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上山的路怎么走吗?”
“抱歉,刚认了个师姐,瞎聊了一会,所以才这么迟。”
欧阳涛似乎没有听到范安的解释,略显激动地接过食盒,麻利地执起双筷,像手痒多时的笔墨大家般挥舞起来;食盒中的菜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着,全部进了嘴里,脸颊一鼓一鼓蠕动不停,显得万般饥饿似的。
“学院食堂的.....厨子换人....了吗?怎么....这味道怎么突然.......变得好......起来?”
欧阳涛嘴嚼着菜肴,把左边的嘴袋都撑得鼓鼓的,吐字含糊地询问着。
范安皱了皱眉头,并不赞同他这个说法。
刚在学院食堂转了圈,让范安倍感意外的是,学院食堂竟然有免费的午餐,想来也只能是对学院学生免费。范安当时没有什么顾忌,用食盒领了一份吃;可能是食堂那些厨子今天精神不大好,又或许他们根本不懂烧菜的门道,所有菜肴味如嚼蜡;而且,过程中还吃出了几个蜗牛!虽说蚊子再小也是肉,但蜗牛肉能算入口之肉?再说,它还带壳炒的!
“教习,你多久没吃饭了?”
“这个没算,小浩子走之后,我就没有吃过食堂的饭。”
“小浩子是谁?”
“他是我上一个助手。”
“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
范安在木房里环顾一番,走到角落处扶起一张涂满墨迹的椅子,吹了几口气,把上面积压着的灰尘吹薄一些,再用衣袖擦了擦才坐上去。
“那你这段时间都吃些什么?”
“鱼。”
“哪里来的?”范安疑惑问道。
欧阳涛撇撇,似乎有些不满他的愚钝,淡淡说道,“从湖里捞的鱼,一次捞个十条八条,放缸里养着。”
竟然一时忘记了金银湖,范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旋即有想起了些什么。
“这鱼教室你是怎么个吃法?”
“做汤。”
“哦,哎!什么鱼这么好捞?”
“金鱼。”
“.........”
范安听得目瞪口呆,被他这个回答给镇住了。心中终于明白对方声名落人口舌,并非只是的新阵研发失败缘故,而是他本身就具备那个因素。
“金鱼.....好吃嚒?”范安弱弱问道。
欧阳涛脱口而出:“还行,只是骨刺比较多,一不小心就卡脖子上。”
范安想了想,认真征询道:“要不咱们自己开个小灶,你看行不行?”
“你会烧菜?”欧阳涛有些讶异。
“保证一流!”范安笑了笑应道,纵然没有拍胸部这个动作,但样子确是信心满满。
“那还等什么,马上弄几个给我尝尝。”
“没食材。”
范安心底一早有了打算,自己身为入魔之人,在学院中四处走动其实是相当危险。就如与梁钰的相遇,若对方是一位拥有像老师那样修为的人,那自己会不会被对方看穿呢?此事关乎性命,可不能儿戏。只是自己心底清楚,老师此番让自己进学院,必有所图!至于所图,却是无从知晓;自己没有一直留在封门村那等山远偏僻之地的想法,心底的念头总是偏向于多看几眼,多看几眼自己置身的这个世界,若不是因为这个贪婪的念头,自己早已离去,觅个安全之地好生修行,尝试打破入魔化木的结局,只是这样的话,元镇子便难以找到自己,也很难在破魔这件事上给予自己帮助。
教习他既然被人那里出了问题,想来常日里应该极少有人会临至此地,开小灶这个举措更能让自己极少进入他人眼中,甚至可以躲在此地,有足够的时间和视野去了解外界。
“我那块腰牌不是在你身上吗?可以直接到周华那里跟他要。”
范安疑惑。
“那你怎么还捞金鱼吃?”
欧阳涛想了想,良久,恍然大悟说道:“对耶,怎么之前我没有想起来?”
“........”
.........
.........
入夜。
几声惊雷响过,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便开始弥漫起来,打湿了天落城每一座建筑,每一条小巷,每一处尊檐兽。雨势渐长,似乎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迹象,屋檐处慢慢挂上一幕珠帘,地上的积水越来越来,渐渐回城一条小溪,夹带着地面上终日长存的泥屑,往更低洼处奔涌而去,只是这番过程很宁静,似乎不愿打扰正被春雨浇灌的人们。
“教习,你不发觉乱涂乱画是个坏习惯吗?”
“我怎么不觉得?”
“这间房子里头几乎都布满了你的笔迹,很难看哩。”
“不碍事啊。”
“.......”
“你画的这些是什么?”
“阵法。”
范安有点意外,若欧阳涛说这些凌乱的笔迹是某些记载,那自己还能相信;但他竟然说这些是阵法!开玩笑吧?真当我傻还是你真傻?
“好厉害的阵!”
“你也看出来了?”
欧阳涛似乎赞同范安这个观点,不由反问。
范安摆摆手,微笑说道:“看出一点点。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叫什么阵?”
欧阳涛眼中满是惊讶,他放下手中的山河盘,执起那根快要秃头的毛笔说道:“金钩银划阵,也可以称作笔阵。”
范安心中不由赞叹一声,感叹教习取名还不赖;只是他天马行空的想法确实有些可笑,自己也就是无聊得有些慌,瞎捧几句他还当真了。
“这个阵是你研发出来的?”
“除了我还能有谁?”
范安纵然心底是不相信这些涂鸦会是一个阵法,但嘴上却诚恳说道:“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教习这个阵法的威力?”
“欧阳涛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枯槁的面容带着几分难为之意,似乎不愿接受范安这个提议。
范安拖着腮帮,小脸显得有些疑惑,继续问道:“是不舍得吗?”
“我怕你跟别人说。”
“为什么要跟人说?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个阵是用来做什么的。”
欧阳涛眯起眼睛,望着窗外飘洒着的雨点,压低声音说道:“防小偷!”
范安心底一阵寒意飘落,这房里有什么值钱的?自己在下午时分打扫过一遍,连蟑螂都饿死了不少,别开这种玩笑行不?
“教习,这里最值钱的东西是啥?”
只见欧阳涛嘿嘿一笑,从座垫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乌黑的本子,在空中晃了晃,得意说道:“这个!”
范安直起身子,盯着欧阳涛手中之物,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很珍贵?”
“我把全部自己研发的阵,全部记载在里面。”
范安闻言,心中一片了然与不以为然并居,口中轻轻哦了一声给予回应。
“我还是想看看这个笔阵。”
欧阳涛不解,开声说道:“为什么哩?”
范安想了想,认真说道:“如果我说我想跟教习你学阵,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