓作气解决了风宇?为何会上风宇的当,收了这女子当人质,却放风宇跑了?”
“是啊,这事有点说不通。他又不说细节,我们只能猜测。”
“我看这件事情怕是有鬼。也许,只不过是飞雪宗为了报仇而使的手段。”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月离门有朝廷相护,飞雪宗再强大,也不敢公然与朝廷军队对抗,那样一来便是谋逆之罪!”
“我听说飞雪宗似有意与四王结交,可现在古道一死,就断了线。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恨上了风宇?”
“断了线倒不至于。古道不过是个引子,飞雪宗若真想投靠四王,有没有他都能投靠。但风宇先破坏了四王的英雄大会,又间接毁了英雄擂,四王断不可能放过他。而风宇更是先夺了秘境之宝,使古道无功而返,又将古道和数名飞雪宗长老杀死,飞雪宗也跟他结了深仇。这事,许是两方联手要报复风宇吧。”
“也有道理!”
众人议论纷纷。
葛梅儿坐在椅中,一脸的焦急,却也只能干着急。
她闭着嘴,不发一言,似乎是默认了胡天同的一切语言。
但实际上,她却是受制于人,早被胡天同的武息压制,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风宇小贼,老子等了这么多天,你仍是不来,看来你是不会来了吧?好,老子给你机会,便再等你五日!五日之后你若再不来,老子自然会放了这无辜的姑娘,但你的名声,将臭遍天下!”胡天同高声说着。
“我的名声臭遍天下?真是笑话。”
突然间,一个声音响起,由武息扩大,瞬间传遍方园里许之地,数万人同时听到,同时惊愕转头,望向通向胡家庄园的那一条大路。
只见路上,有三道身影缓缓而来,其中两人一男一女年纪轻轻,步态从容,一人老迈,走得有些踉跄。
胡天同目光一亮,立时站了起来。
葛梅儿远远望着,依稀见有爷爷葛壮,不由急得坐立不安,想要站起来大叫,可别说站起,便是连张口的能力都没有。
圣武境的威压,岂是儿戏!
“风宇小贼,你终于来了!”胡天同大叫一声。
三人渐渐来到近处,庄园外的江湖人立时让开了一条路,瞪大眼睛看着三人。
“这便是那风宇?果然不一般!”
“你看他玉树临风,气息深沉,由表及里,都透着一股高手风范啊!”
“那姑娘是谁?气息竟然也这么沉稳。”
“那老者是谁?我怎么看不透他的深浅?”
“看什么透啊,不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嘛。”
“那为何与他们走在一起?”
众人低声议论。
三人一路向前,渐渐来到庄园内。庄园里的江湖人也好,庄园的护院也好,都没有阻拦。
三人来到高台前,台上的胡天同瞪眼望下来。
“胡天同,我来了,你还有何话要说?”三人中的年轻男子问。
“风宇小贼,你倒算有胆色!”胡天同冷笑,“当日老子上了你的当,放你离去,今日却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来来来,有种与老子堂堂正正打一场!”
年轻男子突然笑了:“你说我是风宇?”
胡天同一怔。
他并没有见过风宇,但从来人的话中,以及葛梅儿惊慌的神色中,他却猜到了几分。
可此时这年轻人突然如此说,却令他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因为依他所言,当初是他困住了风宇,风宇又使诡计骗过了他,才脱身而去。所以,他应当是见过风宇的!
一阵笑声响起,众人再次转头望去,只见庄园中一处高楼上,有一个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楼檐上,嘴里叼着根草叶,悠闲地向高台上望来。
“我说姓胡的,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困住了我,又被我骗倒让我逃掉,却怎么连我都不认得?”
那少年,正是风宇。
而台下之人,却是辛雨斋。
“怎么回事?胡天同竟然不认识风宇?可他明明说当日是自己亲自困住了风宇啊!”
“我就说此事有鬼,你看,果然不假吧?”
胡天同恨得牙根发痒,他万料不到风宇这家伙竟然会使出这样的手段,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
风宇自那楼上一跃而下,一摇三晃地来到了高台上,望向上边,先冲葛梅儿挥了挥手,才问胡天同:“姓胡的,你在上边放了那么多狗屁,都把梅儿姑娘熏得说不出话来了。还不放人?”
“小贼!”胡天同恨恨骂道,“你那日原来是用了易容之术!”
“太牵强了吧?”风宇嘿嘿地笑。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相信胡天同所言,也有人与风宇一个看法。
胡天同面色数变,有点下不来台。
“我已经来了。”风宇高声说,“你还不把梅儿姑娘放了?堂堂一介江湖大豪,圣武境的高手,竟然恬不知耻地为难一个普通女子,你还要不要脸?”
“不要脸的是你!”胡天同大喝一声。“当日你为了脱困,便以这女子为人质,使我相信了你,放你离去,如今……”
“我呸!你还要不要脸?”风宇大叫,“你我之间,素未谋面,何来你将我困住一说?”
“胡言乱语!我们差一点便在那日交手,如何称得上‘素未谋面’?”胡天同大吼。
“你先别急着吼。”风宇嘿嘿一笑,“你先看清楚了,你眼前的我,真的是你见过的那个风宇?”
胡天同面色一变。
先前风宇已经玩了这么一手,让自己在天下人面前丢了次脸,此次若是这小贼再施的诡计,却仍不是风宇本人,自己岂不是要出大丑?
庄园外的江湖人们,此时不免又议论起来,不少人开始取笑胡天同,许多人开始认为胡天同先前所言,尽是谎话。
“我便说风宇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没错,这胡天同根本都没有见过风宇,如何谈得上困住?”
“你看他现在的神色,便是最好的证明!”
胡天同脸色数变。
正在这时,庄园中的江湖人中,却有几人走出,指着风宇大叫:“你便是风宇!”
“对,我们当初都见过你!”
“错不了,正是你!”
胡天同这才面露笑容,冷笑道:“风宇,你以为玩这种手段,便能让天下英雄误会了我?”
“这么说来,这几人便是那****带去围我的人?”风宇问。
“那是自然!”那几人急忙点头。
“这可有意思了。”风宇笑了,“胡天同先前说我那日易了容,那么你们又如何能知我真面目?”
“这个……”几人一脸尴尬,却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