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远脸色比猪肝还难看,吃过午饭后,阔太太去逛了珠宝店,杨文远什么也没有说大踏步的走出了星巴克。我一个人推着草绿色的折叠小单车跟在他的后面。我明白了到底那个特殊的日子所指何事,我穿着行动不便的旗袍上衣,半身大长裙,怎么也赶不上快步行走的将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杨文远。渐渐的我与他的距离拉的老远老远。路灯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就如同他垮下来的脸那样。我不再似往日那般活泼爱动,安静的推着车子走在人行横道上。路人都会忍不住的转过头来多看我几眼,不知道是看我的衣服还是在看我略显忧郁的脸庞。
风吹起耳畔细碎的发丝,这件夹袄旗袍在冬日里的夜晚显的略有些单薄。我冷得瑟瑟发抖,抬头看看离我有500米之远的杨文远,又失望的低下头去。
杨文远,此刻你穿着白色毛衣,黑色毛呢外套裹着红色围巾,应该不会感觉到冷吧。而我从头到脚,到心。就像那个冬日早晨里被一桶凉水泼过一样,凉了个透。你确定你所喜欢的是那个爱笑爱闹的我吗?
不知路过了多少的路人,走过了多少的枯梧桐,听到了多少的喇叭声。杨文远走算停了下来,穿梭过人群,款款向我走来。我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成想他走过来对我说了一句,“我今天不回小区了。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面无表情,嘴角基本都不曾动过。
面前的这个人,在这一刻陌生的我都快不认识了。我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我不该骑着小单车来,我不知道……”我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只有在他面前我才会变的如此口拙。
“不是,不是你的错。是我心情不好。你不要乱想,没事的。”他伸出手来揉揉我的头,“我就不送你啦,我到了,自己回去吧!”
我仰望着他手指的那片橘色温暖柔光闪动的方向,那里,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另一个家。这么久了,我好像真的没有了解过他。除了,杨文远,男,狮子座。O型血,高二七班数学课代表。这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信息以外,我知道的就没有其他了。也罢,我摇摇头,把鱼尾辫散开,让如瀑的黑发释放开来,蹬上脚踏车,向着家的方向骑去……
“嘿!”
就在我快要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好,赶紧跑,我使劲的蹬着踏板,想躲过这一劫,没成想,来人却用小电驴拦住了我的去路。“你耳聋啊,怎么越叫你越骑!”
“让开!”我板着脸,不想和这个天下第一大骗子说话。
许诺仍不死心,“哇塞,几天没见,你都学会喷火了。那么不给面子。”
“哼,”我从自行车座下下来,把笼头掉转了个方向,“我和你不熟!”
“没关系,我和你熟就好了。”
我很是生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都告诉你了我不想搭理你!”
他面部表情僵硬住了,随后又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你现在才告诉我的,刚才可没告诉。我想搭理你就好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你,啊嘁,啊嘁!啊——嘁!”
许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从小电驴上下来,二话不说脱下了他的羽绒外套硬生生套在了我身上,“身体不好就不要学别人穿一点点。要风度不要温度,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浑身酥酥麻麻的,许诺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如同蜡像一般。如果此刻把他做成一尊雕塑,应该很好看吧。披上外套的我,瞬间觉得身上回暖了许多。可是心里依旧记得他骗我的事情,嘴上要强的说道,“谁稀罕你的外套,拿去拿去,一股汗味儿。”
“喂,你这刁蛮女不要那么不讲道理好不好好!我才洗的今天才穿,哪来的汗味儿!有穿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谁稀罕。”我扯下身上的外套,往他怀里一塞,“我要到家了,你的外套你自己穿。再见!”
跟人家借了自行车总是要还的,当我扛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爬到五楼的时候,五楼的户主王叔叔一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自行车是放在一楼楼梯口的时候我差点就像晕过去,还好王叔叔说没关系,放在这里也可以。我这才放心的回家去了。
好累啊,喝了一包感冒冲剂后我就沉沉的睡去了。次日在老爸的提醒下我才猛然想起来今天是许诺的生日,我的天哪,怎么忘记了这个天大的日子。许诺那小心眼,不送他礼物会死人的。在街上逛了一圈以后,什么也没有买到,这年头,真是不知道送什么好了。有了,自力更生。
晚上,许诺邀请了我和小曦她们四个,李原,L君,程俊楠,马天起等一堆人去聚点唱歌。唯独没有请到杨文远,这是意想得到的事情。到了送礼物的时间,众人送的都是什么墨镜,帽子,皮带等一些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唯独我笑嘻嘻的奉上了我的大作——一幅自己画的抽象派许诺。上面还用彩色铅笔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字,“生日快乐!”别误会,不是我手抖,字是许诺亲爱的小表弟许三多小朋友写的。猜对了,这是我和小家伙一起合作送到礼物。这小家伙正一小个的坐在我们一堆大孩子的身边。许诺鄙视的将这幅画放在了一边。我倒也不介意,开始狂吃KTV里的食物,对于我来说,弹琴还可以,要说唱歌,还是交给别人好了。
桌子上堆了一大堆啤酒,我早已经尝过酒醉的滋味。自己点了一扎果汁,特立独行的喝了起来。毫无疑问的,作为寿星的许诺轮番被大家灌酒,酒过三巡的几个男生们都已经全都嗨了起来,抱着话筒死活不肯撒手。漂亮的奶油蛋糕,早已经被奶油大战弄的不忍直视。更不忍直视的是我们每个人脸上头上厚厚的奶油。三多这小家伙异常的兴奋。小手掌把蛋糕按出一个个可爱的掌印。我的蛋糕君啊!我还没吃饱你怎么就牺牲了。
“下面,我要唱一首歌。”许诺已经醉的路都走不稳了,依旧死活不肯放开话筒,“你们,你们,”他指了指包厢里的所有人,“你们谁也不要抢!”说罢摇摇晃晃的走到点歌机边点了一首歌,又摇摇晃晃的走到舞台的正中央,推搡李原,L君,“你们,你们都下去!我,我独唱!”
众人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哈哈大笑,音乐响起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一来呢是给寿星面子,二来呢许诺唱歌蛮好听的。我才不管这些,一桌子好吃的,谁不吃谁是二百五。
“张天爱!你过来!”
什么嘛,居然叫我。叫我干嘛?我恋恋不舍的看着冰毛豆,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见我不过去,许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把一脸茫然的我拉了过去。“下面这首歌唱给天爱!”
唱给我的?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款款深情的唱了起来,“那一句我爱你差点说出口,却被你一声问候,堵在了心头。真的沦落成朋友,也能笑着接受……”
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这家伙,这家伙没喝醉吧!比我更震惊的是这一屋子的人,一个个嘴都成了O型,眼珠都快喷了出来。“其实我不洒脱,只是装英雄。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一滴泪没留,我说我会再牵手,有很多人等候……”我错愕的看着我从小到大的玩伴,看着他微红的两颊,看着他拉着我的右手,看着他注视着我温暖的目光,心跳如鼓。“不想和你做朋友,我会在等候,也许等到你,忘了我以后。”
歌厅里暧昧的气息游走着,彩灯变幻出各种各样的颜色照在我们两身上。包厢里静的没有人吱一声,仿佛只有我和许诺存在一般。我猛的把手从许诺的手掌中抽出,却被许诺一把给拉了回去,还顺势将我搂在他的怀里。“不要看!”小曦一声惊呼捂住了三多的眼睛。许诺的一个吻就落在了我满是奶油覆盖的脸颊上。
“许诺!你疯啦!”我赶紧逃离了他的怀抱,看着众人凌乱的表情我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的胸口小鹿般乱撞,我明明是喜欢杨文远的啊,可为什么那一记吻下来,即使隔着厚厚的奶油,我仍然能感觉到他嘴唇的温润,心跳依旧在那一秒中停止不动。
“张天爱,以后我娶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你又不给我玩你的大轮船。”
“那我给你玩我的大轮船你就嫁给我好不?”
“好呀,好呀!”
“打勾勾。”
“我才不要和你打勾勾。”
“你耍赖……”
那年五岁年少时的话,我只做一个玩笑,没曾想,你却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