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阴寒之感,仿佛是从凛冽冰原吹来的一缕寒风,即便是魂火这等阴寒之火此刻也莫名的收紧了几分火苗,而此时离召唤地还有一些路程。
越往前行,那种压抑的死寂之感便越重,古木越来越稀少,有一种淡淡的灵魂上的压制感从不远的地方传来,这一丝气息即便只是一点,但是在魂火微微的感知中却好像一只鲲鹏,展翅之间九万里,撕裂苍穹,遮天蔽日,那锐利的眼眸扫过之处,哪里便是一片跪伏,霸气绝伦。
魂火放弃了感知,只是凭着本能去接近目的地,那种气息让人连丝毫反抗都不敢发出,灵魂上都要颤抖。
但是凭本能,魂火感觉到这样东西不会伤害自己,自己反而会从其身上得到莫大的好处,行走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头骨不时的左右张望,刚刚遭遇的大难已经储备进魂火中,有了一丝印记,此刻对周围的环境格外警惕,生怕再无声无息的出现一朵噬灵花,那可真就半点生存可能也无了。
可是,头骨哪里知道,遇到噬灵花这种凶悍的物种,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噬灵花在这个世界属于稀有的物种,多少死灵做梦都想碰到一朵,因为噬灵花体内有一颗虚空冥石,可以让使用者拥有潜藏在虚空中一小时的能力,这种能力在某些时候可是能救一条命的啊。
而头骨因为实力低微,反而差点被噬灵花吞噬,而噬灵花自爆,什么也没有剩下,还白白损失了一具胸骨。
此时,前方隐隐有一丝丝光亮,好像是一个人迷失在黑暗的死亡隧道,突然发现了路口,喜不自禁。
但是,在这个地方,此时传来的光亮却透着一丝丝诡异,寂静森林常年阴暗如狱,只有在三月份黄泉之雨来袭时,那笼罩整个森林的灰色迷障才会散去,这光亮显得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前方要么是伪装的死亡,要么是真正的生机。
这是一场赌博,头骨别无选择,后路已经被挡住,此刻反身回去,很可能将会被身后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前进!
脸已经探入这个未知的光之国度,而脑袋仍有大半部分在黑暗的阴霾中,一阴一阳,光与暗的对立,最终光明将黑暗整个吞噬。
仿佛,是置身于人世界的光明世界,这无处不在的光线照射在身上的感觉很温暖,尽管头骨不知道温暖是什么,但是这种骨上传来的感觉就是这样。
骨内,魂火中心处的那一抹炫白在迅速扩大,最终将绿色的火焰吞噬。
魂火升灵,蜕变为灵火,白色的火焰,炙热的焰心,四周的光线太过耀眼,洞穿灵魂,一切都变得纯白无物。
头骨突然感觉到一丝莫名的痛苦,是的,痛苦,毫无感觉的一块骨头感觉到了痛苦。
“咔擦!”头骨从腿骨上掉了下来,四处翻滚,上颚与下颚交嘭,发出咔咔的响声。
白色的世界里,突兀的出现几缕黑烟,头骨被炙热的火焰笼罩了,灵火暴涨,将整个头骨笼罩在其中,一种种情绪漫散开来。
绝望,嫉妒,失望,伤心,痛苦,无助,这些情绪,灵魂的糟粕,都在这白色中化为黑色的烟消散了。
“啊……”突兀的一声惨叫,是从头骨中发出的,这是精神上的声音。
“我……是……谁?”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从头骨口中崩出,声音暗哑低沉。
呲……呲……,这种刺耳的响声连绵不绝,灵火火光滔天,在这个诡异的光之世界中,它是绝对的主宰。
在这火光的中心处,有一团模糊的光焰。
空气发出一丝丝”嘭!嘭!”的响声,焦灼的热浪翻滚着冲向天际。
“轰”一道炽白色的光束猛的冲向天际,直贯宵河,滚滚的炙热浪焰向四周扩散开来。
如果,此刻从高空中俯瞰寂静森林,就会发现某个角落如同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一股股气浪,一波接一波,如同压路机一般,无数古木连片的倾倒。
天空中的灰色迷障滚滚散开,在那光束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身影,虽然在天地之下,显得很是渺小,但是此时此地,却是绝对的主宰,若有若无的气息,禁锢了这方天地。
大约是持续了一个小时,但对于寂静森林,这里的规则来说,却宛若一个世纪,不能做出任何反抗,只能被生生践踏。
终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白光消失,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空中坠下,发出嘭的一声轻响,无尽黑暗汹涌而至,瞬间将这里吞噬。
“救……救……我!”一具嶙峋的白骨横倒在地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丝毫看不出这就是刚才那个主宰一切的霸气身影。
一把骨刀,流线般顺滑的刀身,刀面光华,一道道神秘的线条交织在其中,刀尖处渗着鲜血,仿佛已经流淌了一个时代,散发着悠悠的寒光。
另一处刀面,印刻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但从那细密的线条中可以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裁决之意,仿若有了生机便可以裁决一切,在接近刀柄的地方,有两个娟秀的小字,印刻在这把霸气的骨刀上显得如此突兀,而且如果不细细查看刀身,是发现不了这两个字的,也不知道做这把刀的人为什么把刀名刻的这么小。
“咳咳”白骨吧唧了几下嘴巴,骨与骨之间,仿佛磨牙一般,发出轻响。
“我是谁?”白骨很想弄清楚,但是脑海中一片茫然,一团浆糊一般。
白骨感觉很难受,翻了翻身子,右骨掌磕碰到一个物体,下意识一把抓来。
“啊……”白骨哀嚎了几声,勉强直立起半个身子,将抓到的物体放入了手中,细细端详起来。
“嗯!好刀!”白骨发出由衷的赞叹,不时将刀放在脸上,细细嗅着上面的气息。
在这个世界,虽然只剩下白骨,但是感官却没有被剥夺,头骨内炙热的白色火焰旺盛燃烧。
“咦?这两个字是什么?”白骨在细细的摸寻中,发现了两道细小的刻痕,似乎是某种古篆凝刻的字体。
无奈,白骨喷射出两道火焰沾着上骨刀,在火光中,隐隐有两个娟秀的字体。
白骨往前探视,不禁皱了皱骨眉,说白了也就是两块小骨,说道:“冥……冥……冥什么啊!”白骨在思索,在脑海中搜寻着那个字。
良久,发出一声大吼:“我知道了!冥殇!闷骚的名字,很适合大爷的口味!”
一时间,惊起落叶无数。
不得不佩服寂静森林的规则之力,无数的幼苗从土地里探出,在源源不断的能量下,飞速生长,土层下传来连续不断的沙沙声,似乎在运送着什么,原本被破坏殆尽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白骨还在细细端详着骨刀,如获至宝,而身下,却不知何时探出一颗幼苗。
还来不及反应,幼苗便直窜着向上生长,枝干在迅速粗大,白骨仿佛如坐云端,不多时便卧在浓密的树冠上,压抑的灰色云层仿佛就在头顶上。
“噶,吓死大爷了!”白骨拍了拍胸口,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吓的惊魂未定,还是在为自己找乐子。
远方,黑色的丛林连成一片苍莽,寂静无声,只有黑与灰交织,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白骨此时卧倒在树冠上,呆呆的望着天,不复刚才颇为痞气的样子,竭力的在回想什么。
他想知道自己叫什么,自己来自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问题很多,无尽的疑问充斥脑海,失神从树冠上坠了下来。
“嘭!嘭!嘭!“撞断了几截细小的枝叉,最后挂在一截枝干上,弯着身子,不知所措。
仿佛记忆的原点就是在最初醒转的时候,他捡到了一把骨刀,其它什么也想不起来,连自己都忘了。
“算了,不想了”白骨从树干上跃了下来,但是那声音中明显有几分沮丧。
寂静森林仿佛是一个迷宫,古木一颗接着一颗,四通八达的小道在树干间交织,白骨尝试了好几次。
但是最终都会到了原点。
“真是邪门了,鸟大爷的!”白骨嘟囔道。
突然,抬起右骨掌,骨刀横砍,劈在树上。
“嘭!”一股巨大的反冲之力,裹带着白骨弹了出去,一时间激起尘埃无数。
“咳咳!”白骨在另一颗树下,挣扎着爬起,嘟囔道:“鸟大爷的,还真硬!”
低头,看向骨刀,发现刀锋锐利,散发着莹莹的光泽,似乎在嘲笑白骨的鲁莽。
“大爷不服!再砍!”白骨飞身而起,将刀举过头顶,猛的劈了上去。
“嘭!”
“嘭”
“嘭”
先后传来三声轻响,白骨如同一个皮球般,在古木之间弹来弹去,随后一脸栽在了泥土中。
呜呜,白骨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哀嚎,良久才挣扎的趴了起来,骨掌间出现了一丝裂痕。
“气死大爷了!等我起来,我日你们这些大树一脸鸟大爷!”白骨愤懑的哀嚎,又一头栽入了泥土,微微抽搐着。
一丝丝死亡能量从四面八方涌来,修复着那几道骨裂之处。
寂静森林,规则之力流淌,亘古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