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荣居的门前一如既往地等候着很多人,古小天过来时,发现有个熟面孔,原来是那天通过冬试的另一人——查拜。
查拜一家人正耐心地站在那里,对方也看见了古小天。
因为是未来的校友,古小天便跟查拜打了个招呼。查拜看见古小天后,十分热情地把他拉过来,表情有点神神秘秘的。
“小天,你也来求星纹吗?”查拜问道,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眼中带着很浓的喜意。
“嗯,对。”古小天点点头,并没有说自己是要来拜师的。
“哈哈,看。”查拜亮出手中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个数字“3”,拿着这个牌子,他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骄傲,“醉大师在多日前,改善了排队机制,每天早上他会让童子拿三个牌子随机发给三个人,这三个人必须是昨天等了一天的人。如果第二天这三个人等了一天还是没能进去,那他第三天就能靠这个牌子直接进去。”
古小天一点就明,心道:原来这醉老头搞起挂号来了,而且这种模式也相当不错,不会再出现有的人等了几天都没能进去的情况。
“……而我手上的这个牌子,嘿嘿,是我爹托关系,昨晚从一个人那里花重金买下来的!”查拜开心地笑道。
古小天一听,心中了然:原来是“黄牛党”,专门排队弄挂号,然后高价转手给他人。
这时候,查拜的父亲出声斥道:“这孩子,你叫那么大声干吗?被太多人听见,如果有好事者去投诉你就麻烦了。”
查拜吐了吐舌头,连忙压低了声音,确实,周围几人听见了此事,都露出了羡慕嫉妒的表情来,但他们又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没有一个厉害的爹啊。
“也就是说,我有了这个牌子,如果今天我没能进去,我明天也一定能进去。”查拜得意洋洋地道,他一直对古小天在冬试里抢光了自己的风头耿耿于怀,此刻终于有一种压过对方的爽感了,心道:精英级是厉害,我认了,但现在可不是你有特殊待遇了,而是我有,你就乖乖地在这里和众人等个十天八天吧。
“哦,不错。”古小天点点头,淡淡道了一句。查拜一愣,他没有看见古小天露出那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这怎么可能?”他心中疑惑:“这家伙真的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小天,你真的知道这个牌子的含义……”
查拜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开荣居门前一直面无表情的童子突然往这边走来,还一边喊道:“古少爷,原来是你啊,你是要来见我家大师吗?”
古小天对童子拱拱手:“是的,还请童子带路。”
童子连忙道:“别跟小弟客气了,快快随我来,大师最近几天好像还在唠叨着你呐。”
古小天对查拜道了句:“查拜,先不聊了,我有事和大师商量,失陪。”
古小天就这样和童子一起进去了,查拜的笑容凝固在寒风中,整个人仿佛已经石化。
实际上,不止查拜一人瞠目结舌,全场大部分人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如同古小天第一次造访醉蒲的场景一样。只不过上一次,众人还以为是古小天送了什么大礼才获此殊荣,如今,他明显是两手空空,还是童子亲自来邀请他的,这如何不让人震惊。
“那个少年是谁啊?”大家都纷纷议论着,能随意出入开荣居的人,大梁城绝对不会超过三个。
“古小天和醉大师怎么会这么熟……”查拜满脸不解,然后脸变红了,想起之前自己还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话来炫耀,现在真想挖个地洞躲起来。
……
开荣居外面人声嘈杂,里面还是和以前一样清静幽雅,只不过冬季来临,里面的绿树红花也换了副模样,积雪挂枝头,俨然一副白茫茫的萧索景象。
醉蒲没坐在外面的石椅上吹寒风,而是躲在屋里,坐在一张铺了兽皮的太师椅上,旁边用炉子暖着一壶酒,手在一张纸上涂鸦着什么,旁边还是放着他的鸟笼,里面住着他的魔鹰。只不过,这会他似乎在潜心研究着什么,没闲情逗鸟了。
忽然,醉蒲听到外面童子的声音传来:“大师,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醉蒲抬起头,有些好奇,在他没吩咐的情况下,童子可是从来都不会带人进来的。可是,在当他看见来人后,一切了然,喜逐颜开,他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
“醉大师,晚辈贸然打扰,还请恕罪。”古小天见到醉蒲如此热情地来接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这话说的多见外,小天,你不来找我,恐怕过几天我都要去找你了。”醉蒲笑道,并请古小天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天寒地冻,来,暖暖身子再说。”
古小天接过酒,还没喝完,醉蒲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一旁拿出那张图纸,道:“就是想你给我评价一下,我这‘立体构图法’已经学到哪个境界了。虽然别人看到这图,都是惊叹连连,说画的非常真实,但他们说的都不算,我只想听你的评价。”在醉蒲看来,是古小天教会了他立体构图法,自然,也只有古小天才有资格评价自己学得怎么样。
“大师言重了,都是相互探讨。”古小天朗然一笑,然后接过那张图纸。这画的是一朵大红花,花瓣层次分明,花蕊刻画了细致的阴影,看起来像是真的长在纸上面一样,总的来说,这已经十分接近古小天印象中的3D素描图。
“妙,妙,妙极了!大师果然是大师,这经验,还真不是在下能比的。”古小天由衷地赞道,醉蒲浸淫在星纹界多年,绘画的手法已经十分老练,他有足够的经验,所以学起立体构图法不算吃力。虽然古小天对立体构图法的理解比对方还深刻,但也不敢说能画出更好的,毕竟他前世也不是画家,仅仅是美术课学了点东西。
醉蒲听过的赞美话语不计其数,但从没有今天听的这么高兴。古小天就像是一个重量级的评委,他说“妙”,醉蒲才会觉得是真的妙,旁人说的再好,也只是恭维之话。
此刻醉蒲觉得心花怒放,大松一口气,之前他还有些紧张古小天会板着脸说他的不合格。
“只不过呢,大师,这有些光线处理的还有点瑕疵,你看,比如这根小花蕊,你的阴影投射在这个地方,就不对了。要知道,光线一般都是平行的。你这朵花,它的光都是从同一个方向投射进去的,光线千万不能乱。”半晌,古小天提出了一个建议。
开心的醉蒲听了这话,笑容凝固了,他先是一愣,然后一细想,顿时恍然大悟。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个地方处理的不够好,但就是找不出是什么地方,没想到如今让古小天一语道破。
“果真是学无止境啊!”半晌,醉蒲感慨地叹道,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当年享尽荣耀,以至心高气傲,一直以为自己对星纹理解的最深,到后来,世事大变,他也步入暮年,虽然没有了当年的心高气傲,但他还是一直以为自己对星纹的理解足够深了。直到研究了立体构图法,他才深深明白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个道理。
“江山人才辈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醉蒲对古小天的眼神更加充满了爱才之意,心里只恨无法收对方为徒。
醉蒲的这种眼神让古小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他也挺喜欢这个老头的,虽然老头性格有点怪,但他不耻下问,虚心学习,这一点是十分难得的,特别是在高傲的星纹界。星纹界大多数的人,即使知道自己不如另一位星纹师,但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噢,顾着谈小老的事,倒是忽略了你的来意。”醉蒲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然后道:“你是来求星纹的吧?也对,听说你考过了冬试,既然要去外面闯荡,也确实该拥有一枚星纹了。刻上一枚星纹,去到皇都学院那些贵族子弟也不敢瞧不起你。好,你等着,小老去准备下材料,今天必要全心全意为你刻上一枚最好的星纹,免费。”
古小天哭笑不得,这醉蒲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都来不及打断,只不过当听到对方愿意帮自己免费刻星纹,心里还是有些感动,因为他知道,刻画星纹价格不菲,不仅是星纹师的手工费高,而且还因为材料特别昂贵。
“醉大师,我不是来求星纹的,我是来跟你谈一件更重要的事,先看你的魔鹰。”古小天边说着,边走到鸟笼子旁边,还拍了一下鸟笼,那魔鹰看见古小天过来,乌溜溜的小眼睛看了一下,然后好像没啥兴趣,拍了拍翅膀,转过头,眯起眼睛打盹了。
“唔?”醉蒲一开始不知古小天为何意,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惊诧万分。“你……你……你那‘肉包子’诅咒解除了?”醉蒲惊道,他十分记得,几个月前古小天到来时,这魔鹰一闻到他的气味,顿时兽性大发,眼睛都快变红了,还不断地撞击铁笼,想出来攻击对方。
“不算完全解除,但已经有了方法。大师,你说过的,如果我能解决这个诅咒的问题,再和你谈拜师的事,不知……你现在意下如何?”古小天忐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