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地等消息,过不多久,你们便可知葛梅儿的下落。但若敢追来,她便只有一死!”
那人始终以武息压着声音,使其只传到风宇和辛云儿二人耳中,城守府中其余人,却皆听不到。
“走!”风宇果断地背起葛壮,飞身而去。
辛云儿紧随其后。两人刚奔出不远,便听到后方城守府中有人大叫:“杀人啦!”
“有逆贼杀了城守大人!”
“来人,来人啊!”
锣声四起,更有人奔到城守府的高楼上,敲响了警钟。一时间,全城皆闻警钟之人,人心大乱。
防城的军方听到警钟之声,立时忙乱起来,有守城将领指挥四门封锁,派人到城守府来支援。
城中已再不能留,二人一路奔到城墙边,越墙而出,来到城郊远处隐于林中。
葛壮已经昏了过去,但并无大碍,风宇略施武息入体调理,他便醒了过来。
“恩公,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葛壮悲从中来,老泪横流。
“你放心。”风宇安慰他,“我一定全力救梅儿姑娘脱险!”
葛壮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流泪。
“怎么办?”辛云儿也没了主意,只是看着风宇。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所以不会害梅儿姑娘。”风宇说,“既然他说会传消息来,我们便只能在这里等。”
三人顺林入山,在山中找了处僻静之地,风宇从荒芜神墟中取出帐篷等物,搭建了一个临时的营地,先住了下来。
风宇取出那人皮面具戴上,返回城里探查,却见仍是四门封锁。
两天后,城禁才解开,但四门都有重兵把守,严格盘查。风宇装成一个普通旅人混进城内,钻进一家酒馆。
这种地方三教九流聚会,最容易打探到消息。
果然,只听邻桌有人议论:“不知这次的事是真是假。”
“还能假得了?此事已然公告江湖,人尽皆知了。”
“我总是不信。那风宇侠肝义胆,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事到临头性命危急之时,只怕平时的君子也都要变成小人。”
“不过这胡天同囚禁一个无辜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风宇听不大明白,看了看他们,也不过是几个武者,寻常的江湖汉子,穿着普通,桌上菜肴也很一般,于是招手叫来伙计,点了几道硬菜,一坛好酒,送到那桌上。
那桌人见伙计送来好酒好菜,不由一怔,风宇便走过去抱拳为礼。
“几位大哥,小弟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风宇说。
“这……”几人疑惑。
“都是江湖人,相逢是缘。”风宇说,“在下只身一人,喝酒未免无聊,想与几位大哥凑成一桌,几位可愿赏个脸?”
“坐!”那几人倒是豪迈,见有风宇献上好酒好菜,便拉过椅子,请风宇坐下。
风宇坐下,与众人吃喝一阵干了几杯,又说了些奉承话,便与几人渐渐熟络起来。
随后,他才问起几人方才聊的事。
“我听几位大哥说,那风宇似乎出了什么事?”
“此事说来话长。早先听说这风宇侠肝义胆是个人物,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别乱讲,我还是不信这事是真的。八成是飞雪宗故意黑风宇。”
“这事可跟飞雪宗没关系。”
“那胡天同虽然不是飞雪宗的人,但与飞雪宗的关系可极不一般,听说早年间受了飞雪宗极大的恩惠,因此才能成一方在豪。说他干这事与飞雪宗无关,我可不信!”
“到底是何事?”
“胡天同你知道吧?那可是一方大豪,极有名的人物。前些日子因为英雄大会的事,飞雪宗与风宇有了冲突,胡天同早年受过飞雪宗大恩,于是打算替飞雪宗出气,便派人找上了风宇。可没想到,这风宇因为本地城守偏袒胡天同,便出手血洗了城守府!”
“小点声,莫让别人听到!”
“胡天同的人大怒之下,将风宇围困,风宇不敌,便与胡天同约定决战之日,并以一个叫梅儿的朋友为人质,换得胡天同的人解开围困。结果他却转身就跑,把那梅儿姑娘丢下不顾。”
“这事我始终觉得有问题,有说不通之处。”
“甭管说得通说不通吧,现在胡天同大怒,已然公告江湖,风宇如此懦弱无耻之人,断非什么豪侠之士。他现在将那梅儿姑娘养在庄园之中,只等着风宇应约前来决战,风宇若不敢来,便是无胆匪类,卑鄙小人。”
“我总觉得风宇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事分怎么看。就算风宇未曾做这等丢人无耻的事,他侠名在外,听闻有无辜的女子因为自己受困胡天同的庄园,也必然会出面,又或者为了澄清事实,他也会赴约。可他若不去,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风宇听得皱眉,心中气得直骂:这飞雪宗,手段竟然如此下作!
和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问了许多与胡天同有关的事,风宇假装有事,结了账离开,返回了山中营地。
“如何?”辛云儿忙问。
“气死我了!”风宇气哼哼地说。
葛壮不敢乱问,但心里担心孙女,急得坐立不安。
“你放心,梅儿姑娘没事。”风宇轻声安慰,将事情说了一遍。
“简直是无耻至极!”辛云儿气坏了,“事情明明是他们做下的,竟然反过来往我们身上泼脏水,这些败类,绝不能轻饶!”
“咱们这便走!”风宇说,“我已经打听到了这胡天同的底细,想来也是飞雪宗一党,不用给他留什么客气!”
“梅儿的安然,全仰仗恩公了!”葛壮流着泪向两人下拜,两人急忙将他搀起。
“此事皆是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你们。”风宇满心愧疚地说。
“不敢,不敢!”葛壮摆手,“只求梅儿无事便好。”
三人收拾营帐,立即出发。
那胡天同,居住在临河郡,乃是一郡中数一数二的大豪,郡内各大武道门派莫不以他为尊,他虽未开宗立派,但隐然有一派宗主之尊,整个临河郡江湖皆是他的天下。
而他之所以能有如此实力,多半是因为他与飞雪宗关系极是密切,有传言称,飞雪宗不理江湖事,但凡是有与江湖交集之处,皆依靠胡天同。
风宇却觉得,这胡天同应该就是飞雪宗的人。他们一方面假装清高,一方面却还想控制江湖,因此才弄出这么个大豪来,方便自己对江湖人指手画脚。
一路跋涉,这日进入了临河郡之内。
又走了两日,渐渐接近胡天同的庄园。这天正在路上,突然间风宇眉毛一皱停了下来。
辛云儿问:“怎么了?”
“前方林中,有人在等着咱们。”风宇说。
辛云儿望眼望去,只见里许之外有一片密林,但她却什么也感应不到。
葛壮有些担心地向远处眺望,不敢乱说话。当日在城守府中,他便知道两位恩公都不是凡人,自有大本事,不必他操心什么。
“前边的朋友,是偶遇,还是等待已久?”风宇高声问道。
武息束音,如一道长剑,自此及彼,震动林木。树林之中,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而出,抬头望向这边。
突然间,那人动了起来,如一道白练一般飞射而来,转眼之间已然到了百丈前。
他一身白衫,双眼如星,白皙的皮肤配上英俊的脸,令许多少女看后定会难以自已。
风宇心头一跳。
此人风宇认识。
想当初,风宇受鬼老指引进入鬼虚子宝藏之中,夺得巽魔幻灵剑之时,便曾遇到过他,更曾因剑而起争执,最后借剑之力击退此人。
这便是当初那白衫青年。
此时,他风采一如当初,双眼之中隐含星光,平静望来,却令人心灵隐隐颤抖。
“原来……是你。”风宇笑了笑。
“是我。”白衫青年缓缓点头,“许久不见,你却比当初更厉害了。佩服。”
风宇打量白衫青年,只见他全身似隐在某种神奇的力量之中,自己的感应力竟然无法看破,深知这白衫青年的进步也极大。
当初,他便是精武八段之境,如今风宇的真实境界比当初的他还差着一段。
那么此时的他呢?
“你们认识?”辛云儿悄声问。
风宇缓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辛云儿疑惑不解。
白衫青年看了看辛云儿,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这位仁兄,当初的事,你不会还在记恨吧?”风宇嘿嘿笑着,挡住辛云儿,冲白衫青年拱了拱手。
“你伤我总不能白伤吧。”白衫青年说。“我找了你好久,最后知道你叫风宇,是月离门的人。本来想去你们门派找你,但月离山周围有朝廷军队。我虽不怕他们,但交起手来未免麻烦。最近听说,你有可能会找胡天同的麻烦,因此我便一直在这里等。”
“真蒙您看得起我。”风宇笑,“我万一要是不来,你不白等了?”
“你若不来,便不值得我报复。”白衫青年说。“对我而言不过是浪费些时日,却能了一桩心事,也算值得。”
“老兄,你我的事先慢一步解决,等我到胡天同那里救了人出来再说,怎么样?”风宇问。
白衫青年摇头:“万一你死在了那里,我去找谁报仇?”
“我若死了,你不就省事了?”风宇说。
白衫青年还是摇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仇这东西,不是自己亲手报的,便总不痛快。所以我才等在这里,而不是胡家庄园那边。”
“人命关天。”辛云儿向前而来,“我们在急着救人,请你不要阻拦。否则的话,我们只能认为你和胡天同或飞雪宗沆瀣一气。如此,我们两人会全力出手。”
白衫青年看着辛云儿,目光很特殊,让风宇觉得不舒服。所以他再次将辛云儿挡在身后。
“你确定,非要在这里决生死?”他问。
“是。”白衫青年点头。
“如果我死在这里,那么这位老人家的孙女,可能就回不到他身边了。”风宇指着葛壮说。
“这位英雄,行行好吧!”葛壮急了,但知道眼前人必也不是凡人,不敢乱讲话,只能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