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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神子圣女

玄汉三百六十七年冬,纷飞的雪花把西夏国偏北处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今年的大雪比往年显得更加冷冽不已,在小村庄里,很多民房都被厚重的积雪压塌下来,那些坍塌的房屋木梁有的看起来像是畏寒一般,从雪堆中探出一头,想努力挣脱压在身上的那些莹莹洁白而又散发寒冻之气的雪花,但却徒劳无功,看着凌乱不已。有的房屋在屋檐处挂了长长的冰凌,透过那清晨的阳光,在地上洒满了色彩,耀眼不已。偶尔有几只觅食的鸟雀落在那方斑斓上,好奇地跳来跳去,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屋顶上的积雪有的不堪负重,便缓缓滑了下来,狠狠的撞在了那蓬雪地上,惊得鸟雀们展翅奔逃而去。

西夏有神殿,就座落在这场大雪覆盖的中间。

神殿很古朴很雄伟,虽然外表不像西夏国中那座皇宫般奢华宏伟华丽,但站在殿前的人,都会莫名的感受到一种肃穆的气氛。殿前的台阶很长很陡,直达殿顶,从下往上看,犹如天梯一般的感觉。台阶是用灰白的大理石雕琢铺叠而成,两侧的围栏也是同样的材质,看上去显得有点暗淡,毫无想象中的那般光明与圣洁。但是常人踏上殿前这条宛如天梯般的台阶,便会感觉到身周都是浓稠而压抑的气息,配着那些庄严的建筑物,便会让人内心莫名的产生一股敬意,很多前来神殿接受旨意的人,每次回忆起这种感觉,都会对那殿惊叹不已。多时未见人迹铺满雪花的台阶,今日却被踩出了四行笔直的脚印,从遥远处来,越过台阶,直上到大殿门前。

神殿内一位老人端坐在正中那张高高的座椅上,脸色红润,一袭长袍像是殿外那些雪花那般洁白无瑕,隐隐透着一股圣洁之色,尤其那束花白的头发盘得很是好看,只是上面插着一根形似毛笔般的发簪,显得有点怪异。

他眯起眼看着下面四个身穿深青色衣裳的老者。准确地说,应该是看着其中青衣老者手中抱着那个裹得厚厚的女孩。那女孩看起来像是五六岁,小小的脸庞精雕细琢般好看,可能是一路受风雪吹刮,冻得两颊粉红不已,小嘴紧紧的抿着,身后还扎着两束马尾,模样看着让人心生怜惜。只是,那双眼睛........此时却是透着一股冰凉之意,像是沿路走来,在风雪中沾染上的寒冻,很冷漠地注视座椅上的那位老人。

座椅上的老人盯着小女孩看了看,面露意外之色。良久,那张红润的脸庞不易让人察觉地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他把那双犹如利箭般的目光收了回来,闭上眼睛发出雄厚的声音:“哪里带回来的?”

抱着女孩的那位青衣老者低头回应道:“寻贤村。”

老人侧头想了想,继续说道:“夏初时不是在那村觅了一遍吗?怎么没发现?”

青衣老者说道:“应该被她父母藏了起来。前些天的那场大雪把那村的房子压垮了不少,可能她家同样如此,才迫不得已出门,被路过的我们发现。”

老人点点头,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张口继续问道:“嗯,剩下的事你们没忘吧?”

青衣老者说道:“进殿前已经吩咐人去做了,应该没问题。”

老人挥挥手,对身边站着的那位侍卫说了些什么。那侍卫转身而去,不一会,便领着一位同样俊气逼人的小男孩来到殿中。

男孩和小女孩看起来年纪相仿,只是他全身都是紫色的装扮,看起来一副尊贵的样子。老人笑着对小男孩招招手,示意男孩来到自己身旁。

小男孩进殿便发现那老者手中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发现女孩很是可爱,只是不明白老人叫他来这里的原因,看见老人招手叫他过去,他便抬脚跨着小步来到老人身旁。

老人摸着身边男孩的后脑勺,一脸慈祥的问道:“以后让她和你作伴好不好啊?”

小男孩一听,俊俏的小脸看向那女孩,再仔细观察了一番。女孩在男孩进来的时候,眼神已经从老者的身上移开,用冰冷的眼神同样好奇地注视着小男孩。两个孩子对视了一霎,没有任何言语,旁人也就没有听到他们亮起意料中那把清脆的童音。

紫衣男孩发觉女孩同样也望着自己,发觉她那双眼很是清澈,对其的好感更添一分,他冲她笑了一下。

男孩有点疑惑,在男孩这个角度看来,对着同龄人展颜微笑,这本就是一抹友好的表示,触碰这笑容的人,理所当然她也应该投桃报李才是。可惜,那女孩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不为所动。

男孩心头来了兴致,因为,这是他头一回遇到这般有意思的女孩,这个有意思的理解,也就是她对自己的不理睬,好奇,是所有孩子的天性,紫衣男孩也在当中。男孩侧过身去,看着对着老人轻轻点了点头。老人看见小男孩这个动作,知道他接受自己的建议,红润的脸庞不由笑了出来,便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那侍卫像是明白了老人的意思,走到青衣老者面前,抱过那个冷漠的女孩,再回到老人身边,带着男孩一同离开了大殿。

老人看着下面的四位青衣老者,身上已经敛去那番慈爱的神色,一脸威严,他平静开口说道:“神子已经找到了圣女,这回你们立了大功。所以我让你们到六殿去了。你们可愿意?”

殿中四位老者一听,脸上泛起按捺不住的喜色,纷纷跪下向座上老人拜谢不已。那副激动的神情像是获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老人眯着眼看了一下,挥手便让四位老者和场中侍卫退去,随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大殿顿时便剩他一个,显得更为清静。老人缓缓合上眼,似乎在酝酿着些什么,良久,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对着空旷的大殿认真说道:“神子圣女已齐,你也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老人的话刚落音,空旷的大殿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出一道幽幽的声响:“在你有生之年,我会让你看到。”

老人侧着头想了想,似乎有点不解的地方,他开口问道:“你不是亲自到寻贤村觅了一番的吗?怎么也没有发现?”

那幽幽的声音回应解释道:“寻贤村本就是寻觅的重点村落,毕竟那村落里的人,很多孩子都能拥有想不到的异常天赋。只是这回,我也想不明白;或许像他们说的那样,是她家人把她藏起来了。”

老人听了这话,似乎有点不耐烦地说道:“罢了,既然他们吩咐人去了,那也不必再多想了。”

那幽幽的声音尖尖地笑了起来,有点刺耳:“那就不用多想了,嘿嘿......”

老人厌恶地朝大殿右上方那角阴影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黑暗里那道声音发出一道沉闷之声,似乎被重物撞击了一下的样子。老人嘴角扬了一下,拂袖间便向殿后走去,路过那些古朴的屏风,还有那些在冬季还能青绿异常的植株时,他都抬着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好像为它们扇去一角落尘般随意,就这样一路隐入殿后,不知所踪。

.........

.........

.........

西夏国偏北处还是雪花飞舞,那里有一小村叫寻贤村,村里在这年因为大雪积压的缘故,倒塌了很多房屋,其中有一家还压死了一双夫妇。那夫妇本就是前些日子才回到村中,只是房子还没来得及翻修,便因一场大雪而坍塌下来,两人被压在下面,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更不知道那小女孩已经被四位青衣老者带到了神殿,成为那光明圣洁无双的圣女。

大雪还在簌簌的下着,有穿得厚厚的汉子在塌掉的房子旁边抱怨着,不时直叹气,只是迎面夹着雪花的寒风一呼而过,把他吹得颤抖不已,往手里呵了一口热气,搓了搓,便打算着该请哪位村民帮把手,把房子尽快搭建起来。毕竟这大冬天的,请人帮忙,饭是不能缺的,家里储着的那些干粮便不能再省,他一脸无奈的和身边卷缩在一堆的妇人儿女安慰几句,抬脚便踩着厚厚的积雪寻帮手去,那个风雪中的身影,在妇人眼中看来,和房屋的柱子般重要,她不禁在心头暗暗祈祷,房子塌了不要紧,身边的那那男人可千万不能塌。天上的雪花还在飞舞翻腾着,只是今年的大雪在寻贤村翻飞了一朵圣洁的雪花,远远的飘落落在神殿上,美不堪言,还有那双被坍塌掉的房屋压死的夫妇,他们嘴边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脸侧的积雪,远远看来,像是一朵完全绽放的艳红血雪,很美,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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