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宇也感应到了这灰衣老者的气息。
精武之境,以他现在的程度,尚不能力敌。
但他却一点也不担心。
“无耻?没错,真是无耻。”他看着对方,缓缓点头。
“哼!”老者重重一哼,“小子,你也知道自已无耻?但别以为求饶认错,老夫便可饶了你!你伤我徒儿,此罪不可饶!但老夫有好生之德,这样吧——你自废一条手臂,老夫便饶你一命!”
“你是活糊涂了吧?”风宇笑了。
“大胆!”老者眼放凶光。
“我所说的无耻,指的是你的弟子。”风宇指着于容说。“明明他是强占别人的位置,无耻插队,还口口声声说要废了我,这时被打了,竟然像条赖皮狗一样颠倒是非,不是无耻是什么?”
“混账!”老者怒气更盛,“我的徒儿向来诚实守信,怎么会做这等事?你明明是含血喷人!”
“不错,他就是含血喷人!”于容跟着大叫。
周围人悄悄向后退,惟恐被卷入这是非争斗之中。
却无一人,敢过来质疑于容所言,为风宇要个证词。
但那中年人,此时却咬了咬牙,大步向前。
“这位前辈。”他向着那老者一抱拳。
但不等他开口,老者一道凌厉的眼神望了过去,先惊得他周身一颤,再冷声问:“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晚辈不才,却有话要说!”中年人咬了咬牙,终战胜了自已心中的畏惧,指着于容开口说道:“明明是您的弟子于容不讲理,非要插队强占在下的位置,这位少侠看不过眼,才出手制止……”
“住口!”老者勃然大怒,“我李长木的弟子如何,我自然知晓,想在这里编排是非,你长了几个脑袋!?”
这一声喝,却把许多人吓得面色苍白。
“李长木?原来这人是李长木?”
“那可是出了名的护短,不讲理,帮亲不帮理的主儿啊!”
“这少年如此才华,却招惹了这么一个煞星,可了不得了!”
“咱们快躲远些,这件事难以善终,莫被牵连!”
“李长木得罪不得,这少年虽然可怜,也是他自找的,与咱们无关,咱们可别强出头!”
“你看那个笨蛋,竟然站出来为少年争辩,只怕转眼就要大祸临头了!”
他们是低声议论,这李长木和风宇等人,却听不清。但从他们惊惧的眼神中,风宇却看出,他们都知道这李长木不好惹。
不好惹又如何?
难道就因为你不好惹,我便凭你横行,只像别人一样忍气吞声?
“李前辈。”这时,那中年人再向前来,重重一礼,鼓起勇气说:“就算惹您不快,我也要说——此事确实是于容之错!”
“好大胆!”李长木大怒,抬手间,一根符法之棍便当空生成,一道武息握着此棍,向着那中年人头顶猛地击落。
这一棍势大力沉,真若打实,只怕这中年人立时便要血溅当场,魂归天外。
“不好,是李长木!”
此时,报名处屋外那几个符师大惊失色。
“此人极不好惹,我等却不是其对手,快通知长老!”
“来不及了!他已出手,那人却死定了!”
“万不能让他伤了那少年!”
几个符师惊慌之际,风宇却已经动了起来。
抬手之间,道道武息化为符文飞射而去,再组成了三面符盾,挡在那中年人头顶。
这一棍击下,第一道符盾立时粉碎成尘,第二道符盾象征性地抵挡了一下,便也立时生出无数裂痕,一下崩碎。
第三道盾,终于将那棍挡了下来。
风宇手疾眼快,急忙一把将中年人拉到身后。
而此时,第三道盾上亦生出了裂痕,最终裂成了两半。
那棍击下,但因为力量已然用尽,却直坠地面,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如此威力,若砸在中年人头上,便是不死,也要头破血流。
中年人吓得面无人色,一颗心狂跳不已,但却没有就此停口的意思,仍鼓起勇气,大声说:“本……本就是于容……欺负人在先!”
李长木此时的脸色,也变得极是难看。
这里毕竟是符师联盟的地盘,他为人虽然狂妄无礼,但也知道在这里必须收敛,若真击杀人命,只怕引起符师联盟的怒火。
他本人也是符师联盟一员,虽然加入联盟,只为有一个靠山,并未将联盟当成自已的家,也不打算守联盟的规矩,但也不敢公然与联盟对抗,给联盟脸上抹黑。
所以刚才那一击,看起来凶狠无比,其实却是留了力,不会真要了那中年人的命。
不想这风宇如此胆大,竟然敢以符法拦截自已的攻击,还硬是让他拦了下来!
这一下,他立时感觉丢了脸,不由动了杀心。
“好小子,竟然敢在我手下救人?好,我今日也不杀他,便来杀你!”他咆哮作声,一时全身武息汹涌。
“且看你自已能不能救得了自已!”狂叫之中,精武境强者的威力尽数显露,他挥起掌来,带动道道武息,转眼便要向着风宇击落。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掠而来,一下落在他的面前,声音低沉说道:“我倒要看看,谁人能伤得了我家小宇!”
一道道武息狂涌而起,立时将李长木的气势压了下去。
“你?”李长木愕然望向对方,只感应到对方身上气息之精纯远胜自已,却是一位精武七段的高手!
“你是何人?”他厉声喝问。
“你不配知道!”来人冷哼一声,猛地一掌击出。
这一掌势大力觉,李长木虽然全力防御,却还是没能挡住,被一掌击中了胸膛,惨叫一声横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师父!”于容吓傻了,跳着脚追了过去,慌忙将李长木扶了起来。
李长木此时面色苍白,嘴角全是血迹,挣扎着望向打人者,满面惊恐。
“阁下……何人?”他挣扎着问。
“天马镖局,马腾是也!”打人者重重哼了一声。
那正是马腾。
他本在一边喝茶,喝着喝着见队伍中出了这么一幕,便也不在意,因为他对风宇有信心,知道他断不会打不过这么一个什么于容。
事实果然如此,老人家看在眼里,脸上却已然乐开了花,那叫一个得意,那叫一个畅快。
可这时好死不死的,李长木却突然蹦了出来,老人便已然觉得不妥。风宇再强,也不可能打得过这种精武境的强者,因此,他便已然做了出手的准备。
而见对方恼羞成怒,真要对风宇下手,他立时毫不犹豫冲了过来。
李长木面色数变,知道自己远不是马腾对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挣扎而起后,师徒两人互相搀扶着远去了。
他的伤势不轻,于容的腿伤也很重,这一次,看来已然不能参与入盟试,只得远远离开去养伤了。
然而这李长木平时不讲理惯了,他教出的这好徒弟,也是个仗势欺人惹是生非的主儿,平时得罪过的人一大把。
寻常时候,这些人因为李长木的淫威,也只得忍了,可这种时候眼见李长木有伤在身,于容也是个伤号,哪里会错过机会?
两人这边往远处走,那边却已然有不少人悄悄跟了上去,不问可知,必是趁机报仇。
至于这多行不义的两师徒,能否安然离开此地,返回老家,那就是未知之数了。
马腾看在眼里,不由哈哈一笑:“平时不积德,到了这种时候,自然有人痛打落水狗。”
一挥手,冲风宇和那中年人说:“也不必怕他们报复,只怕他们有命来此,却无命归乡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深以为然。
江湖上的事,总是要还的。你得势时威风八面,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肆意欺凌他人,确实很是过瘾,很是爽快。
可有朝一日你失了势,那么等着你的,就是所有被你欺压者更可怕的报复。
那时,兴许你连命都保不住。
而且还不会有人可怜你,所有人都只觉得,那本就是你欠下的债,只不过是到了你该还的时候了。
“你继续排队,我继续喝茶。”马腾冲风宇点了点头,负着手,缓步走回茶铺,喝他的茶去了。
“这位大叔,想不到你在关键时刻,竟有这般胆色。”风宇回头,冲中年人一笑。
中年人早已汗湿全身,此时压力一松,人却不由虚脱,一下便要瘫倒。
风宇自然不能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一把将他扶住,取了枚固本培元的丹药给他服下,他立时好了不少。
“多谢少侠!”中年人郑重一礼,躬身到地。
“大叔太客气了。”风宇急忙相扶。
“不。”中年人摇了摇头,“我刘锡确实要好好谢你,并非因为今日,你为我仗义出手,还替我报了当日之仇,而是因为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让我突然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惭愧。今日之后,我不会再懦弱,就算是死,我也要做个硬汉!”
“大叔能有这觉悟,便是大收获。”风宇郑重点头,“我觉得日后大叔必有出息。”
“多谢!”刘锡感激地一礼,随后转身而去。
“大叔,你这是……”风宇一怔。
“见了你们的身手,我才知我还差了太多。”刘锡回道一笑。“我要回去好好修炼,明年再来,要凭真本事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
“好,有志气!”马腾在茶铺中竖起大拇指。
“明年我若有时间,必来这里给大叔助威!”风宇高声说。
刘锡挥了挥手,步伐坚定,渐渐远去。
风宇一笑,大步向后而去,竟然自己排在了队伍最后。
“这……”后方众人面露尴尬之色,之前风宇排队时他身前身后之人,则招手叫道:“这位兄弟,回来吧!你原本便在此处,大家不会有意见的!”
“对,没错!”
“兄弟,你应该排到最前边去,你那身手,却要居于我等之后,实在令我等惭愧啊!”
“身后倒在其次,这小兄弟的人品真令我等折服,我等自愿让位,小兄弟到前边来吧!”
面对众人的好意,风宇只是微笑拱手一礼。
“规矩便是规矩。”他说,“不论如何,我总是离了队伍,此时重新归队,自然要站在最后。各位不必多说,好意我心领了。”
“说得好!”
就在此时,报名处那几名符师联袂大步而来,到得近处,冲着风宇一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