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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昱名见绿娘始终沉默着,正要抬脚向前替她说两句好话,说说雕刻的事,却被柳氏拉住胳膊。
柳氏摆出一副歉然的表情,道:“绿娘,可是院子里的人用得不合意?今日你走的时候,婶娘只顾着担心你三妹妹太过鲁莽会在宴会上失礼,竟然忽略了你,是二婶的不是了。要不,婶娘再给你送去几个婢女,你挑选几个可心的可好?呀,绿娘身上这衣裳是怎么回事?难道惹了……二婶准备的衣裳没带去吗?还是二婶的不是,竟然忽略了呢,”他们姐弟回来时日尚短,自己来不及教导是情有可原的,老太太向来心偏,绝不会责怪自己,只会怪他们姐弟上不了台面。
果然,老夫人一听此言,立刻睁大眼睛,毒花花的瞪了绿娘一眼,怒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是谁的衣裳?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绿娘哂笑,女人之间的斗争果然大多着眼小处,丁点小事,被放大后,都可以用来当做攻击的利器。不过,绿娘不明白的是,自己已经摆明了没有把叶家人看做亲人,自然不在乎老太太、老太爷的亲疏,她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小动作,又能伤得了谁?
其实,她对这个时代还是了解得不透彻,这里的女人虽与男人一样可以习武,但在三纲五常的束缚下,她们仍然低男人一等,是男人的附庸,生活的圈子大多在内宅,贤良淑德比之武功高低更为重要,一旦绿娘恶名在外,那么,她将找不到一个好的婆家,小雨便失去了一个可能依靠的靠山。即便柳氏除不掉姐弟俩,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出息,西府成为东府的囊中物便毫无悬念,这也是她在为自己儿女的将来慢慢铺路。
绿娘把礼仪做足,再次福了福,道:“老夫人请息怒,不过是亲王府的婢女不小心将酒水撒到绿娘的衣襟上,杨家六娘执意要自己换了她的衣裳,而已,绿娘未做任何蠢事。”
她见老太太不依不饶的还要发火,顿觉反感,也不看她,垂着眼睛径直对柳氏说道:“二夫人,我们姐弟乡下生活四年,用不惯婢女,送来多少都是一样的。如今绿娘未带婢女赴宴,若果然因此给叶家抹了黑,绿娘无话可说,且从未有人告诉我们姐弟,参加这样的宴会必须带着婢女。不过,这些事,到底谁是谁非于绿娘来说都是小事,明日登门向杨家致谢才是大事,今日宴会上,杨家六娘与杨三公子都说救我们的庄子是杨家的,那三爷其实便是杨家三爷。所以,绿娘想问问,如果二夫人和老爷有所打算,那我们就听二夫人的安排,若是没有,正好杨家六娘也邀请了我们,我们姐弟便自己去杨府了。”
杨家的?柳氏先是一怔,随后又释然,正要问个仔细,却听到一直坐在炕上瞌睡的老太爷说话了:“杨家的庄子,杨三爷?”
“是的,是杨三少爷与六娘子亲口承认的,”绿娘道,这老头一听到有人说起比自己家势大、武功高的人,便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关心和重视,虽不是君子,倒也是个真小人,比这些个女人可爱得多。
“柳氏,既是如此,等云龙回来后,你与他亲自选上几样大礼去拜望一下恩人,千万不要失礼了,”老太爷呷了一口茶水,杨家位高权重,是皇亲国戚,晟国武将极多,虽不一定能拉近关系,但总会给明国公留一个好印象。
大礼,柳氏心里一闷。虽西府的产业一直掌控在自己手中,并不用东府出血,且两个孩子回来后,陈氏的嫁妆重新落入自己手中,一年的出息也有万两银子,但为了这姐弟往外拿,她还是觉得肉疼。
管家接姐弟俩回来时说过,那三爷也未做多大的善事,两个孩子自己爬上岸,他只不过在收留后给小雨治了风寒罢了,如果当时杨家没再次把姐弟俩弄丢,也许他们早就回来了,那么自己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被动,毕竟八岁的小孩要比如今满脸冷漠的绿娘好对付多了。
只是,她再不乐意,也得听老太爷的,因此,她起身恭敬的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老太太刚才要发的火被绿娘打断了,心里正堵得难受,恨声说道:“柳氏,这两个孩子的规矩,你抓紧教一教,免得去杨家时再失了礼,哼,陈氏生下来的种,再怎么教,估计也是一对废物,看着着实碍眼得很,明日绿娘与小雨便不用过来请安了,行了,都回去吧,让丫鬟摆饭。”
“是,绿娘听老夫人的,”这倒是意外收获,这种虚情假意的繁文缛节她正觉得不耐烦呢,至于辱骂陈氏与自己姐弟,这个没关系,总会让他们得到教训的。
小雨忍住暴怒,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瞪了老夫人一眼。
柳氏瞧得清楚,心里一乐,不错,老太太就该如此说,这么小的孩子,忍得一次两次,就不信他能忍上十次八次,只要他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总有与老太太当面冲突的一天。大不孝呢,逐出家门便是最好。日后老太太与自己双管齐下,不怕这绿娘与小雨不会臭名远扬,她笑道:“好,媳妇这就安排摆饭,”说罢,她向叶昱名点点头,“昱名,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各自的院子吧。”
出了松风院,叶昱名有些内疚地对绿娘说道:“今日大哥没有做好,衣裳和丫鬟的事大哥应该替你们想到的,还请绿娘与小雨原谅大哥,不过,”他语气一转,严肃地看着小雨,“小雨,对长辈要恭敬孝顺,怎能怒目相视?如果再有下次,大哥可要教训你了。”
“哼!姐姐都没有说我,要你教训!”小雨别过头,径直向西府走去。
绿娘笑道:“大公子说笑了,自家管好自家事,怎能怪到大公子头上,大公子多虑了。小雨不懂事,回去我会说他,几位,告辞了。”
可不是嘛,都是自己管好自己的,丫鬟的事早上的时候自己还是提醒过的,没带衣裳也怪不了自己当时没说,自己也不是她的老妈子,是二婶准备的衣裳不合适。二娘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对不起绿娘的地方,便也一同道了别:“大哥二哥三弟,还有四妹妹,二娘与姐姐一同回了,你们走好,”绿娘如今极可能成为雕刻大家,一起走,适当的拉拢一下没什么不好。
四娘幽幽地望了一眼二娘,与绿娘福了福:“大姐、二姐走好。”
除了三娘之外,这庶出的两个小姐妹倒是十分会看情势呢,真是环境造就人才,绿娘冲她点点头,走了。
三公子叶昱风道:“嘁,连大哥都不叫,大哥,干嘛管他们死活!”
二公子叶昱彬摇着手中的扇子,笑道:“三弟,此言差矣,如今的绿娘今非昔比了呀,大哥,晚上还是与父母亲好好把雕刻的事说道说道,免得到时候闹出什么笑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