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落城是玄国最大的城池,也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城池,没有之一。城墙很厚,青灰色的砖石见烙印着岁月流逝的痕迹,布满沉寂威严的沧桑;城墙很高,一般的云梯只能及至半腰,仿若天障般拦住所有想要攀爬之人。常人若是想绕着城墙走上一圈,用双脚丈量城墙连绵之远,那最起码也要三天三夜的功夫才能走回原点。若是从天俯瞰,便会发现整个天落城呈现一个五角型,城墙五边相等,首尾相连,把那座恢弘的皇宫环抱其中。
城墙衔接处,分别耸立着五栋高塔,一共十二层,足足三十多米高,几乎可以瞭望整片池彩!之所以说是几乎,因为即使站在塔顶最高处展目,仍然会被某栋建筑挡住一方视野,可见这栋比高塔还要高,而这样突兀的存在正是皇宫!皇宫整体呈方形,四面由筒子河环抱,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像一块天玺般正正地印在城池中央,不可动摇熠熠生辉。
这是一座雄城,修至如此规模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从初代玄帝始建,历经五十七年,直至二代玄帝才总算落成,可见工程之庞大,同时也能看出两位帝皇为这座城池投下的万般心血。据当时某个传言,这座城池的设计蓝图,就是来自蓝翔学院,至于出谁的手笔,毕竟年代久远,已经无可深究。
由于天落城过于巨大的缘故,那五堵高大的城墙上大大小小一共开了十五个城洞,其中正门的城洞最大,可同时容纳八辆马车并驱而入,那两扇极大的城门全部是由精铁打造而成,重达万斤,真不知道当时的初代玄帝是用了什么法子把这两扇大家伙弄上去。
一行人是由正门而进,经过守城门卫的一番森严检查行装与询问后,终于在天色变黑城门深锁前进入城内。天落城是没有宵禁的,即使夜色铺盖,仍然可以见到街道两侧仍在等候等待生意的商铺,虽说这个世界并没有电灯这种玩意,但烛火油灯这种事物,却还是有的;那些铺面较大的商铺,几乎都是使用亮度较佳的油灯,而且还不止一盏,澄亮的灯光洋洋洒洒地泄了一地,满屋堂皇光彩逼人夺目万分。
“脚下这里就是紫天街,属于东门;白天的时候可谓行人如织,特别是清晨城门刚开时分,那些天落城外镇子上的菜农和挑夫商者游人.....几乎能把人的裤子给挤掉。”
陈波骑在马背上,用轻松无比的语调和范安讲解着,像是想把自己多年以来对天落城的了解一股脑全部塞给对方。
“刚才城门那处的关卡你就能知晓一二,这么森严的检查,排队也能把人给排傻,所以很多时候没到天亮,就会有一大堆人在城门前守侯。”
城洞处的防御力量算不上强悍,按范安的估计,只需一个猛冲猛跑一跃,应该能直接飞过这道拦截,但不能排除自己被识破入魔后有其他修行者尾随追杀的可能,如果元镇子所说是真的,入魔之人和寻常修炼者看起来一般无二,那自己倒不用担心太多。范安进城后就开始打算着怎么逃跑,一边双眼不停地在张望着,贪婪地吸允着周遭景致的新鲜雨露。天落城对于他来讲,是对这片世界的一个崭新认识,也可以说是重逢,比如路边的某家缝纫店、米店等,都会让范安在惊讶之余,不自觉地与记忆中那个世界的画面相比较。
尽管经过一天没有停歇的赶路,陈波脸上仍精神奕奕地诉说着大城小事,似乎回归的喜悦,让他无端散去一身疲惫。
“我说刚才你进城的时候,为什么不肯把身上这把破刀给城卫们检查?”陈波想起这樁事,不由再次发问。
范安嘴角歪了歪,一副不屑的样子,有点不悦说道:“我是怕他们拿不住,而且这把刀是我的私人物品,怎能让别人碰它?”
这把重刀确实不是那些城卫能拿得住的。当初元镇子递过来的时候,直接把范安拖了下去,连腰身都弯得像是行礼的模样,可见这把刀的分量有多重。而且,据元镇子的解释,这把刀是由冥海的沉铁打造而成;相对范安来说,冥海沉铁也是铁,但是,如果让神兵坊中的那些锻造者知晓此刀所铸之材,估计会直接让他们眼睛都掉了一地。
陈波双眼掠过那把黝黑的重刀,直接被它表面的黝黑打消一切好奇,提不起任何兴趣,低头看着范安取笑道:“刀刃都没开,还把它当宝一样。如果我没有那位好友给的令牌,你以为那些城卫会轻易放你进来?”
范安瞟了一眼对方,眼中不屑之色显而易见,微嘲说道:“这回算是承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咯,不过嘛,能抵得过当初我的出脚相救......咩?
陈波一怔,彻底被范安拉长语气的那个‘咩’给折服掉,当下有点尴尬,笑着应道:“咱俩还谈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谁和谁嘛!回头我给你弄把神兵坊的好刀,绝对得称手的好家伙。”
这些天的赶路,范安早就从陈波口中得知神兵坊的存在,对于他来说,神兵坊出产的武器他可不敢奢望,只是心底有些期盼,希望哪天自己口袋中有足够厚的银票,到里面去请一位锻造神手,能把身后那把重刀给开个锋,然后雕刻些比较悦目的纹痕,这样才有看头好带在身上出去见人。想到这里,范安不禁考虑着要不要给重刀弄个刀鞘,毕竟这把重刀,实在有些太黑太难看了。若是元镇子得知此时范安心中所想,绝对会无语痛泣不已。
“谢你好意啦,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把刀使得比较称手,而且我并不见得你能够从神兵坊中弄来一把。”
“哎,我告诉你别小看人,剑要不要?要的话我就尝试赢一把回来。”
范安再次被陈波弄得无语起来。神兵坊出产的武器,哪把不是价值连城?既然能有这般家底,谁还跟你赌骰子开大小?还真有人只为图个乐趣?而且还会倒霉得把这般珍贵的武器输掉?
“要啊,只要你弄来,就算抵了那脚的情份。”
陈波眯起眼睛,籍着街道两侧映射过来的灯火光线,盯着范安那张俊小的脸庞,阴阴说道:“这一脚那一脚的,老用这个压我一头,信不信现在就给你丫的一脚?”
“大家这么熟,谈这些多见外?”范安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说道,话锋一转,继续说道:“陈叔,你说皇宫干嘛要盖这么高?”
“谁知道哩?按我的猜想就是,初代玄帝是为了让民众体会到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突显他的至高无上吧。”陈波随口应道,心中却开始想着,怎么才能从那位好友身上赢到那把剑,然后赠与范安,好封住他那张刁蛮狠毒的小嘴。
范安嘿嘿地笑了起来,带着几丝狡黠的神色,压低声音郑重其事说道:“你这样说话,不怕被砍头呐?”
陈波一听,顿时醒悟过来,被自己方才的猜想之语吓了一跳,连忙四顾张望,发现身边除了范安,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自己,心头稍稍定了下来。
“以后少问我这些,若真一不小心祸从口出,那你也脱不了关系。”
范安抿嘴而笑,有点玩弄的神色,心中明白无论哪个世界也好,皇室尊严是一头庞然大物,都是禁止被人挑衅的,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君臣之别,有若天河,更别说自己这等草根人物。
“陈叔,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把马车上的货给人送过去,然后带你回我那房子住一晚,第二天再去觅那位教习,你.....”
正当陈波细细讲述进城之后的安排,突然,街道侧旁一间灯火弥漫的药材店面中传出一把清朗的声音。
“小波波,你总算回来啦?”
陈波面色一变,突然异常狰狞,偏过头,对着店中那人大吼起来。
“裘洺,你敢再叫一遍信不信我当场把你给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