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风云起
一直以为华小四儿的性子和脑子有些随了她当年,是个有些笨,动作有些缓的,茶芯才刻意多疼了她些。
到这会儿,茶芯瞪大眼看着一本正经的那小女儿,没发现她竟也有这般大人模样的时候,想来这五年,她是把她给娇惯坏了!
“你急个什么?华小四儿,是哪个怕苦嫌累的来着?又是哪个耍赖说有哥哥和娘亲,轮不上你打架么?纵然你想学,可练功是急得来的么?想当年我…”
茶芯一想,微微汗颜。她这身功夫,半数是托了管长风的洪福,大半还是管伯给的,貌似来得也颇为迅速,她也没什么拿出来标榜自个儿的。
听着僵持中的母女二人,男人唇角一直都弯着,心头前所未有的好极。
俩女人说的极为认真,较真的模样,叫他都觉得宛如天籁。
他和茶芯上半夜也算是床帏和谐,眼下他也不大想惹茶芯生气,可手心被自己的女儿抠得格外紧,再一瞧那小脸使劲抬起,露出俩大眼睛,向他可怜兮兮地望来,他便心头颇有些舍不得丢下这几日初初培养出来的亲情。
索性他便狠了把心,劝茶芯道:
“婠婠,你也不用担心,女儿跟着我,我定会护她周全,风儿暂且和你作伴,很快,待局势定下,我们便再见。倒时候,我们日日都在一起。”
“不用说了,这个不成。你可知道,接下来南燕形势有多不好,孩子是我的,跟我六年从没闹过,是不是你和他俩说了什么?纵然是去南燕,也是一时图个新鲜,你有多少新鲜让她天天玩闹,四儿她必须要跟着我!”
男人一丝无奈,可瞧着她那含怒且嗔的娇容,也没再反驳她。
“要不这样。”男子说着,弯身捏了捏华小四圆嘟嘟的粉嫩嫩的小脸,引诱道:“四儿,你看,风儿多得意…娘亲那般疼你,要不爹爹拉着哥哥,只教他功夫,不带他玩。好玩的都留给你,你和哥哥暂且换换可好?”
华小四摇头,“不好,不好,爹爹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听我的么?不带他玩,正合了他心意,哥哥练功的时候,可下劲儿了,他盼着呢!”
“那,四儿你忍心让你娘亲这般伤心么?要不你先跟着娘亲去,过一段时日,爹爹就送你一对儿比这更好瞧的白猫?那一对儿在南燕,是你爹爹我亲自带大的,模样要比这个俊许多…”
男子边说,边戳了戳蜷缩在她怀中的小猫儿。
女孩眼睛亮了亮,道:“比这个更白的?你要说话算数!”
“嗯,比这个更好看。”
女孩听他肯定,便冲对面的哥哥招呼道:“那好吧,华易风,你不是想练快些么?那跟着爹爹去玩吧,我先跟着娘亲去荆州,到了荆州,指不定比南燕还要好玩儿!哼!”
真正的荆州,很难说清楚它属于哪个国,地处东华西南,西周东南,南燕的正北方。正由着这特殊的地位,曾一度商旅往来不绝,各色族人充斥其中。
三十几年前,荆州城主归了西周先帝管辖,可三十年内它几经辗转,终还是在西周和东华之间轮着换主儿。
六年前,东华扎了六万兵马,住近荆州东半的庐城,和荆州的西周将士两两相望,便开始称呼庐城为小荆州。
在东华人口中,甚至是华小四儿言说中的荆州,实则都是指那荆州东边不远处的庐城。
东华,明德帝华隹二十四年春,南燕和西周的交界处,因西周守疆将士竟然内窜入南燕边境康城,强姦(奸)恰好前往康城探亲的南燕一达官显贵的千金,使得那千金身辱人亡,血洒疆域。
当即,有人爆出,那千金乃南燕辅稷大人庞泽天之女。
更是南燕第一才女。
一代才女香消玉殒,惹来一股股的文人骚客愤慨难平,跟着做了一首又一首讨要说法的诗,更有那打油的诗曰:
“鸡(姬)犬觅地黄,毁我南燕粱,狂汪三番志,江山岂容脏?”
一首首笔诛墨伐的打油诗仿若长了翅膀,短短几日,便传入姬震天耳中不少。
姬震天正在朝堂,看过那一篇篇从坊间抄来的诗句,龙颜震怒,愣是把龙椅给拍塌了双边扶手。
“南燕安逸太久,人本性懦弱,眼下瞧着,何止是懦弱,简直是满口无德!南燕若持续下去,便再无人!朕有雄兵百万,岂能不担天道大任!传梁王薛元魁、大将军苏放、老中丞柳北渊、发兵三十万,势必要替了那行将朽木的慕容一族,唤醒南燕儒懦沉睡的百姓!”
当日便连发几道重榜,拨西周兵马三十万,水军六万,朝正南、西南、东南,分三拨而下,直围向南燕疆土。
秘碟转到她手上的那会儿,茶芯才登邗江沿岸。握紧了那秘谍,女子双眼微眯。
无人知晓,似还有一拨西周的兵马在秘密而行。
那一拨,却是秘密地朝着东华、南燕、西周的交界——大、小荆州而去。
领着华小四儿,母女二人并未回府,也没有去皇家的东西二营,茶芯忍着昨夜留下的羞人的隐隐不适,抱着华小四儿,径直劫了过路的马匹,直直奔向皇城外五十里处的华家金凤军,远远便瞧见长空早带着一群将士侯在队伍最前头。
茶芯把华小四儿扔给长风,也没来得及去清点行囊,更没细问欲言又止的长空,便领了长空和几位将军,踱着步子去了大营中军内帐。
当即有那几位军侍,支起一副苍远的四国浩图。
图卷摊平,长足足有八尺,宽三尺有余,山川、河流、城镇、良田,铺呈开来,用了不同颜色的绣线,轮廓清晰可辨,让人不由暗叹,好一手绣功!
女子扫一眼那地图,声音绷直了:“刚得到消息,姬震天似乎早养足了百万雄兵,大有吞并南燕之势,你们可做过多想?”
帐内的,已经都获悉,帐内一片肃静,茶芯身子一转,背对着他们道:“若说和西周过节最大的,无论如何都轮不上南燕,只是那姬震天,为何要突然拿南燕下棋?”
一身材神武的将军,三十有余,跨出一步,声音铿锵道:
“小姐,顾藏以为,南燕一直是文邦书国、多是明礼仪擅诗画的文子,姬震天势必以为,他可以一举拿下,然后渐渐将我东华囊入怀中,至于北齐,皆知其有兵马三十万,加一起不抵姬震天百万,臣以为,姬震天是认定南燕必亡,他便一可鼓舞军士,二可轻易为他坐拢江山的帷幕描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藏,你说的的确不错…听起来,是不是有些胆怯?是腿软了?还是心颤了,且不论北齐,我们东华和南燕的兵马加起来不足六十万,心声胆怯,也属正常…”
“将军!末将绝无此想!”